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魂引[仙逆同人文]》藏于山海

13、女儿

　　王林在玉京的朋友不多，认识的人也不多，平时都是自己吃饭，难得有人陪着。

　　“师兄，”李慕婉问，“当年你保送了玉京大学，为什么最后没去念？”

　　王林端着酒杯，眼神瞟过李慕婉的发顶，灯光闪眼，店内的民谣牵出思绪，静了好一会，他才说：“在哪念都一样。”

　　王林说的很平淡，就好似完全忘记了当年那个约定。李慕婉浮出苦笑，酒是辛辣的，灼烧喉咙时能够呛出眼泪，她忍着双重难受，装出释然的语气，心间泛苦，自嘲道：“在哪都一样，是啊，在哪都一样。”

　　他忘了！

　　也许那句话不过是他随口说的，只有自己记在心里五年。

　　“时间有点晚了，师兄吃好了吗？”李慕婉想要离开。

　　“嗯。”

　　她回到家中窝在沙发里，什么都不想做，电视上播着声音，她仿佛听不到，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好似很沉很长的一觉，客厅灯开时，是李奇庆回来了。

　　灯晃了眼，李慕婉醒来，迷迷糊糊的擦着眼睛，长发揉在面颊，李奇庆看见沙发上撑起的身影，“婉儿？怎么在沙发睡啊。”

　　李慕婉沙哑叫着他，“哥回来了。”

　　“你今天都在家吗？”

　　她起身去倒了温水，“上午去了图书馆，下午回来的。”

　　李奇庆公司里开了一天的会，没闲暇再顾昨晚的事，李慕婉倒是诚恳，先主动交代，“哥，婉儿昨夜是摁错了电话。”

　　“所以，你把那谁当成你哥了？”李奇庆带了饭回来。

　　李慕婉知错点头。

　　“他不知道我们家住哪，就给我送酒店去了。”

　　“知道了，”李奇庆语气比早上好了很多，“下次不许再这样没有分寸。”

　　他语重心长道：“哥尽所能保护你，可是婉儿，我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你总要学会独立的。”

　　“哥，婉儿早就能独立了，是你一直不放心罢了。”李慕婉小声嘀咕，李奇庆考去了玉京，在清水的那两年，都是她自己照顾自己，而且也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爸爸偶尔放假回家，妈妈巡演一年回不来几次。

　　她早已经学会了自己生活。

　　“过来吃饭。”

　　李慕婉给李奇庆倒了水，坐在餐桌，微信“叮”了一声。

　　点开后是群里艾特的消息。

　　“哥，紫虹说过两天清水校友有个联谊会，喊我们去呢。”

　　李奇庆早就收到了信息，也正想与她说，李慕婉不知道周紫虹给自己的信息总要滞后哥哥。

　　“嗯，我正要跟你说这事，这周六晚，婉儿可要去？”

　　她最近要写论文，又要复习，时间有点仓促，可这些日子因为王林，她总是闷闷的，又想散散心。时间能很好的治愈一切，她知道一切都无法重来，缘份尽了就到终点了。那是无疾而终的一份爱意。

　　她热烈追逐、等待过的那场青春，只有自己知晓。

　　“去，婉儿跟哥哥一起去。”

　　“不过我周六还有一个会议要开，新项目来的急，等我会议结束再过去，应该来得及。”

　　“是之前哥说的那个新接的动画外包？”

　　“嗯。”

　　“我去之前，你不许再多喝。”李奇庆郑重其事地叮嘱她，李慕婉乖巧点头保证。

　　聚地点会设在周紫虹所住的月湖景大平层，来聚会的人没上回那么多，且都是相熟的，李慕婉早早过去，等了好久，又帮忙迎客，就是不见李奇庆。

　　她在靠近门的开放式茶水间坐着等，周紫虹在跟人聊毕业后工作的事，她已经去面试了公司，家里要她回去自家公司上班，她不去，选了李奇庆的公司面试。

　　录用与否还要高层面试后决定，即便是李奇庆也不能一句话录用。

　　周紫虹与人交谈时，偶尔瞥向李慕婉，见她很是无聊，过来找她说话。

　　“婉儿，你等哥吗？”

　　“林杨刚才跟你说话，你怎么不搭理人家？”

　　李慕婉蹙眉向她吐槽，“他一来就问我交过几个男朋友，对他有没有兴趣，他家里在清水好几套房子，如果我毕业跟他结婚了，可以不用工作，只要在家好好带孩子就行。”

