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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动物园 ...

  •   陈蓝青坐在副驾驶座位上,双手摸着安全带边缘,这个姿势让人很妥帖。

      车窗玻璃半敞开着,带动着柔风扑在她脸上,像有个粉刷在她脸上作祟,车子一路向东行驶在高速路上,阳光笔直地朝他俩敞开怀抱。

      她舒服地晃动着脚趾,在无人可以看见的角落里随心所欲。

      韩冬瞅了眼右边,心里挺美地,小伍的提议还不错,带女孩逛动物园,十有八九都会同意。

      早上九点左右,俩人到了动物园,停车场内摆满了私家车,甚至延伸到了人行道边,韩冬寻了半天才在一个拐口处挤了进去。

      下车后,他从后备箱取出了一台照相机,挎在肩上并对陈蓝青说,“一会儿我就负责拍照,你可以随意使唤。”

      这听上去像是个玩笑话。

      陈蓝青猜想他或许是今日高兴些,难得这么肆意,不过,想到呆会可以拍摄小动物,她就有些跃跃欲试。

      俩人都有些低估了节日的人流量,一波的人蜂拥涌入,后面又有车辆载着人过来。

      门口甚至有人架着手机开直播,嗓门大得她这里都听的清楚:臭宝们,我今天过来这边,给宝们现场直播猫猫,感兴趣地都给点个赞……

      俩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准备的有点不足,今天是各路网红名人的出游日。

      因为是网上预约的门票,韩冬嘱咐她在门口等,他去取票。

      陈蓝青有点不乐意,皱着眉,觉得他把自己当成了小孩儿,乖乖等着大人来接。

      她都是个很大的成年人了。

      陈蓝青留在原地,正观察着四周的情况,韩冬走回来了,面色有些担忧,“一会儿进去的时候,咱们要挨着一起,今天人太多,我怕走散了。”

      陈蓝青更不乐意了,小声嘟囔了几句,想表达下自己的抗议,看着韩冬捏在手里的门票卡,一瞬间又来了兴致。

      长条形的绿色卡片,背面是介绍此次活动的概览,正面是两只小熊猫的手绘,生动传神,最可爱的是嘴巴,像是兔子的三瓣嘴,下嘴唇上的白色绒毛仿佛还挂着奶渍,圆纽扣一样的眼睛透着股纯真的倔犟……

      韩冬见她喜欢,温声对她说,“园区里有周边商店,一会儿咱们可以去瞧瞧。”

      陈蓝青把不快抛之脑后,点头说,“嗯,我来时也查了,这次有投放熊猫的周边。”

      俩人进了园区。先去看了指引牌,熊猫园在北角,宣传展出的时间又是十点。时间还早,他俩决定四处走走。

      陈蓝青走在步道上,身后紧跟着韩冬,俩人在观鸟区驻足观看,隔着粗孔铁丝网,有只鸟儿站在树干上,一动不动的。

      羽毛色彩丰富,搭配的很和谐,黑色和紫色一点都不突兀,陈蓝青只觉得自然界神奇而瑰丽斑斓。

      韩冬只看到一只呆鸟,不叫不动站在秃枝上,娇小玲珑的,身上的羽毛挺花。

      “拍下来吧,嗯?”韩冬瞧她看了好久,眼睫扑闪闪,赶紧提议道。

      陈蓝青点头,瞧他拉开架势,稍压低身子,左手端着相机,露出精瘦的一小截手腕,手指细长。

      他眼睛紧紧注视着取景框,选好角度后咔嚓一声,又赶紧看了看拍照效果。

      陈蓝青又盯着鸟儿看了会,觉得身边的人挺有意思的。

      大概觉得拍的不满意,又接连拍了好几张。不远处那只鸟依然不动,像是故意等待拍摄入景, “不用太纠结,我看你拍的好专业,”

      陈蓝青觉得完美这个词本身就不存在,徒徒给人制造莫有的压力而已。

      “我多拍了些,到时候洗出来你可以挑选一些看得上的。”韩冬抬头对她说,语气格外认真。

      “好,”陈蓝青心里感到好温暖,她似乎好久没被人这样细致入微地关怀过, “这是什么鸟?”韩冬瞧她看得仔细,以为是平时喜好的。

      “不知道,大概是某种山雀,”陈蓝青脸一红,她觉得自己知识面太窄了,仅从体型上判断是雀科。

      韩冬没笑她,转而问,“喜欢鸟?”

      “我喜欢飞翔的东西,小时候逮到过麻雀,我就扯开看它的小翅膀,左右完美对称,好神奇呀!”

