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博/远征队群像】大梦》康复中

114、3-4 都林失控

　　“啊！”穿着华贵、大着肚子的羸弱女子在走廊转角处被意料之外的人影吓了一跳。那只是一个远远站在窗边逗弄飞禽的小娃娃。见到她，小孩连忙拍拍手立正站好，并十分尊敬地管她叫母亲。女人平复下心跳，淡淡道：“你今天回来很早啊，索林。”
　　“是的，妈妈。”索林告诉她，爷爷和父亲晚上乘飞机去外地谈生意，所以先把他送回来了。索林好奇地打量着母亲日渐隆起的腹部，想着父亲说那里住着他的弟弟或者妹妹。
　　女人正准备绕过儿子，继续自己去花园里转转的计划。但儿子亮闪闪的目光实在是难以忽视。那眼神仿佛自备语言，诉说着小男孩对她回应的渴望。
　　以往她和索林接触的时间并不多，这个时候男孩一般在索尔或者索恩的办公室熟悉公司环境，虽然女人觉得小伙子多半是在那两个糟老头子中哪一个的怀里困到打盹。等男人带着索林回到家，她早已经睡下，或者至少是装作已经熟睡了。
　　最后，女人败给了索林的期待。“那么，索林，今天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吗？”
　　索林已经恭候多时了，于是屁颠屁颠地跟着母亲一路去了花园，准备将自己今天的所见所闻事无巨细地描述出来。本就精神不济的女人在他开口的瞬间就感到不妙。索林觉得那全部都是“特别的事情”，他的每一天、每一刻，经历的每一件事都令他新奇不已、分享欲爆棚。
　　佣人早就被她遣散开去，不会打扰这晚间的片刻温馨。女人焦躁地揉了揉太阳穴，终于缓过神来。她在脑中替儿子总结了一下：这一天索尔向他传达了身为族长的责任和担当，让还不是继承人的索林兴奋不已。
　　“我现在知道为什么以前爷爷问我想要做什么，总是笑我说的话了。”索林手舞足蹈地在女人眼皮子底下晃来晃去，“我才知道以前我的梦想太小了，原来我还可以想要做像爷爷那样的一族之长。”
　　女人情不自禁地在心里冷笑了一下，稍微克制了一下，问向索林：“你现在知道什么是一族之长了？”索林愣了愣，他只是刚刚知道有这么个词而已：“一族之长就是爷爷？”他猜测到。
　　“那你知道的爷爷是什么样的？”女人挑眉追问。索林又思索片刻：“爷爷是一族之长？”女人终于笑出声来。
　　她决定不再为难路还走不明白的儿子，转而好奇地问他：“以前索尔问你想做什么的时候，你回答的是什么？”索林告诉她，他当时想长大了收集全中土的美妙音乐，是索尔让他意识到他的人生中有比音乐更宏大的东西。
　　“……”女人也是头一次听说自己儿子有这样的梦想。准确来说，是“有过”这个美好的梦想。她沉默了一会儿，低声告诉索林，她反而觉得索林本来的梦想不比索尔提示给他的渺小。
　　“真的吗？”索林现在难以理解，但他相信母亲会给他更明确的解答。
　　女人突然不感觉头疼了，她饶有兴致地反问儿子：“难道对全中土的关注还不如对仅仅一个都林家族的关注宏大吗？”索林绞着头发，试图理解，并提出疑问：“可是我关注的只有音乐而已，而爷爷做的能让我们非常幸福、富有。”
　　女人抬头想着要怎么解释这其中的区别，突然她有了主意。她蹲下身，将索林揽进怀里，指引他抬头望向艾瑞博的夜幕：“你看到了什么，索林？”
　　“星空？妈妈。”索林嘟着小嘴，不明所以地看向母亲。
　　“我们穷极一生所做的贡献，也许就像那星空中的一颗星星。”女人轻声说道。索林重新抬头望去，不禁觉得那些星星十分渺小。“还有很多更小的呢，我们从这里望过去，甚至都看不见。”女人温柔地扶着索林的肩颈，分散他仰头的受力，“但是如果有一天，人们真的需要它，他们就会飞到那颗星星的附近……”
