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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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心携着阿紫同乘一匹马赶路，他不懂医术，只好每日用内力替她温养身体。可能是真有那么点作用，阿紫一开始还病怏怏地连说话力气都提不起来，现在已经有精神骂他了。
童心听着也不恼，坐在火堆旁烤着鱼含笑看她，时不时还鼓励道“骂的好，妙语连珠，气息绵长，看来你的身子的确是好了许多，你再多骂点，我爱听。”
骂了那么久结果被骂的人一点儿都不生气，那还有什么意思。
阿紫心道，我骂你，你反而开心万分，这是什么道理！那我就偏不遂你的意，哼，我偏就不骂了。于是哼哼两声，转过头再不出声。
童心见她气鼓鼓地转身，留给自己一个背影，也只是好笑地摇摇头，给木架上的烤鱼翻了个面，等鱼烤得两面金黄，鱼皮微微焦缩，有香气溢出时，他将火熄灭，取下烤得最好的一只递到阿紫面前。
“你先吃鱼，我去附近看看能不能找些果子，我记得你喜欢饭后用些甜的。”
阿紫本不愿搭理他，可不敌腹中饥饿，只好一把夺过烤鱼，再次背过身。正值秋末冬初，合理的鱼儿为了度过寒冬特地吃的肥硕，阿紫食量不大，一只就能吃饱。她扔下鱼骨，见童心找果子还未归来，起身走到刚才他生火烤鱼的地方。
木架上还摆着一只鱼，许是火候控制的不到位，有一面被熏黑。阿紫盯着看了半响，面无表情地将烤鱼拿起来又扔在地上，思来想去觉得还不够，于是在鱼上狠狠跺了几脚，直将一只鱼踩的稀烂，和地上尘土混在一起分辨不出原本模样，她才觉得痛快些，在一旁枯草上蹭了蹭鞋底回到原地坐下，装作她不曾起身一般。
过了不久，童心用树叶包着一捧野蛇果回来，他隔着老远就笑着向阿紫挥手“你看我找到了什么，好多蛇梅子，你一定会喜欢的。”
阿紫仍是不说话，童心将野蛇果轻轻放到她手上“我已经洗过了，你尝几颗吧，一点都不酸，很甜的。”
他做完这些才走到一旁想要将那条烤得焦黑的鱼吃了。可木架上哪还有什么鱼，只有地上被人踩的稀烂一摊。童心愣了一下，明白过来阿紫拿这条鱼泄愤，目的就是让他挨饿。他眼中划过一丝失落，可又立刻挂上笑容，将鱼给用土给埋了。
走到阿紫面前问她“你吃饱了吗？要不要我再去给你找找还有什么好吃的。”
阿紫原本想激怒他，可童心完全没有反应，甚至还在笑。她觉着这抹笑刺眼极了，他一定是在嘲笑自己，嘲笑她在他手底下丝毫没有反手之力，连逃跑都做不到，只会搞这些不入流的小动作。想到这里，一股无名之火窜上心头。阿紫抄起手中只吃了两三颗的野蛇果向他砸去。红艳艳的果子落到地上，没入尘土。
“你生我的气，折腾我就是了，何苦糟蹋这些吃的。”童心无奈地看着她，情绪依旧稳定的可怕。他单膝在阿紫面前跪下，与她视线在同一水平线上，目露不忍“这鱼原本在河中生活，咱们为了充饥将它打捞出来，杀鱼吃肉这是自然因果。可若是杀了它却不吃，而是糟蹋了去，实属不该。”
他只字不提自己捉鱼的辛劳，也不说他是找了多久才摘得一捧蛇莓，只是为这只鱼的性命而悲悯。
“你在怪我。”阿紫冷眼看他。
“我不是在怪你。”童心叹口气“我只是怪自己，不能让你消气。”他突然眼睛一亮，希翼道“你是不是不想让我吃东西，好，那我就不吃了，这样你会不会觉得开心一点。”
难道他还真能把自己活活饿死不成？阿紫翻了个白眼。
“若要我开心也不难”她忽然露出一个笑“你只要给我磕三个响头，再跪下学几声狗叫，我自然看得开心。”
“那不行”童心仍就半跪在她面前，却认真摇了摇头。阿紫虽然一开始就没指望他能答应，但看他连思考犹豫都没有就拒绝，还是气恼起来，冷笑一声“连这么点要求都不应，还说什么喜欢我，傻小子才不会像你这般。”
