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旧风

11、为难

　　铁路端起茶杯，吹开水面上的浮沫，轻啜一口。
　　“你的能力变强了，猰貐你也能够这么轻松的对付。”铁路在陈述一个事实。
　　“是的。”
　　“但是我变弱了。”
　　“铁大……”
　　铁路挥手制止他，“这次猰貐出现，我差点就不知道，看来他们在破坏我的的预知能力。”
　　“对不起。”
　　“你跟了我八十年了，袁朗，这要是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了，你跟我，犯不着说那三个字。”
　　“师父，谢谢。”
　　“就这两年的时间，你足足比以前强了一倍，你的时间被你自己缩短了，袁朗，”铁路眼底有一丝痛惜，“但是很遗憾，还是不够。”
　　“我知道。”
　　“行了，袁朗，你那么喜欢当人，你应该知道，人世间很多事就是这样，天不从人愿。”“也不从狼愿。”
　　“你钻进了一个牛角尖，你喜欢当人，为什么一定要高城也当个普通人，说不定他愿意
　　和你并肩战斗。”
　　袁朗沉默。
　　“试试吧，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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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袁朗带上门走出去，铁路拿起电话拨了个号。
　　“老伙计，你现在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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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城回到自己的临时宿舍，重重的往床上一倒，他盯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觉得自己可以理解袁朗了。他很为难，他不愿意自己变成白虎。
　　“笃笃。”有人敲门，一个少尉站在门口，他手里拿着一个电话，“高警官，您父亲的电话。”
　　高城踌躇了一下，接过电话，轻轻带上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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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袁朗站在基地外面的375峰顶，大风吹过，衣服猎猎作响。他知道他该找高城谈谈，可是怎么谈？谈什么？在他300年的岁月里，他从来没有如此踌躇过。
　　高城。这个名字如此温暖。
　　高城啊……我的时间，不多了。
　　狼王轻轻的哼起一首歌，草原上的老人们总爱拉着马头琴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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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挂上电话，高城突然有种做梦的感觉，父亲刚才说，他和妈都不愿意自己成为白虎，当时高城在心里接了一句话，袁朗也不愿意。
　　高城盯着天花板发呆。
　　最关心自己的人都不愿意。
　　高城抬手，看着自己的手指，一双男人的手，指节粗大，食指上有长期握枪磨出的老茧，除此之外，和常人没什么不同，可高城知道，自己已经不同了。
　　他想起化身为狼的袁朗，扑杀敌人的时候敏捷残忍，绝不留情，他那狠绝的样子，和自己映像中的袁朗，完全不一样。
　　他是不想自己也变成那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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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高城睡着了。
　　袁朗轻巧的从窗外跳进来，悄无声息。他没有走近，就站在窗边凝视的高城。
　　高城脸上的伤已经愈合了，只留下一道长长的疤痕，周围很黑，但是袁朗能清清楚楚的看见高城脸上的绒毛，柔和的勾勒出他脸部的线条。
　　袁朗轻轻凑近，低头，在高城嘴角一吻。
　　高城猛然睁眼，袁朗一愣，“哟，这警觉性……”