　　“……从近处看去，你会发现，那些渺小的星星，每一颗都是能容纳全中土人的宽广土地。”
　　索林将信将疑：“真的吗？”明亮的眼神已经表明，他被母亲描述的美丽愿景说动了。女人点点头，松开索林，轻声解释：“因为它们每一颗，都是面向全中土而被创造的，尽管可能只关注了像音乐这样的一个小小侧面。”
　　索林瞪大眼睛，充满希冀地望向天幕。此刻，它因为那些渺小的星星们而绚丽夺目。母亲告诉索林，他不必担心这件事情难度很大，因为这是需要很多人共同完成的，而不只是他自己。
　　“妈妈，”索林眉头微垂，沉声低语，“如果我真的这样做，你会回……”他转身回头看去，母亲手捧鲜花，神色安宁地躺在尚未封盖的棺木中。
　　在绝望的期待中，并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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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弗。波弗？”
　　索林几次呼唤无果，终于，邦伯在桌底踩了波弗一脚，戴着滑稽帽子的矮人这才猛地回神：“噢！哥……不，索……不不不，老板，老板。有……有何……吩……吩咐？”
　　索林被一反常态坐在他附近吃饭的波弗盯得发毛，终于有个差事，赶紧把人遣走。他让波弗这几天尽快估算一下旧矿开采的利润曲线。坐在索林另一侧的戴因刚听兄弟介绍这人是一个“得力干将”，看到对方傻缺似的反应后，他不禁感慨，索林这趟远征真是凶险无比啊。
　　邦伯将波弗拉出餐厅，走到无人处立刻开始教训他：“你是不是疯了，就那么紧盯着索林，生怕他不知道咱们的秘密？”波弗还陷在“老板是我失散多年的亲兄弟”中没出来，不解道：“比尔博说了，索林现在非常脆弱。那他正需要我们的支持不是吗？为什么我们不告诉他，即便索恩离世了，他也并不孤单，还有我们两个弟弟陪着他……唔……”
　　有人路过，邦伯眼疾手快地捂住弟弟的嘴。等人走了才凑近波弗耳边，对他小声解释：“你脑袋秀逗了吗？好好想想这些年索林对母亲的态度。他可不是思念心切的弗雷林或者无所谓但好奇的狄斯。索林平时提到她的时候是多么冷淡！”
　　邦伯松开反应过来的波弗，郑重提醒他：“就算他也爱着母亲，我恐怕那爱意也变质成恨了。天知道他发现咱俩的身份后会作何反应？”
　　波弗瑟缩了一下，觉得有理，还是低调行事的好。于是兄弟俩商量好，随后奔赴各自的工作岗位。
　　餐厅里，索林还在走神。在长椅上葛优瘫的戴因见其他人都已经吃好离开，便忍不住熊熊燃烧的八卦之魂，神神秘秘地开口问到：“那么，你总得告诉我，他们两个里，你到底在追谁？”索林被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得发蒙。
　　戴因以为他装傻，立刻摆出证据：“不然你说说，‘山之心’和‘天天向上’都哪里去了？”索林恍然大悟，白了没个正型的兄弟一眼。“可别告诉我真是那个老妖精。”戴因表里如一地阐述他的担忧，被索林恼羞成怒地踹了好几脚。
　　索林被他满嘴跑火车气得不轻，而戴因从这表现中锁定了正确答案，还很得意，为自己辩驳：“你自己搞得这么复杂，从我的角度看来，实在是有点烧脑啊。既然没那精灵的事儿，你给他打造秘银首饰盒干嘛？”