“你要是提别的要求，哪怕是性命我也能给你。”童心神色认真“可磕头学狗叫是你明摆着要糟践人，你不会为此而真的感到开心，相反，我是知道你的，假如我真的按你说的做了，就是自轻自贱，你一辈子都会看轻、瞧不起这样的人。”
“如果一个人抛弃所有尊严，连自己都轻贱自己，又怎么能指望别人爱惜仰慕他呢？”童心伸手想触摸阿紫的脸庞“我想要做你的丈夫，而不是你的玩物，人只能爱上与她平等的另一个人，所以我不能那么做，而你，也绝对不会让你的傻小子那么做。”
他说到最后一句，脸上神情是显而易见的哀伤“我该如何做才能让你相信，现在的童心和你口中的傻小子自始至终都是同一个人。”童心怅惘地凝视她的面颊，然后下定决心般“阿紫，倘若你真的喜欢从前那个我，那不如……不如给我副毒药，再将我毒傻吧。如果代价是失去你，那这智慧我不要也罢。”
童心前面的话还让阿紫心烦意乱，仿佛内心的算计被人看了个透彻，无所遁形。她畏惧这种被人看透的感觉，于是保持缄默。可后面那番话又再次挑起她的怒火。
他在说些什么！
“你以为你是谁！你以为自己很明白我吗？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不是因为傻小子的傻才爱他的，你就算是被毒成傻子，那也是一个与我不相干的蠢货罢了。”她哽咽起来“向前数千万年，向后数千万年，也就一个他。你就算和他是同一张脸，那也不是他，你永永远远比不上他一星半点！”
阿紫这话说的斩钉截铁不留情面“我是他啊，我和他分明是同一个人啊”童心痛切地看着她挥开自己的手，她短短一段话比得过千百把刀剑凌迟。
“别这么看我，别用这种眼神看我。”他在阿紫陌生冰冷的眸光下溃不成军，狼狈落泪。
我该怎么做，怎样才能让她相信他自始至终都是他，童心不明白记忆和情感都没有改变，只是换了个性格，怎么阿紫就不肯要他了。他原本还觉得只要自己再变回痴傻就好，可她却说哪怕如此也不是她的傻小子。
童心感觉自己就像一头困兽，拼命挣扎也逃不出身下的这张大网，他几乎要癫狂了。
为什么，为什么她会爱一个傻子也不肯看他一眼，他到底有什么好的，不就是为她肯舍命吗？那他也可以！
理智被妒火焚毁，童心猛然抽出腰间别着的匕首塞入阿紫手中。
“性命而已，他能给你，我也能给。”
话音未落，他就握着阿紫的手对准自己心口就扎。阿紫被这变故吓坏了，直到匕首尖端没入童心胸口，他衣襟渗出殷红的血迹，她才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她立即拼命和他向相反方向用力，意图将匕首扔掉，可童心却不允，疯魔一般，不弄死自己不罢休“我哪里不如他”
阿紫只见眼前一片血红，又惊又怕，她想说什么，却张张嘴，怎么都说不出话，只能发出几声凄厉的尖叫，不经意从童心眼睛中看到自己满脸眼泪，神情惊慌就像个女鬼。
她为什么会流泪？他死了就死了，她为什么会阻止？匕首在争夺间被阿紫扔到一旁的石头上发出叮当一声响，这声音就像个信号，将阿紫的魂魄唤回身体里，她骤然回神，看见面前满身鲜血，刀尖差一点就要就要刺中心脏的童心。
他没有留手，是真的想要死在她手中。
疯子，不折不扣的疯子！
阿紫的心脏砰呯直跳，牙齿都在打颤。可她盯着童心，与他对视片刻，突然抡圆胳膊狠狠给了他一个耳光，打得他偏过脸。
“啪”的一声脆响过后，阿紫抱着膝盖把自己缩成一团呜呜咽咽放声大哭。
童心却笑了，他拉起阿紫的手摸上自己正火辣辣疼着的脸颊，神情如同醉酒般迷离“这还是你这些日子第一次主动碰我。”
“你舍不得我死。”
作者有话说
第52章 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