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桑惹的祸！》十七桐乡

11、躲避

　　这个姿势不过保持了短短四秒。
　　季璥舒灵魂归位，“噌”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转身差点把椅子撞倒，也不管大腿有多痛了，快步走出宿舍，“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走廊的感应灯亮了起来。
　　贾习入睡较慢，本来快要睡着了，硬是被这一声吵醒。
　　“上学了？”
　　燏琔秋也被这关门声叫回神，看着某人睡成鸡窝的脑袋和根本没睁开的眼睛，叹了口气：“没事，你继续睡吧。”
　　贾习重新躺回床，没几分钟就传来平稳的呼吸声。燏琔秋看着桌子上未被带走的试卷和书包，整理好放在桌子上，抓了几把头发，上床睡觉。
　　此时门外，季璥舒靠在404宿舍的房门，胸腔剧烈起伏，正大口呼吸。
　　明明早就入秋了，天气也凉快了不少，可现在季璥舒就是感觉身处火炉，整个身体烧得慌。他能很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因为触碰而狂跳的心脏，四肢百骸的血液的流动，他甚至不用看，自己的耳朵肯定很红。
　　感应灯很快就暗了下来，走廊空空荡荡，季璥舒一人隐没在黑暗中，做了好几次深呼吸，那种心脏快要炸掉的感觉才慢慢平复。
　　很巧妙，这时候403宿舍的门被从里面打开。
　　宿舍里亮着灯，何励从里面探出头，看着一脸慌张失措的季璥舒，问：“你还没好？”
　　何励是被关门声吵到的第三个受害者，其实说的不准确，何励同学和隔壁的贾习一样，本来都爬上床了，关了灯了，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准备入睡，外面就传来巨大的关门声。
　　躺在床上的何励：“……”
　　季璥舒低着头，赶紧回了自己宿舍。
　　何励为其关上门，开始了唠叨模式：“你说你，谈个恋爱而已，有必……”
　　话还没说完，就被季璥舒打断反驳：“没在一起。”
　　何励：“好好好，没在一起，那你也没必要关门那么凶啊，我不睡觉的吗？”
　　季璥舒迅速爬上床，把自己闷在被窝里，嘟囔着：“知道了，知道了，下次注意。”
　　何励起没出撒，狠狠把灯一关，落了个手疼的结局。
　　今晚季璥舒又做梦了，不过和之前不一样，是个美梦。
　　梦里季璥舒和燏琔秋并肩坐在那张课桌前，还是那道选择题、冷调的灯光，但没有呼噜声。
　　只不过这次，燏琔秋讲到一半，突然凑过来蹭他的鼻子，然后退回原位，两眼笑眯眯，撑着手掌，道：“舒舒，你好可爱。”
　　再次醒来的时候，天才微微亮，红色的日光透过窗户，打在枕头旁。
　　振动声随之响起，季璥舒揉揉眼睛，从枕头底下拿出手机，关掉了闹钟，然后回味了一下昨晚的梦……还有昨晚的事。
　　很好，没脸见燏琔秋了。
　　时间还早，季璥舒起身换校服，想趁着没什么人赶紧去教室，没想刚开门，就遇到了没脸见的那位。
　　燏琔秋背靠墙壁，校服穿得整整齐齐，左手拿着手机，右手挂着他的书包，听见开门声抬了下眼皮。
　　没给人逃跑的机会，燏琔秋将手机锁屏关机，递出右手上的书包：“你昨晚望拿了。”
　　季璥舒快速接过，拔腿就跑，一句“谢谢，再见。”在空气中越来越小声。
　　燏琔秋挑了挑眉，顺脚回了宿舍。
