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阳间当鬼差》阿禚

2、蛋糕

　　杨凤娥满脸泪痕的跪在地上，双手紧紧的拉着医生的袖子，嗓音颤抖着不断地求医生。
　　“求求你们，求求你！你救救他吧，你救救他，他还没死！救救他。”
　　凄厉的嗓音吸引了周围等候的家属。
　　“我只有他了，救救他吧。”
　　无忧也着急的在她身边乱转，好几次想伸手将她扶起来，但始终都无法触摸到她。
　　身边被抓住的医生看向楼祈，估计也以为是家属关系。
　　“逝者已逝，家属劝劝吧。”
　　说完就离开了。
　　杨凤娥坐在地上掩面哭泣，单薄瘦弱的肩膀一抖一抖的。
　　楼祈低头看向她，觉得她好像又小了许多，又脆弱了许多。
　　楼祈弯腰双手扶住对方一侧的手臂，试图将对方从地面上拉起来。
　　杨凤娥猛地转身看向她，一把抓住楼祈的手臂。
　　“你有办法吗？你肯定有办法的！你有的，你一定有的！”
　　杨凤娥紧紧的抓住楼祈的手臂，全然将她当作自己目前唯一的希望。
　　四目相对之际，楼祈看着那双包含期待的眼神，犹豫着说不出拒绝的话。
　　兴许是楼祈平静的眼神已经说明了一切，她疯狂的摇头拒绝，颤抖着转过身去。
　　“你知道裙子的事情，你知道的…会有办法的，会有的…”
　　她放下了手低垂着头坐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阳光穿透云层，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落在她脸上。
　　杨凤娥动了动僵硬的身体，抬头望过去，阳光洒在她满是泪痕的脸上，半晌后她从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
　　她一步步的朝着外面走去，签死亡通知书，交钱，领遗物，一切都是那么的平静。
　　离开之前楼祈转头看向医院的平面图，不禁想起那位光头大叔。
　　火葬场的工作人员推着车将人拉走的时候，本来杨凤娥站在医院门口看着工作人员人来人往。
　　杨凤娥跟着工作人员上了车，楼祈站在医院门口看着车辆离开的时候脑子还没反应过来。
　　她转头瞥向无忧，挑了挑眉：“你妈不要你了。”
　　无忧：……
　　等楼祈到达火葬场的时候，遗体已经被送进去了，杨凤娥抱着一个精致到一看就价值不菲的骨灰盒跟大部分人一起站着。
　　似乎是察觉到楼祁的靠近，片刻后，她自顾自的开口。
　　“出事那天，是无忧的生日。是我非得让无忧跟他爸爸一起去拿蛋糕的，我想瞒着她偷偷布置，那天的雨实在是太大了，等我接到电话赶过去的时候，无忧已经走了，我借遍了所有的亲戚，也没能保住她的命。“
　　“你知道那天你说无忧想要裙子的时候我有多开心吗？这些天我一直再后悔，如果那天我没有让无忧去，这件事情是不是就不会发生了，要不是我，无忧也不会…”
　　杨凤娥低着头，眼泪一滴滴的砸在怀里的骨灰盒上。
　　发生意外的这段时间，她无时无刻不在后悔自己当时所作出的决定。
　　如果不是她，无忧不会死，或许连带着她的丈夫也会完好的带着蛋糕回来，一家人也会继续开心的生活下去。
　　曾经做出的错误决定，每时每刻都在不停的折磨着她。
　　楼祈默默的叹了口气，看向躲在柱子后面早就满脸泪痕的无忧，冲她歪了歪头，示意她说点什么，自己可以帮忙传达。
　　无忧低着头拽着自己身上的裙子，她身上的衣服还是出事的时候穿的那套，除了脏一点几乎看不太出来有过破损。
　　无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一个劲的看着杨凤娥哭，怎么止都止不住。
　　楼祈终于明白她刚才为什么会躲在柱子后面了。
　　“刘德明家属。”
　　工作人员的喊声打断了杨凤娥，她随手抹了巴脸上的泪痕，抱着骨灰盒就跑了进去。
　　工作人员接过骨灰盒又进去了，这就意味着遗体已经烧好了。
　　半晌后杨凤娥重新接过已经变得温热的罐子，一行人离开火葬场。
　　车内的气氛压抑，司机师傅对这种事情已经见怪不怪了，甚至还能在开车的间隙劝解几句。
　　无忧的墓和她爸爸的墓挨得很近，杨凤娥几乎将赔付的钱都拿来买墓地了。
　　两个墓碑紧紧的挨在一起，像是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一样。墓地的工作人员赠送了一些冥纸。
　　冥纸一触即燃，在不停翻飞的火焰里，带着她的爱和思念，两个最牵挂的人长眠于地下。
　　黑色的灰烬被风卷飞出去，散落在各处。
　　楼祈和杨凤娥对着墓碑举了个躬，，随后就静静的注视着。
　　“无忧是我结婚七八年之后才怀上的。”杨凤娥温柔的目光注视着墓碑上的名字。
　　“当时我丈夫家的亲戚都说让他跟我离婚，再找一个。他拒绝了之后，就带着我一起来了这个城市，没多久我就怀上了无忧，当时起这个名字也是想让她这辈子能够开心快乐。无忧从出生之后就特别懂事，每天不吵不闹经常自己一个人玩，
　　无忧特别喜欢这个城市，这也是我们选择不回老家的原因。”
　　杨凤娥的目光转向楼祈的脸，终于说出了楼祈此行的目的。
　　“你说的那个裙子是我在商场里给她买的生日礼物，约定好要在生日当天穿。”
　　说到这里杨凤娥像是看到了当时的场景一样，脸上是难得出现的温柔。
　　“她经常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把裙子拿出来，高兴的在身上反复的比对，拎着裙子转圈圈，事后再小心翼翼的再叠回去。她一直以为我完全没发现，但其实大部分时候我都会躲在角落里看她。”
　　楼祈皱了皱眉，原本以为裙子还在，但从现在的状态来看，裙子很可能已经伴随着一起烧成了灰烬，或者已经因为车祸而不成样子了。
　　楼祈看向无忧，无忧撇了撇嘴，一副要哭的样子。
　　“这条裙子你具体是在哪个商场买的？有照片能让我看一下吗？”
　　杨凤娥愣了一下，从口袋里将手机掏出来。
　　“有的，当时无忧生日的时候我们一起拍了个照。”
　　杨凤娥将手机举到楼祈面前：“就是这个。”
　　照片里四五岁的小孩儿被人圈在一起，三人脸上是一模一样的笑容。
　　楼祈看向无忧身上的裙子，是一条粉色的绸缎公主裙。
　　告别杨凤娥之后，楼祈拿着照片离开了墓地，无忧也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边。
　　处在灵魂状态的无忧似乎无法离开楼祈的所处的范围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