      陈蓝青一下子说了很多,有点不适应这样的聒噪,于是停下继续观察。

      韩冬盯着她看,此刻阳光由上细细半笼着她,明媚的笑容和反射的长短光束让人呼吸一窒。

      “嗯,确实是对称的,”韩冬默了默,点头说,“而且飞起来的姿态挺漂亮。”

      “嗯,对,身体圆滚滚的,但是飞起来特轻盈,好像看的人也变轻了。”

      韩冬一下子就明白了她喜欢的点――看事物略带点诗意的想象。

      俩人看时间差不多了,就往北角走,过去的路上,人流显然比方才要大的多,许多人挤在一处行动都变缓了,韩冬一直紧盯着陈蓝青。

      等到了近处,果然挤满了游客,一堆堆黑脑壳看得人心惊,人群外层有两个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拿着喇叭,不断地提醒,“小心拥挤,注意脚下,大家不要互推。”

      周围吵嚷声和喇叭高分贝的噪音让人的耳朵极为不舒服。

      陈蓝青丝毫不意外,她在官方平台上瞧了很多人的留言,喜欢熊猫的人蛮多的, 韩冬瞧她仍旧立在原地,“在这里,你什么都看不到的。”

      他个子高,堪堪能看到木制平台上有两只圆滚滚的小东西,旁边的人大概只能看到前面人的脑瓜勺。

      “要不,一会再过来吧,”陈蓝青看着前面的人潮,有些犯了难,推挤一处很容易发生踩踏事故的。

      韩冬正要说自己的提议,瞧见她盯着前方的某处入了神。

      他看了看,没什么特别的,只是一个男人肩上扛着个女孩,俩人看上去像是情侣,有说有笑的。

      韩冬小声乐了,这声音招致某人回了头,眼里有点小不满,小声抗议说,“你笑什么?”

      陈蓝青觉得他好像并不是嘲笑,却又说不出是什么意味。

      韩冬自知理亏,反问道,“你在看什么呢?”

      “那个人,”陈蓝青指着那俩个重叠在一起的情侣说,“太危险了,我大学时有个朋友是念医科的,她说这样的动作极危险,有可能造成肩部骨折的。”

      “女生都喜欢呀,浪漫,男友力爆膨,”韩冬不置可否,“你去看音乐节现场会更多。”

      “一点也不浪漫,他脖子肯定特疼,”说完,陈蓝青摇头表示不赞成,有些生理性发颤,仿佛自己的脖子正在受着酷刑。

      韩冬心说,再疼也得忍着呀,谁让是自己女朋友喜欢呢!

      “再疼也愿意呀,”韩冬说得过于直白,眼睛紧盯着她,“这也证明俩人感情很好。”

      “可以一个人复述,另一个人只管听着就好了,那不是更甜蜜嘛!”陈蓝青觉得喜欢一个人总归不能让对方受到伤害。

      韩冬不吭声了。

      陈蓝青以为他不赞同,低着头看手里的门票。
      谁知他突然出声,像是顿悟出了什么道理,“我怎么没想到这个,你的想法挺好的。”

      陈蓝青还在发懵,就看见韩冬扯着她向前走了一段,站在人群最外面。

      “你听着,我给你讲那俩熊猫在干嘛呢,”韩冬一点没有不好意思,反而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连拉着她胳膊的动作都那么流畅。

      反应过来后,陈蓝青脸上像发烧了一样滚烫,她低着头,不自觉有些难为情,想跟他保持些距离,却看见对方总在不断地蹭靠过来。

      “就是我语文不太好,你可能听得有点枯燥,”韩冬觉得自己词汇量匮乏,尤其不会用五花八门的形容词。

      陈蓝青这下没忍住笑出了声,这人高中时语文确实很拖后腿,每回月考的时候,语文老师总会当众批评他。

      “俩个小东西互相打闹,用爪子拍对方脸,”韩冬说得小心翼翼地,说完观察陈蓝青的表情,生怕用词不当。

      陈蓝青也开始忍不住构想那个场面,两个小肉团活泼好动,正是精力旺盛的时候, “有一只张嘴咬了另一只脸,”韩冬语速加快,“哎,还在咬,不撒嘴。”

      陈蓝青朝他笑了,没有了方才的情绪,“可能是表达喜欢和亲昵,熊猫是这样的。”

      韩冬不解,这多少有点抽象,“表达喜欢?” 陈蓝青侧耳倾听着,希望他再多说些,咬到了具体什么部位,是脸颊还是脑门,还是其他。

      韩冬感受着她脑袋贴着他的外套边沿,身子大半凑了过来,靠的这般近颇有些夫妻的味道。

      “那什么,俩小东西在各自玩,低头闻着什么,”韩冬磁性的声音无起伏,眼睛却一直看向旁边的好奇宝宝。

      陈蓝青等了会,没有播报了,忙抬头问他,“现在呢?”

