《他为我放弃毁灭世界》山边月

4、第 4 章

　　晴圆顺着猫眼往外看去。
　　“您好，石市特警常志。”站在前头的中年男子举起证件，他眉头因长时间紧蹙已经形成深深的沟壑，眼周也是密集的褶皱。
　　他身后那个青年倒是面容和善很多，身材没有那么高大，戴着眼镜，有些文质彬彬的意思。

　　“快回房间。”晴圆回头，朝着那人无声道。

　　等他进了次卧，女孩儿深吸了一口气才打开了房门。
　　这人是她带回来的，倘若他在这被逮捕，凭联邦政府的断案能力，她就算不被判刑，恐怕家产也得充公。

　　当务之急是先应付过这两个警察。

　　“请进。”她侧过身来示意他们进来。

　　“打扰了。”常志嘴上说得客气，但态度却不以为意。
　　他们一早就奔走在石市旧城区，鞋底尽是雨水泥渍，常志一步一个脚印地走到客厅中央。
　　倒是后面跟着的青年态度稍好，脸上的歉意更真诚。

　　常志先是检视房间四周，随后才道：“我们观察城市记录，发现前天晚上你在H街经过，路上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人员？”
　　他顿了顿，跟他身后的青年吩咐：“孙林周，录音。”

　　孙林周利落地将侦查光屏手环打开，手环识别晴圆人脸，开始录音录像。
　　“晴小姐，以下证词具有法律效力，一旦发现有隐瞒不报情况，联邦政府有权力追究责任。”
　　“可以开始了。”孙林周伸手示意。

　　“应该是没有。”晴圆模棱两可道。“但是那天我正常下班，从H街口出来的时候碰见飞车党……大概有四五个摩托车。”
　　与监控内容相符，孙林周看向常志。

　　“这些飞车党一共有几个人？”
　　常志目光不错地盯着晴圆，眼神锐利得似乎要插入晴圆心里，她顶着极强的压力回话。

　　“那天很热，具体有几辆摩托车我记不清了，因为他们过去的时候灰特别大，我就没细看。”她继续丰富细节，“我看到有摩托车载人了。别的就是在想不起来了……那天街上人也比较少。”
　　常志脸上的表情看不出情绪。

　　晴圆斟酌着问道：“还有什么问题吗？”
　　“你家里还有别人住吗？”

　　她视线随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方才那人喝水的杯子还直愣愣地在桌上摆着。
　　她心跳漏了一拍，仍道：“没别人了，我独居。”

　　常志刚进门的时候就看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外卖盒。
　　“方便我们搜查下房间吗？”
　　他语气已近乎命令式。

　　如果现在拒绝恐怕就坐实了他心中猜疑，她深深按了一下虎口才控制住自己的表情。
　　“我说不方便你们就不查了吗？”晴圆面露不满，“查吧。”

　　第一间搜查的是晴圆的房间，她房间以为粉色调为主，飘窗上还卧着几只垂耳兔玩偶，飘窗上的窗帘大敞着，能清楚地看到外面的雨景，黑色铁架床上的粉色被褥已经团成一团，梳妆台上零散地放着一些化妆品。
　　“衣柜打开看看。”常志指了指两米高的白色衣柜。

　　晴圆深吸一口气，脸色愈发难看。
　　她将衣柜的门打开：“可以了吗？”
　　里面都是她的个人衣物。

　　常志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下一间是姥姥生前的卧室。
　　姥姥的卧室家居多以木质为主，老太太生前喜欢看书、写字，笔墨纸砚都还在书桌上摆着，旁边木书架上的书整整齐齐。
　　晴圆和大白时常打扫着，房间非常干净。

　　这房间一览无余，没什么能藏人的地方，常志大致扫了一眼便出来。

　　最后一间就是父亲的卧室。
　　晴圆背后已经生出了一层薄薄的细汗。

　　常志走在前头将次卧的门推开。

　　听见房门被推开的声音，晴圆背在身后的手都已经开始发抖。

　　晴圆连忙跟过去，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
　　她狠狠地松了一口气。

　　“这是谁的房间？”
　　“是我父亲的。”
　　“那你父亲呢？”
　　“我父亲已经快十年没有回家了。”

　　这些东西社区都已经统计许多次，晴圆没必要在这上面做文章。

　　几个房间都已经搜查过，卫生间和厨房更是没有藏人的地方。
　　晴圆脸上的不满也已经越来越强烈：“常警官，都搜查完了吧，请问还有什么问题吗？”

　　常志并不在意她的态度，见这里没有他要拿的人，就看了一眼孙林周示意他收队。
　　“没什么问题了。”常志临走前还不忘叮嘱道：“今天先这样，麻烦看到可疑分子立即向警方举报，维护石市治安人人有责。”