　　“你才给他秘银了！”索林见戴因完全没有理解，火气更旺。但他随即想起来这事儿好像是比尔博干的，一个误会来着，于是语气又弱了下来，“唉，这事儿你别管，这是战略。”
　　戴因十分怀疑：“啥战略呀？你那战略盟友现在正搁那指导巴德跟你对垒呢。”
　　索林放下餐勺，擦了下嘴，没好气到：“他们愿意跟谁争就跟谁争吧，我是打算撤了。”戴因非常惊讶，忙问索林这是搞哪一出。
　　“我还在核算克劳这些年的支出，没有明确的部分大概率就是给阿佐格充经费了。”索林用勺把沾了水，探身在桌子上涂画，“在前几日混乱中被干掉的奥克人绝对只是冰山一角。保守估计，阿佐格的兵力能上万。就凭现在在这儿聚集的人们，根本不是对手。”
　　戴因反应了半天，才明白过来，索林打算放弃艾瑞博了，所以才让波弗去计算矿坑的资产，看看究竟会损失多少。“你开玩笑的吧，”杀父仇人之名令戴因怒火中烧，他绝对不肯放过手刃阿佐格的机会，“为解开艾瑞博的谜团，你们一路拼死拼活地过来，现在说放下就放下了？这可是索尔帝国的奇迹……”“史矛革和阿佐格的目的哪里是艾瑞博？”索林冷笑着打断他，“他们的能量足以从东西南北聚拢，吞下整个北方国度。相比之下，为了一个艾瑞博殊死搏斗完全没有意义。这里只不过是孤立无援的北方战线而已。”
　　比尔博和诺瑞推门进来的时候正听到他们吵得激烈，呆愣原地。
　　索林焦躁不安地抓着头发，诉说着他的计划：“你要是非要留下我就不管了。我要带着菲力、奇力他们离开，临走前把山上封住，用磁力仪掩护矿区。这样做，兴许以后还有回来开发的可能。”
　　戴因也吵得累了，叉着腰站在一边失望道：“我从来没想到因为阿佐格的事情，我们之间还能有争议。你让我去查阿佐格在南边的势力，我查了，如你所说，他已经形成包夹之势。你觉得苟过这一段就能有机会收付艾瑞博？如果我们不能在这次一举歼灭阿佐格的势力，他早晚就要发展到蓝山、铁丘陵，甚至南边去！”索林按着太阳穴，坚持自己的意见。两人都是不管不顾地在说话，餐厅一阵混乱。
　　戴因越说越激动，又动起手来：“你要不要听听你现在都在说什么？你现在坚持跟当年那个缩头缩尾的老妖精一模一样！我真是*了，索林，你有什么可犹豫的？我会率领铁丘陵的族人们过来，就算这还不够，你就召集其他的几个家族……”索林大手一拍，震得桌子上碗碟凌乱：“说什么召集召集的，国会可能都来不及开，要是没有足够的地位支持，我拿什么召集他们？山之心已经碎了！我甚至都没钱去还史矛革案和莫瑞亚战役的抚恤金！”
　　门口的人越围越多。德瓦林和巴林冲了进来，一个把戴因从索林身上拽开，一个站在两人之间。戴因闻言也冷静下来。
　　奇力听了这些话后已经有点慌，菲力还尽可能迅速地冷静下来，走上前忐忑地问索林，长-谷-艾三角区是不是马上要有危险。
　　索林扶着东倒西歪的桌椅站起身来，发现小小的门口挤满了远征队员，而甘道夫也在其中。“这才是你号召远征的真正目的对吧，”索林瞪着甘道夫，“找出史矛革案真凶，拿回山之心，扶持起在北方国度的新管理层，再把阿佐格一举拿下。”
　　索林走向门口，扫视一圈，看到火线入警的多瑞、潜伏多年的诺瑞、一心辅佐菲力的奥瑞、有着骇人视线的比弗、总是高深莫测的邦伯、不知道是帮忙还是捣乱的波弗，以及同家族管理层一向关系密切的欧因、被狄斯闺蜜团制得服服帖帖的格罗因，最后还有才将将要搞清楚情况的两个小伙子、已经为此和他争论多次的儿时俩玩伴……又是气不打一处来。最后他看了眼比尔博，视线又转向甘道夫，甩下一句“你还真是多余给我这千疮百孔的队伍里再安插个双面间谍”，便一瘸一拐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