　　话没说完，高城已经用力揽住他的脖子，抬头吻住。
　　舌头交缠在一起，牙齿碰撞着牙齿，呼吸顿时沉重起来，袁朗很快就放被动为主动，他扫过高城口腔里每个地方，着迷的深呼吸，贪婪的吮吸高城的味道。他们的舌头交缠在一起，翻滚搅动，唾液不停的分泌，顺着嘴角流下，他们吻的那么用力，不顾一切，对方的呼吸窜进鼻腔，化成一种催情的味道。
　　高城猛的推开袁朗，喘息，“你要找我就非得半夜三更的跳窗户？”
　　“没睡着啊？”袁朗轻笑，他退开几步，舔舔嘴角。
　　“被你那么看着，睡着了也吓醒。”高城坐起来，耙耙头发，“过来。”
　　袁朗不动，“干嘛？”
　　“叫你过来你就过来！废什么话！”高城低喝。
　　“哟，老虎脾气真大。”袁朗一脸无奈，还是慢吞吞的走过去了。
　　高城一把拉住他的手腕，脚下一绊，袁朗就半倒在床上，高城伸手就去拉袁朗的衣服。
　　“哎哎哎，干嘛干嘛？”袁朗伸手去挡，高城一把拍开他，“你要挣脱我轻而易举，连手指头我都碰不着，装什么装？”高城拿手点点袁朗，“脱了。”
　　袁朗只管笑，不动弹。高城又伸手，袁朗再次拦住，“高城，我们谈谈。”
　　高城气笑了，松手往后一退，“好，好，谈谈，谈什么？”
　　“我喜欢你。”
　　高城眼睛眨都不眨一下，“我知道，我也喜欢你，这你也知道。”
　　“你也不用看了，就是你想的那样儿，”袁朗指指自己的胸口，“没错，就是那天晚上，我受伤了，铁大带走了我。”
　　“为什么不带走我？你那时候知道我是白虎。”
　　“我以为我自己能行。”袁朗老老实实的回答。什么都招了，懒得再躲来藏去，时间真的已经不多了。
　　“我很强，高城，我是草原上最强悍的狼王，我保护人类，执行那些杀戮任务的时间，已经足够你活个来回了。这次危机，三年前铁大就预料到了，他说我们的能力不够，我们需要神兽的协助，朱雀和玄武站在了那边，我们只剩青龙白虎，我找到你的时候，你只是一个人，一个普通的人类，过着我一直梦寐以求的生活，本来那没什么，大多数人类的生活，我都挺羡慕的。”
　　高城站起来，拿起桌上的烟盒，抽出一支点上，袁朗伸手，“给我一根儿。”高城拿下嘴角已经点燃的烟递过去，袁朗似笑非笑的扫他一眼。
　　“你接着说。”高城再点一支烟。
　　“但是我喜欢你，我不想让你和我一样，变成个老不死的怪物，像你这样干干净净天天向上的人，没必要加入。”
　　“所以你就自己扛？”
　　“我说过了，我很强，A大队的战士个个都是异类，他们也很强，我们几乎能够斩杀所有为非作歹的东西，但是最近这半年，他们的力量也增强了，我们对付得很艰难。伤亡过大，后继无力。”
　　“就是那个混沌和梼杌？”
　　“是，这两个加上朱雀玄武，我和他们打，只有一个字，死。”袁朗懒洋洋的一抬腿，往高城的枕头上一躺，“虽然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可就这么死了也还是不甘心。铁路是我师父，他要我去找你。”
　　“但是你还是不想告诉我？”
　　“我根本没准备告诉你，如果那天你跟我说出你的转变，那就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高城咬牙，“然后你自己去死？”
　　“对，我自己去死，我会抹去你脑子里关于我所有的记忆，你会彻底忘记那些奇怪的事情，忘记我，当一个正常人，结婚，生子，老死。”袁朗脸上现出一种遗憾，“那是我最大的希望！”
　　“狗屁希望！”
　　“很狗屁么？”袁朗挠挠头，“还好吧？”
　　“好个屁！”
　　“……”
　　“接着说！”
　　“没了，就这样。”袁朗摊手，“你到底还是来了，明天铁大会给你和伍六一破印，白虎大人，到时候你就是我的战友了，说实话，真打起来，我也不知道是你先死还是我先死。”
　　“死什么死！你别一口一个死来死去的！老子听着膈应！”
　　袁朗无辜的耸肩。
　　高城不说话了，他沉默的抽烟。
　　袁朗伸手，拿走了他手里的烟，在高城还没有抬头的时候，他快速凑过来，贴在高城嘴唇上轻轻一舔。
　　高城拿手背一抹，“你果然是犬科动物！”
　　“当你成了白虎，你要背负沉重的责任，再也不能回到以前那种平凡的生活，再也不能。他将会不断的受伤，不断的杀戮，直到厌倦，而就算厌倦了，也不能停止，就像我一样。”袁朗的手指轻轻摩挲着高城脸上的伤疤。斩杀各种各样莫名其妙的怪物，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
　　可是不管他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到现在，没有白虎和青龙，他们依然没有胜算。
　　袁朗终于忍不住苦笑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