　　另一边的季璥舒狂奔，生怕后面的人喊住自己，一口气跑到楼下，呼哧呼哧喘了几口气，觉得舒服点了，才敢仰头去看四楼的走廊，没看见什么人，又有些失落地低头。
　　早上6点的教室没几个人，都是走读生，现在正趴在课桌上补觉。
　　季璥舒轻手轻脚地挪到自己位子上，拉开书包拉链，打算再看看昨晚的试卷。
　　试卷被折得整整齐齐，昨晚还没讲完的最后一道大题已被红笔字占满，字体工整漂亮，旁边还有几排小小的批注。
　　打开卷子的同时，夹在里面的便利签落了下来，飘飘转转后掉在了地上。
　　季璥舒将蓝色便利贴捡起，看到了上面的一排字。
　　[多看几遍，重点]
　　将便利贴夹在笔记本里，季璥舒来回看了几遍解题过程，燏琔秋写得很细，很好懂，记下解题技巧，早读刚好开始。
　　英语课代表拿着书走上讲台，打开电脑找音频。
　　音响里传出熟悉的男音女音，同学们纷纷捧起书，因为刚开始读，没什么精神气。
　　读了一会儿，教室门被推开，班主任□□站在门口：“季璥舒！”
　　季璥舒听到自己的名字，放下英语书：“在。”
　　“去主任室抱月考答题卡。”
　　学校规定，每次月考下来，各班班长接到通知后去抱答题卡，晓艺瑃虽然是班长，但是顾及她个子小力气也不大，后来抱卷子这种事，就落到了副班长季璥舒头上。
　　说来也不是件坏事，能逃个早读出教室换换新鲜空气，但是让一些人羡慕，今天太阳好，温温柔柔，洒进走廊，照在人身上很舒服。
　　左边楼梯上去两层就是主任室，季璥舒爬完楼梯，发现并没有像以前一样的人多。
　　这个屋子很大，各班的答题卡都被人清好放在闲置的桌子上，王主任坐在办公椅上，正品着杯里的茶。
　　季璥舒敲了两下门：“主任好。”
　　王主任看向门口：“嗯，试卷在那，自己拿吧。”
　　季璥舒应一声好，去桌子前找六班的答题卡。
　　高二共十个班，卷子堆在一起不好看班级，还好都是按顺序放的，季璥舒抱起第二排最左边的那一摞，往上提了提，试卷刚好在他肩膀。
　　正准备转身，王主任的声音响起：“呀，来拿试卷啊？”
　　就这语调，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燏琔秋回道：“嗯，班主任让我来拿答题卡。”
　　不过现在还没脸见来人，季璥舒低着头，也不和主任道别了，快步走向门口，就在经过燏琔秋的身边时，他明显感觉到，对方正在看他。
　　季璥舒更心慌了，脚下的步伐加快，走出了主任室。
　　王主任还在说话，无非是一些对年级第一的关心，什么学习累不累啊，作业多不多啊，考试难不难啊，也不知道人家腻没有。
　　抱着一大摞试卷走到楼梯口，季璥舒停下背靠墙面，深吸一口气，认真地分析了现在的情况——
　　他不敢再见燏琔秋，那么，解除咒语就不可能了……还是老老实实等着一百天以后变成一只普通的猫吧。
　　承认吧，这就是命运。
　　季璥吸吸鼻子，转身下楼，脑子里打算着后事。
　　刚走到二楼，像是感觉到什么，季璥舒抬头，却什么也没看到。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晚自习都快结束了，下课铃打响的那一刻，季璥舒莫名其妙地慌了。
　　明明从今天一早就打算好不去找燏琔秋补习了，现在却又犹豫不定。
　　到底去不去？
　　门外没有熟悉的身影，倒是给了他一些思考的时间，教学楼到宿舍的距离很远，要是放在前几天季璥舒还要吐槽一下，可今天却又觉得怎么这么快就到了。
　　躲了燏琔秋一天，季璥舒身心俱惫，连出教室都要先观望一下风向，不知道的以为他演谍战剧呢。