      “各自在台子上躺着,”韩冬装作转头对好奇宝宝复述,“闭了眼睛,哎,好像是闭了眼睛,眼圈太黑了。”

      “具体是怎么个躺法,是趴着还是仰躺着?” “趴着,像个肉虫子一样,”韩冬对这条黑白花纹的肉虫子有点小了解了。

      “哦,那一定是熊手放到脑袋下枕着,这姿势挺常见的,”陈蓝青引导他继续说。 “俩人挨在一起,互相蹭着鼻头,”韩冬讲得挺投入,看样子是适应了这个角色。

      俩人音量不算小,前面一圈的男女纷纷回头打量他们。

      尤其是站在他们右前方的一对小情侣反应最大,女孩紧巴巴盯着他俩看,回头就狠狠掐了男友胳膊一下,嘴里全是埋怨,“你看人家多浪漫,你就不能学学人家也给我讲……”

      她男友一脸不屑地上下看了韩冬一眼,那样子好像在说:哥们,在这臭显摆什么你呀。

      转头开始低声下气地哄人,“行行,宝,我也给你讲。”
      韩冬压根没理会别人,还在盯着前方看,生怕漏了什么动向。

      “开始动了……动了,有一只走了过去,”韩冬举着相机咔擦来了几下,“有一只拿屁股蹭另一个的脑袋,这么不讲究卫生呀!”

      韩冬最后的牢骚落在陈蓝青耳边那么清晰,像大人数落不乖的小朋友一般的口吻。
      “那是标记领地,”陈蓝青捂嘴偷笑,眼睛弯成了小月牙,“而且一点也不脏,它们现在还在喝奶,排泄物很少的。”

      韩冬也乐了,俩人含笑着看着对方,气氛格外融洽温馨,陈蓝青闻得到韩冬身上清爽干燥的味道。

      她想俩人一上午被太阳晒得太久了,身上都是这个味道吧!

      大约一刻钟后,韩冬像个记者一样播报着:园区工作人员过来了,抱着两小熊进了内舍。

      展出时间结束。

      周围的人开始潮水一般散去,只是有些摄影爱好者还在按着快门,争取拍到最佳的构图。

      韩冬关心地问她,“感觉怎么样?讲得特单调吧?”陈蓝青摇摇头,“挺好的,声情并茂,可以当个视频博主,专门做个吐槽动物不卫生大赏。”

      韩冬听出来了话里的揶揄,“行啊,到时候你跟我搭档,咱俩一起。”
      “我?我做不来的。”陈蓝青忙摆手,她和那种夸张无厘头的行业。

      “没事,你什么都不做,就在现场批判我就行。”韩冬眨巴着眼睛看她。

      陈蓝青忍不住乐了,这人现在说话也没了顾及,俩人像是多年的好友可以随意开玩笑。

      离中午还有些时间,俩人提议去周边店逛一逛。

      陈蓝青手里拿着一本胖达纪念册,外面包裹着塑封膜,瞧不出里面的内容,摊主穿着个灰色马甲,操着十足的官腔,一再保证里面都是近景特写,绝对物超所值。
      陈蓝青听着颇有种农村大集里的吆喝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摊位前挤满了人,有个女孩拿起了一个熊猫头饰,别在头上后问旁人的意见,得到正面反馈后,兴奋地招呼摊主过来收钱。
      陈蓝青正犹豫着,韩冬从摊位另一头走过来,手里拿着摊位专属购物袋,把她手里的东西拿走装进袋子里,“走吧,我都结账了。”

      说完又拿了个头饰。陈蓝青忙又拿出来,“头饰就不要了,退了吧。”

      “别呀,你戴着挺可爱的,不是喜欢猫猫吗?”韩冬伸手打算替她戴上。

      陈蓝青一下子躲开了,并且左右看了看,发现没人关注他们这里,“好像都是低龄小朋友喜欢,我就不合适吧。”

      韩冬也不争辩,伸手从她手里拿过来,再快速地别到她脑后。嗯,挺可爱的,两只黑耳朵一晃一晃的,她脸形饱满圆润,又是杏眼,楚楚地看人时,神态跟刚才那俩小东西一样可爱。

      陈蓝青想着摘下来,被韩冬制止了,“挺好看的,戴着吧,再说咱们也是小朋友。”韩冬一脸自豪地说,“适龄小朋友!”韩冬,“一会儿再摘,你得有个适应过程。

      况且没人刻意关注的,”陈蓝青没再坚持。只是走在人多的地方,被人盯视她有些不自在。

      时间到了十一点,该是解决午饭了,韩冬提议去市里逛逛。她心里盘算这一路上都是韩冬在破费,呆会午饭的时候她要主动些。

      韩冬载着陈蓝青往市中心赶,看他轻车熟路地停在了一处饭店门前,饭店店面很大,连带着顶楼挂着的招牌尺寸也很惊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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