　　周紫虹听得一愣一愣的，脸上写满了嫌弃，就算林杨开玩笑的，不免过于自信，不知分寸了，她摇摇头，“林杨是个情场老手了，见谁都这么说，婉儿听了别当真就行，应付一下就好。”

　　“他这样的确靠不住，我有个表弟，刚留学回来，阳光帅气，跟你的性子还挺像，或许你们投机，等改天我介绍你们认识认识。”

　　“我怎么不知，你还有表弟？”李慕婉狐疑看她。

　　“见了就知道了。”周紫虹挑眉逗她，拉着她一起去社交，“哥说七点过来，还早呢，跟我走。”

　　周紫虹请了法餐厨师，采用的食材都是澳洲空运的海鲜现场烹饪，李慕婉对那些生猛的活物尤为新奇，撑着下巴在坐台看厨师烹饪的过程，很解压。

　　偶尔用英文与厨师交流，可她不太会下厨，却能听得津津有味。

　　过了七点，门铃响了，李慕婉扭头挪起身体，雀跃要去开门，笑得一脸阳光，语气是等急了，又带着一股抱怨，“你怎么才来呀？”

　　王林身影压在门外，一身黑色西服衬得他身形笔直，剑眉压着深眸，一股凌厉外放，见着门后露出半个身子的李慕婉，眉毛蹙起，语气怨念的对着自己。

　　他一脸茫然，李慕婉看清人后退半步，倒吸半口凉气，有些无措，像做错事的孩子，扭头想找周紫虹，又看不见人，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打招呼，“师，师兄？”

　　王林插兜，就这么站在门外俯视她，“你在等我？”

　　这句话让李慕婉的抽回神思，他怎么也来了？

　　没人告诉她王林会来，她也没有想过王林会来，震惊在她脸上晃过，又因自己刚才的反应而羞涩，生怕王林误会了什么。

　　她温吞解释，“我，我在等我哥，以为是他来了。”

　　王林勾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两次了。”

　　“啊？”李慕婉不懂。

　　“我长的很像你哥？两次认错。”王林向前压上一步。

　　“不，不是的。”李慕婉把门敞开，侧身让路，看着王林进去，自己也没动，就这么靠在门外等。

　　程贤招呼王林往里进，王林心思还留在门外，面色却不见异常。

　　李慕婉面颊带着浅红，还在为刚才的乌龙心里别扭。

　　她抵在走廊外，小皮靴时不时踢了踢，长发披肩，卷起的弧度正好掩盖了颧骨，藏起半张脸，王林在里面端着酒杯，漫不经心眺向外边，看见她孤零零的影子，还有那些小动作。

　　那双装着冷漠的眸子无声蒙上一层暖意，在眼底聚起又化开。

　　程贤在一旁不停跟他说话，王林偶尔应一声，程贤也不觉得无趣，还拉着王林跟别的同学一起聊天。

　　同学那人过来坐在他对面，正好挡住王林视线，他看不见门外的人影，眉宇间不悦浮现，拧紧了又不能过于表露。

　　那人来与自己说话，王林语气不太好，眼神散出锋芒，同学早就习惯他的脾性，也不曾多留意他哪里不对劲。

　　没说上几句，他就借口离开，再回来后挤着程贤坐里面，自己坐在沙发最外边，再没人能够挡住他的视线。

　　李慕婉在走廊站了小半个钟，李奇庆结束会议火速赶来，电梯叮的一声停在46楼。

　　锃亮的皮靴晃着走廊的灯光，李慕婉低头无聊盯着自己小皮靴上的装饰，听见电梯声音又才抬眼看过去。

　　终于等到了。

　　“哥。”她像小孩一样跳过去。

　　“婉儿，怎么在外面？”李奇庆被她吓了一跳。

　　“我等你啊，哥怎么才来。”李慕婉脚是酸的，略显委屈。

　　李奇庆推着她往里面走，“怎么了，这些人你又不是不认识。”

　　他没来之前就遇着不大顺心的事，林杨的冒犯，还有错认的王林，原本还有些失落，见李奇庆来了，她又恢复朝气，笑着时好不明媚，“认识倒是都认识，可我想等哥啊。”

　　李奇庆听着这话别提多高兴，嘴上却硬着，“怎么跟孩子一样啊。”