　　从这个角度望去可以看到他们宿舍的窗户，季璥舒抬头望去，白色的冷吊灯正亮着，偶尔还能看见一两道人影。
　　夜晚的风吹得有些让人烦躁，季璥舒沿着楼梯一步步慢慢往上走。
　　很快就是四楼，宿舍门依次排列，还好从这过去不会经过404宿舍，季璥舒尽量压低声音，心里默念着，不要开门、不要开门、不要开门……
　　从楼梯口转弯到走廊，季璥舒看过去，404宿舍开着一条门缝，就好像是为谁特意留的一样。
　　季璥舒：“……”
　　完了，干脆别回去了。
　　最终季璥舒还是回到了宿舍，不管门的吱呀声有多大，何励的一声“季璥舒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足以传遍左右三个宿舍，那条门缝始终没被推开一点，甚至连靠近的影子都没有。
　　搞半天原来门缝不是为我留的，不知道哪来的气，季璥舒心不在焉地回了一个“嗯”。
　　何励此时正在书桌前和物理题死磕，从那头鸡窝一样的头发中不难看出他已经很绝望了。
　　何励：“璥舒，你过来帮我看看这道题……”
　　话还没说完。
　　“不帮。”
　　何励疑惑地看着他：“季璥舒你今天怎么了？晚自习你给水儿讲题的时候不还好好的吗？”
　　季璥舒回怼：“你和他问的题能在一个层面吗？”
　　莫名被夸的何励：“……”
　　相隔几公里的地方，叶淼正坐在床上，快乐地打游戏，突然一个喷嚏，让他没躲开对方的攻击，导致游戏界面直接灰屏。
　　叶淼：“操！哪个畜生？”

　　这一躲就是两天。
　　周五放学，季璥舒起身收拾书包。
　　早发现不对劲的叶淼转着笔，靠在后排桌子上：“璥舒，你这几天是咋啦？沉着个脸的。”
　　躲了两天，数十次的擦肩而过，没有一次交流的五十多个小时，季璥舒已经开始后悔周三那晚没去找燏琔秋了，当时说可比现在这情况好多了。
　　季璥舒拉好书包拉链，随口敷衍几句：“别问，不想答。”
　　转着的笔掉在地上，叶淼捡起来，刚想追问，怎想人影都看不到了。
　　叶淼看着季璥舒的桌子，低声抱怨：“啧，还是不是好兄弟了……”
　　路上正是人多的时候，为了防止遇到燏琔秋，季璥舒掉头走了侧门。
　　今天得去见姥爷姥姥，老人家不爱住城市，所以每次都要乘很久的公交车。
　　侧门对面是老居民楼，年代有些久远了，墙面坑坑洼洼，楼底的老人坐成一排，蒲扇慢慢被扇动，不知道在聊些什么。街道两旁的黄桷树树叶密密麻麻，却也有少许阳光落在地面。
　　季璥舒坐在候车站的凳子上，等着公交车来。
　　这时候的城市很热闹，刚放学，虽然是偏僻的侧门，但是偶尔也能看到一两个并肩而行的一中学生。
　　发呆的感觉很好，就这样无所事事也很让人舒心，正看着树窝中两只卿卿我我的小鸟，季璥舒左边脸颊却突然传来冰凉感。
　　抬头，也不知是不是老天故意，燏琔秋的身后刚好渡了一层阳光，乌黑的头发边缘被染成棕色，还能看见手臂上细微的绒毛。
　　燏琔秋此时正拿着一罐冰汽水，贴在季璥舒的脸颊上，左手插在兜里，一如既往的无表情。
　　季璥舒有些意外，愣了两三秒，接下了汽水：“谢谢。”
　　燏琔秋在旁边坐下。
　　“燏同学，也在这儿等公交吗？”
　　燏琔秋看着前方，回道：“不是。”
　　季璥舒突感自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话也问不出说不出了。
　　燏琔秋见人没声儿，转头看向去：“不打算补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