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死对头坟前烧表白信》风霜无质

16、凭什么是我

　　前方的路一点点变得模糊，夜色越来越暗，伸手不见五指。

　　没有来得及吃饭，现在也吃不到了。

　　江迟逸感觉不到饥饿，但是感觉身体有一把火在烧，烧的难受。

　　他后知后觉地想拿出手机，打个车也好，结果却没找到。

　　手机也落在了江家。钱，身份证还有别的东西，他一样都没带走。

　　江迟逸忽然站住脚，力气从身体里抽离，只有身体里的那把火烧的越来越旺。

　　或许他刚刚所谓的反抗的力气也来源于那把火。

　　他在路边蹲下，想了很久，才迷迷糊糊地知道了那把火究竟是什么。

　　是不甘心。

　　不甘心啊。

　　眼睛有些酸涩，冷风吹着他单薄的身体，腿也麻了。

　　江迟逸想着，或许上次出车祸的时候，他就已经死了。

　　秦辞渊可能没死，是他死了。

　　又或者他们其实都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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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脑逐渐混沌，手指都动弹不了，耳边再度响起耳鸣声。

　　江迟逸怎么想，都没想明白。

　　他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也想不明白为什么那些声音还在追逐着他。

　　在那些尖锐刺耳的声音里，他就像是黑暗里最卑微的乞丐，跑到光里之前，都必须给自己完完全全地包装起来，但是就连那光都是假的，是那些人把他关在房间里伪装的白炽灯。

　　江迟逸没想明白，一直想一直想，他开始想不明白自己想不明白的究竟是什么？

　　他瞪大了眼睛，对抗着眼里的酸涩，但是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对抗。

　　眼前好像划过了极为闪亮的白光。

　　那抹白光照得他的迷惘的瞳孔都变得色彩艳丽。

　　汽笛声被淹没在耳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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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迟逸，跟我走吗？”

　　似乎是苍白声音里的一场幻想。

　　蹲蹲在地上的少年抬起头，又看见了熟悉的脸。

　　秦辞渊居高临下，撑着一把黑伞，身后的白光很晃眼，衬托得他像一个从白光里走出来的天使。

　　“怎么又是你。”江迟逸好似不耐地开了口。

　　他的眼睛望着秦辞渊的方向，将自己每一个委屈的细节收回。

　　秦辞渊低头盯着他的眼睛看：“不然会是谁？”

　　江迟逸摇了摇头，眼神并不清晰，或许此刻他的大脑也不清楚，但是他却道：“我感觉你是来带我走的。”

　　“可是……”

　　“我暂时不想见你。”他很平静地说着。

　　“你想见我。”秦辞渊道。

　　“我不想！”

　　他突然用力地叫道，有什么温热的东西划过他的脸颊。

　　秦辞渊握着伞的动作一紧，低头静静看着他，眼睛却微微睁大了一些。

　　江迟逸睁大眼睛，让风灌进他的眼里，他以往面对秦辞渊总是挺直了脊背，眼神冷漠或者带了一些高傲的，哪怕是现在，他也下意识克制住多余的表情，让自己看起来没有那么难堪。

　　或许他现在也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这么做，但是他就是这么做了，刻在他骨子里的都是维持这一份表面的体面。

　　他的手撑着地面，试图站起来，眼睛却还是瞪着秦辞渊，那双眼睛一点点的发狠，瞪得用力。

　　秦辞渊静静看着他，看着他那么努力，却还是从眼角滑落的泪水。

　　江迟逸努力站起来，但是脚麻了，又往后跌去，他麻木地感觉到了慌张，向前伸出的手被秦辞渊紧紧抓住，让他不至于整个人都倒在地上。

　　“江迟逸。”秦辞渊握着他的手，两个人都没有什么温度，“有什么让你活着的理由吗？”

　　理由？

　　江迟逸的脑中闪过无数的片段，那么多的画面都是他谨小慎微地活着。

　　你活着干什么？

　　有人记得你的存在，为你活着而开心吗？

　　江迟逸没有力气去想了，他另一只手撑着地面，身躯还是微微颤抖。

　　他依然看着秦辞渊，他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只是凭着本能地开口了。

　　“我要活着啊，活着有什么理由，有人因为我活着而恐惧不安，知道他们痛苦，我会很高兴的。”

　　“秦辞渊，我得活着啊。凭什么大家都笑得这么开心，只有我得去死呢？”

　　少年的脸颊微红，原先冷硬的眉眼还是这么冷着的，但是泪水却从他的眼角滑落，一点一滴。

　　或许他听不见自己的声音有多么的抖，就像是在哽咽。

　　秦辞渊幽深的眼睛看不出什么情绪，但是在少年的瞪视中，他似乎是慢慢叹了口气。

　　“谁让你喜欢我呢。”

　　轻如云雾的声音传来。

　　他松开了手，让江迟逸一点点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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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什么？”江迟逸的瞳孔慢慢缩小，眼睛被突然强烈的白光闪瞎。

　　这声音过后，耳鸣声又在作响。

　　后脑勺的剧痛让江迟逸的意识猛然回笼。

　　“砰！”

　　有人……有一个人。

　　那个人的身影和秦辞渊原先的身影一点点重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