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于月色之下》是夜鬼欸

3、跟我住

　　夏哲言从便利店出来后，见夏皖漓嘴角还带着一抹笑。

　　“有什么开心事？”夏哲言问。

　　“没什么。”夏皖漓收住表情，把衣服领子提了提，挡住半张脸。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一场梦竟然能记这么久。

　　夏哲言没有多问，示意夏皖漓往家走。

　　两兄妹之间依旧没有任何交流。

　　这里不是闹市区，街道很安静。只有他们两兄妹一前一后地走。

　　到了门口，夏哲言并没有进去，他让夏皖漓先进去，自己打算在外边抽根烟。

　　推开门，夏父夏健非正和一群人抽烟打牌。

　　房间里乌烟瘴气，浓烈的酒精味和尼古丁混杂在一起，刺激着肺腑，这股味道令人作呕。夏健非斜眼瞟见夏皖漓手里拿着奶茶，顺手拿起身边的掸子，朝夏皖漓的小腿抽去。

　　新伤加旧伤，夏皖漓双腿发软，当即就跪了下去。

　　“老子养你，给你钱，是让你买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的？家里不是有水吗？”

　　一旁的牌友都在看笑话，没一个人阻拦。也对，他们本来就是一类人。一群人渣，畜生。

　　“妈的，你个扫把星！”夏健非抓起夏皖漓的头发，向墙上撞去。

　　头撞上冰凉的墙壁，这种感觉再熟悉不过了。夏皖漓知道，他打自己并不是因为手里的奶茶，而是因为打牌输了钱，拿自己撒气。

　　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忍一忍……忍一忍……

　　门又被咔哒一声踹开了，看到夏皖漓在地上跪着，夏哲言一下子吼出来:“你打她干什么?”

　　夏哲言有些后悔没有跟她一起进来，他本来是想抽根烟的，还没吸到一半就听到房间里的动静，现在真想给自己两个耳光。

　　他似乎已经知道为什么夏皖漓会害怕自己。

　　“哎呦~儿子~”夏健非撒开夏皖漓的头发，笑盈盈地走到夏哲言面前。

　　“小言回来了啊，让爸看看，是不是瘦了？”夏健非立刻换了一副嘴脸。

　　夏哲言越过他，伸手扶起夏皖漓。

　　“我……我没事。”夏皖漓扶着墙站起来，并没有理会他伸出的手。

　　夏哲言有些心疼，拉着夏皖进了房间，翻出一个行李箱，打开，在地上放平：“收拾好你的东西，跟我住。"

　　夏皖漓有点懵，但还是乖乖收拾了行李，她早就想离开这个地方，离开这个对她来说毫无留恋的地方。没想到，今天竟然实现了。

　　帮夏皖漓收拾好行李后，夏哲言一手提行李箱，一手拎着牵着夏皖漓的手腕，带着夏皖漓头也不回地往外走。

　　“出去上了几年学翅膀硬了？老子供你们吃供你们穿，结果到现在埋怨我？”夏健非挡住家门。

　　“让开。”夏哲言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眼神中的压迫感让夏健非松了手。

　　“爱去哪去哪！有本事别他妈回来！”夏健非还在后面骂，却没有人理会。他现在的样子，就像一条乱咬人的疯狗。

　　没多久，两人上了公交，正好是最后一班。

　　上了公交，夏皖漓才感到有点饿，今天一天还没吃东西。

　　夏哲言没说话，掏出一个面包递给夏皖漓。

　　“这是……”

　　“刚刚便利店买的，你不是饿了吗？”夏哲言说，始终没有去看夏皖漓。

　　“谢谢。”夏皖漓接过面包，撕开包装。

　　“他之前……打过你几次？”夏哲言的声音压低了些，尽量藏住声音里的情绪。

　　夏皖漓轻咬了一口面包，缓缓开口，“我没数过。”没数过，但也数不清。

　　“手给我。”夏哲言的声音依旧很平静，但眼神却满是心疼，轻轻撩开夏皖漓的袖子，不出所料，是一片淤青，还有一些疤痕。

　　这些还只是手臂上的。

　　“疼么？”

　　“还好，习惯了。”夏皖漓拉下袖子，表情没有什么变化，这些伤真的不算什么。

　　夏哲言把头转回来，不再去看她。很难想象，他不在的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些什么。如果当时自己能多考虑考虑的话……她就不会挨这么多次打了吧……

　　“对不起。”夏哲言声音很低，闷着头。

　　夏皖漓对这突如其来的道歉不知所措。

　　“我应该早点来接你的。”夏哲言说。

　　沉默片刻，夏皖漓噗嗤笑了一声，“不用道歉的，哥。”

　　夏皖漓抬头，清澈的眼神看着夏哲言，“你还有大学要上，就算不来接我，我也不会怪你的。”

　　夏哲言看了一眼夏皖漓。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长时间不回来的原因，总觉得……这孩子长大了不少。

　　“你自己一个去上学会害怕吗?我可能没时间送你。”夏哲言岔开话题。

　　夏皖漓摇头，“我住校。”

　　“你们学校不是能走读吗？走读生会比在校生轻松吧？在家里休息几天。”夏哲言说，又补充了一句，“坐地铁几分钟就能到。”

　　夏皖漓没回答，也算是默认了。

　　到了住处，单元楼墙上清清楚楚刻着单身公寓四个字。说白了，就是一居室。

　　“哥，一居室?”夏皖漓问。

　　两个人住一居室，总不能……挤在一张床上吧？

　　"改成两居了，再说，我平时又不回来。”夏哲言说，“对了，我不在家的时候记得锁好门……”

　　夏哲言又嘱咐了一大堆繁琐的事，什么用电安全用火安全，夏皖漓感觉这人已经要从哥哥晋升成妈妈了。

　　最后，夏皖漓“哦”了一声，以示回应。

　　到了105，夏皖漓有些傻眼。

　　虽然房子不大，但很温馨。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客厅的沙发甚至都很小……

　　“哥，你不是说改两居了吗？”

　　“沙发……也能睡啊……这不……也是两居吗……”夏哲言感觉自己说话已经没了底气，索性直接摆烂。

　　“没事，我再支张折叠床，你先睡房间。”没等夏皖漓说话，他就已经提着东西进房间收拾了。

　　“哥，我自己收拾就好……”夏皖漓扶额，自己的哥哥真的已经晋升为男妈妈了……

　　看夏皖漓收拾后夏哲言又去厨房煮了一碗面。

　　“哥……其实你不用做这么周到的……”

　　“我知道，你不是说饿了吗。”夏哲言把做好的面端到桌上。

　　夏皖漓尝了一口，没想到老哥的手艺竟然不错。

　　“你不吃？”夏皖漓打算分一点给夏哲言，从自己放学到现在他应该也没吃东西。

　　“不饿。”夏哲言说，“吃完去睡觉，今天不许熬夜。”

　　“我明天又不上课。”

　　“那更要早睡，好好休息两天。”

　　夏皖漓无力反驳，被迫妥协。好吧，反正也没事做。

　　洗完澡后，夏皖漓坐到床上，撩起裤腿，受伤的地方已经被夏哲言敷上药了。这么一看，有个哥哥……似乎还不错。虽然相处的时间并不是很多，但是他对自己的关心，还是能感受出来的。

　　此时，同在清宛市的夜鹤轩，夜星染的二哥，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端着咖啡，看向玻璃门外的雪。

　　放在桌子上的手机亮了，上面显示了一条消息:

　　‘她下周四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