　　天气预报说这场暴雨将会持续半个月。
　　常志跟孙林周回到车上，又淋了一身。

　　孙林周扫了下肩膀上的雨水。
　　“这鬼天气。”他抱怨道。

　　常志在车上点了一支烟，烟味儿瞬间在车上弥漫开来。
　　呛得人难受。
　　孙林周咳嗽了两声，将车窗打开一条缝隙。

　　“师父，您别干着急。”孙林周看他一个劲儿的抽烟，就知道他又钻了牛角尖儿，“旧城区这边基础设施实在太差了，安全监控密度不够，过了H街要到Z街才能继续监控，嫌犯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常志闷头看着雨幕，不赞同道：“我们各个出城关口都把控得很紧，就算是苍蝇飞过去也会留痕迹，那家伙一定还没走远。”
　　“这个小区门口让他们后勤部门尽快装上安全监控。”常志事无巨细地吩咐道：“那小丫头有些不对劲，这两天多盯着些。”
　　这个一等功，他一定要拿到手。

　　……

　　两个警察走后，晴圆又立即返回了次卧。
　　她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那人到底去了哪里：“你还在吗？”
　　晴圆轻唤了一声。

　　随后她听见窗子那里有些细微的响动，她纳闷地将窗户拉开。
　　风雨瞬间灌进了屋子，雨渍不停地往里窜。

　　她往窗外看去。
　　那男人正扒着窗户下面一小块狭窄的水泥平台，悬挂在26楼的高空上。
　　大雨早已将他身上的衣服打透，攥者水泥平台的手已经泛白，他的身体被风吹得不停摇晃。

　　“天！”晴圆震惊，她连忙将胳膊伸出窗外。
　　“快上来！”风雨声稀释了她的声音，她大喊道：“快抓住我的手！”

　　男人冰凉濡湿的手攥住她的手腕，晴圆的身体瞬间被坠得下沉了十几公分。
　　风雨迷湿了她的眼睛，她几乎耗尽全身力气才将男人拉上了上来。

　　“你不要命了！”晴圆不可思议。

　　男人脸颊发红，呼吸也粗重了几分：“要命才这样。”

　　晴圆哑口无言。
　　数字生命领袖X一旦落入政府手里，结果是可以预想的。

　　“就算死，也不会死在那帮人手里。”
　　昨天还在发高烧，现在又在外面淋了二十几分钟的雨，他的体温已经直线飙升。
　　他难耐地滑落到地板上。

　　晴圆手指抚上他的额头，滚烫的温度瞬间传到指尖。
　　她扶着他坐在椅子上，连忙从小衣柜里拿出几件父亲不曾穿过的衣服：“这些都是干净的，你先换上吧。”

　　她将衣服放到床头，又看了他一眼才将房门带上。

　　……

　　中午十一点。
　　冰箱里还剩几个鸡蛋，半颗白菜，一把面条。
　　外面还下着大雨，午餐已别无选择。

　　她会做饭但是做的不多，唯一还算能入口的就是热汤面。
　　还是姥姥手把手教的。
　　她磕磕绊绊地切出一些葱花，又将剩下的半颗白菜切成丝。
　　锅里倒上一些油，将葱花放进去炝锅，随后将白菜丝翻炒一会儿，往锅中倒入凉水。
　　她在厨房一边玩着光屏一边等水开。

　　这几天关于X的舆论甚嚣尘上。
　　大把大把的热搜头条不要命一般地往上拢，尤其是今天早上X车辆被扣留的新闻现在还在热搜榜首挂着。
　　晴圆点开视频，看到了X的那辆黑色的跑车。

　　实时评论正在疯狂往上顶。

　　网友A：“这是X的车吗？好酷啊！”
　　网友B：“这么说X还在石市喽？真想看看这么厉害的人，到底长什么样。”
　　网友C：“X不会真的要落网吧，我们‘数字生命’怎么办！”
　　网友D：“支持抓捕祸害，年轻人被腐蚀太深了。”
　　网友E；“楼上的，叉出去！”
　　网友T：“支持叉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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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圆看着这些评论一路下滑，X的狂热支持者几乎占据整个评论区。
　　她翻了一会儿评论区，锅里的水就已经烧开了，一把面条下去完事儿。
　　临出锅前她从冰箱拿了两枚鸡蛋从锅边打了下去，不一会儿两枚圆润的荷包蛋就浮了上来，最后滴上两滴香油便大功告成。
　　香味儿瞬间从厨房传出去。
　　她将面条盛出来，两碗面条上各自卧了一枚白胖的鸡蛋。

　　“吃饭了。”她喊了一声。
　　见人迟迟不曾从房间出来，将面条放到餐桌上，便往次卧走。

　　晴圆敲了敲门：“你还好吗？”
　　良久没人回应她才装着胆子进来，那男人正在换上衣。

　　他虽看着清瘦，却并不是那种弱不禁风的男人，他小腹上的肌理清晰可见，皮肤白皙却并不显阴柔。
　　父亲常穿的格子衫在他身上完全是另一种味道，周身的攻击性甚至都被衣服软化，他像个年轻的教授或是研究员。

　　“你还要看多久？”男人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