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惜（续）》潇羽

46、第四十六章

　　到吴林的公寓，小雅给我倒了杯温水，“得，现在不用上相亲栏目你也成名人了！”面对她的调侃，我无力地笑笑。
　　“哥，谢谢你！”
　　“你已经谢过了！”他笑言。
　　我是感谢他在记者面前的那番言辞，他说无论如何他相信我，因为我是他的朋友！
　　“哥，你真的不怀疑我和那个女星有什么吗？”我将双手交叉搁在腿上，看着他，而小雅看着我，她只知道我去小曼的住处小住过，却也不肯定我们之间是不是有不正当的关系。
　　“我相信你！”吴林坚定地说，“只要是你说的我就信，不管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
　　我感激他的信任，这种被人信赖的感觉让我深深地体会到那种人与人之间相处的温馨！我找到一个可以推心置腹和值得托付的朋友。
　　“要不要给你妈妈打个电话？”小雅提醒我，看着我的眼神有些悲哀，我明白她的意思，妈妈能打电话过来就是肯定知道这件事了，而老爸说不定也知道，我需要给他们一个交代！
　　而我现在最担心的，不是怎么向父母交代，而是羽灵，不知道她是否会看到报道，万一不幸——，后果我不敢想。只能寄希望于她不看娱乐杂志，不知道固然最好。
　　“喂？妈！”我鼓起勇气给老妈打了电话。
　　“回来吧，妈妈有话对你说！”她说。
　　回家，也好，学校已经放假了，而现在也呆不下去。我采纳了她的意见，并承诺会尽快回去。

　　到家时，只老妈一个人，老爸应该在外忙工作。
　　妈妈亲手给我拿了拖鞋，接过我的行李，帮我切好了水果，又去屋里收拾，整理床铺，再帮我整理行李，从头到尾对报道的事只字未提，我倒希望她能说我两句，那样，我会更安心。
　　傍晚，老爸进家门，瞟到我就板起了脸，触碰到他的眼神，我的心很忐忑，过去他发脾气我有理由跟他理论，但此刻，我心虚。
　　他踏进屋就开始在沙发上坐着抽烟！他明知道我不喜欢烟味儿，以前也不抽——
　　我蹙起了眉头，很难忍受，准备回屋。
　　“站住！去哪里！”背后传来的声音很沉很严肃还带有一点冷，刺得我脊背发凉。
　　“回房！”我说。
　　“我不说你！也不想说你！可你，你看你都搞出些什么事？！”他一遍一遍地拍着桌子，我和妈妈都同时被吓到，不敢做声。
　　“上杂志封面，搞同性恋，你还有什么不敢做的你！”
　　“啪！”一声书报散落地面的声音。
　　“同性恋！我们顾家的脸都被你给丢尽了！”
　　我以为我不介意这三个字，我甚至已经把这三个字套在了自己头上，可是，当它从老爸的口中带着鄙夷的口气说出来时，我的心像被利剑穿透一样！
　　“为什么要排斥同性恋，我没有错啊！”我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我冲着我的父亲大吼，“我不去偷不去抢，没有触犯法律，不妨碍任何人，我喜欢女人，你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那也是改变不了的事实！”
　　“你个混帐东西！这种话你都说得出口！我打——”父亲的动作，我条件反射性地举起手来挡，因为害怕，我闭起了眼。
　　然，终究没有任何的力道落在我的身上，“你想打死她吗！”妈妈拖着老爸，拼尽全力要保护我。老爸的腰被老妈捁得死死的，动弹不得，他身子使劲前倾要打我，我后退几步，他的脚使劲踢向我的方向，脸涨得通红，脖子上的青筋暴露出来。
　　我是他的亲生女儿啊，他至于要如此把我往死里教训！
　　我跑出了家门，一直跑，没有目的地，等到实在无法抑制心中的疼痛时，我蹲下来，放声大哭，没有地方去，我不知道怎么办，我曾经想过怎么去说服父母接受，可是，要说服父亲，很难，从刚才的情形看，真的很难，我可能会失去羽灵，要么，失去这个家！我该怎么办？！我抱着头，压抑着自己的哭声，可我的心更加疼痛，痛得无法呼吸！
　　我打的去了机场，买了连夜回Q市的机票，现在，只有那里，只有那里有我避风的港湾。
　　凌晨下飞机，我直奔姥姥家，夜路很黑暗，应该没有一个人敢在如此幽森的夜里走乡下的田间小道，然我却早已忘却了害怕，那种迫切想要寻找的依靠的心情战胜了一切，黑暗、恐惧、焦虑！
　　当我抱着姥姥的时候，我没再哭，只是紧紧地抱着，说我很想她，姥姥拍着我的背，说我傻。姥爷问我怎么回来的，这么黑，这么冷的天，他猜到我有事发生，没有追问，只催促姥姥赶紧把我领进屋，带着我睡一觉。
　　我听见姥姥和姥爷在说着什么，但强烈的睡意使我睁不开眼，而我也无从判断他们说话的内容，我不知道是做梦还是现实，我一直处在半梦半醒的状态，身体很沉，而我又连续不断地咳嗽。
　　一只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额头，那种温暖慢慢地渗入到我身体的各处，捋顺了我的呼吸。
　　我想逃开那种沉睡不醒的状态，于是我使劲挣扎，终于——苏醒。
　　姥姥在一旁看着我，是守着。
　　“什么时间了？”我坐起身来。
　　“下午了，快起吧，起来吃晚饭。”姥爷见我醒了，经过房门时说。
　　“哦，我不吃了，姥姥，姥爷，我出去下！”我跳下床胡乱地把鞋子套在脚上。
　　“吃了再走啊！”姥姥叫着。
　　“不吃了！你们吃吧！”
　　我头也不回，跑出家门，去羽灵家楼下，等她。
　　坐在花坛边，八点多，她进小区的大门，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经过我身边，像陌生人，这种反应，我担心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她看了那篇报道！
　　我从后面抓着她的手，“放手！”她说。
　　“不放！”我牢牢地抓着，不敢有丝毫松懈，生怕一松开，她的手便再也抓不住了。
　　她转身打了我一巴掌，打在脸上，很响亮，我侧过头，脸边火辣辣的疼。
　　我想我大概真的是疯了，又或许没睡醒，不是因为被打，而是被愤怒冲昏了头脑，那种极力想要推卸责任来逃避自己的过失的心理，我拉过她，眼睛直视着她，“姐姐就没做过对不起我的事吗？！没欺骗过我？！”我拽着她的手，让她的身体更贴近我，“圣诞节！姐姐真的是跟阿姨一起种花不是跟别人——”
　　她惊愕，那种表情已经暗示了一切！她的确骗了我，那天她的确和方轶在一起。我忽然不敢说下去，我咬着牙，努力控制着自己想抽泣的举动。
　　我松开手，整个人也随之松垮下来，连精神也垮了下来。
　　“你都知道？”她敛眉，咬着发白的嘴唇，表情很悲伤，“所以你什么都知道却一直没说，一直把我当傻瓜是吗？”她侧过头去，眼中闪烁着某些液体。
　　不是，不是！我努力地摇着头，却哽咽得说不出一个字！
　　她走，我没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