　　李慕婉朝他眨眼。

　　“知道了，去玩吧。”李奇庆刚进去，就被老友架着走，应付酒局了。

　　李慕婉又去围观厨师，快晚餐时，长形餐桌坐满人。

　　周紫虹是主人，坐在主位，左边李家兄妹挨着坐，先是李奇庆，再是李慕婉，王林坐在右边第三位，是李慕婉的斜对面。

　　周紫虹邀请他来，是因王林在学校指导了她毕业论文，又是一个院系的导师，对他敬重。

　　厨师的餐点陆陆续续上齐，周紫虹说了几句客套话，让大家别拘束，敞开了吃。

　　“原本王林学长是我们云天高中玉京的唯一保送生，可惜最后没在玉京大学念下去，不过几年之后，又回到玉京，与大家聚在一起，也算是缘分。”周紫虹举杯敬他说。

　　程贤指着她和李慕婉说：“王林现在可是玉京大学外聘的教授，你们叫学长可就错了，现在得喊王教授。”

　　王林坐得端正，颔首附和一笑。

　　李奇庆也觉得奇怪，前段时间李慕婉喊的是师兄，这下程贤一说，他才想起，“婉儿在学校怎么不喊王教授，喊师兄啊？”

　　李慕婉突然被点名，嘴里还咀嚼着一块食物，咽下时眼神心虚的瞟了瞟王林，很快又挪走了，“我……”

　　“不过是个称呼而已，喊什么都行。”王林见她在哥哥面前吃瘪的样子很是可爱，又忍不住替她解围，唇角噙着笑意，端起酒杯品尝，仰头时视线盯着她，喝完目光随之收回。

　　这话是他说的，说的还那么理所当然，可当时她喊“王教授”，不满意的是他，要改口的也是他，现在又说喊什么都行。

　　李慕婉有苦难言，只能表面笑笑，“师兄说的对，本就是云天高中的学生，要是师兄念了玉京大学，我喊师兄也没错啊。”

　　她用着王林的借口，见她脑子机灵，王林笑意难下，只是那笑里带着一丝挑逗，别人察觉不出来。

　　其他人看向王林，王林只是淡淡一应，“嗯”了一声。

　　这个话题就这么过去了，大家又各自聊的火热。

　　周紫虹时不时介绍一下精心安排的菜品，程贤接了电话离开，一人想起来问，“王林，听说你回国是带着太太一起回来的，我们这里结婚的你算是第一个，当初云天高中那个连跟女生说句话都少的学长，居然结婚了，真是意外啊，大家说对不对？”

　　王林眉心一皱，这事还得从刚入职玉京大学说起，当初是其他同事来探他口风，他又不想引起不必要的感情麻烦，索性顺着同事的话，说了自己是已婚，免得又有桃花债，大家就当他是结婚了，王林也从来不多解释。

　　说话的那人在玉京开了一家月子中心，公司正是上升期，恨不得趁机拓展客户资源。

　　“听说你太太已经有怀孕了，到时候可以到我们月子中心看看啊。”

　　听着声音的李慕婉脑子骤然空白，嗡嗡作响，手里的叉子不稳碰到碟子后清脆一响，她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

　　王林本人听了这话也惊了一下，想必一定是谣言传开了。

　　一股念头在他心里萌生，王林并没否认也没肯定，“有需要联系。”

　　“那可知道宝宝是男孩是女孩了，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名字想好了吗？”那人聊起来了。

　　李慕婉低着头，假装与自己无关，也不附和，心思却专注地听着他们谈话。

　　“女儿吧，跟她妈妈一样漂亮，”王林举起的酒杯挡住他半张脸，视线穿过指缝窥着李慕婉，声音低沉，却能让人听清，“就叫王依依。”

　　“依依不舍。”王林意有所指地又补充一句，“念念不忘。”

　　“名字都想好了。”别人都当他是表白太太，表达两人的感情深厚，那人笑他，“你要当女儿奴啊，到时候来我给你打折。”

　　依依不舍，念念不忘！

　　李慕婉心底苦笑，不知怎么的，听了这话心里堵得难受，眼眶热气滚上，心口一阵一阵的，心脏似乎被无形的手狠狠撕扯，裂开缝隙，还要碾碎。

　　喉咙涌上酸涩，她想控制，却疼的难以忍受。在听见王林亲口说出女儿的名字，原本慢慢放下的爱意接进平静，只需时间去抚平，却突如其来的又被巨石荡起，凶猛地冲击她。

　　鼻尖酸涩难止，她不喜欢这样犹豫不决的自己，可是情难抑制，转在眼眶的湿润凝成泪珠，滴落在骨碟上，忍不住吸鼻子。

　　王林眼角瞟着她的反应，隔了距离，她又埋头，还看不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