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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祝您好梦(修) ...

  •   夜色深沉下去之后,如纱的薄雾覆盖天空。
      半夜的雾气带着让人惊惧的冰冷和诡异,就像是在遮掩宇宙中不可直视的黑暗存在,到这时,闪电反而变得像是划破黑暗的利剑,裂帛般的鸣响在天际尽头炸裂,末尾带着隆隆声,好像大地正在碎裂。
      一点白色的光芒出现在天边,向下绽放出一道带着嗡鸣的利剑。
      巨大的闪电从天尽头落下,强烈的光芒将整个夜空照亮,让黑暗无所遁形。
      就在这道闪电落下后,随之而来的,是倾斜而下的倾盆大雨。
      房间外走廊里的灯随之一暗,又马上亮起来。
      走廊昏黄色的灯光照亮了一间类似手术室的房间。
      里面摆着三张手术台和其他的各种各样的机器。手术台上用束缚带捆着三个孩子。
      他们眼睛瞪大,眼球浑浊突出,鼻子皱起,嘴被灰布塞住,神情痛苦惊慌,皮肤干瘪,像一张褶皱的纸贴在骨头上。
      恍如在黑白画像里,扭曲哭嚎的厉鬼。
      但他们胸膛被刨开,从干瘪苍白的心脏上长出的一节植物的、失水枯黄的茎,茎上面的作物被人切去,只留下平滑的断口。
      这一切在昏暗的灯光下多了几分时代感,宛如古代画师笔下的地狱之景。
      两道属于孩童的尖锐的惊呼响彻了整个房间,却没有越过那瓢泼的大雨。
      — — — —
      雷鸣巨大的声响惊醒了没睡下多久的维克托,他披着被子下床拉开窗帘,看着又大又急的雨点把窗玻璃打得噼啪作响。在回头看见靠近门边的两张空床时,皱起眉。
      总感觉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了。
      倾盆的大雨遮挡了视线,阻断了声音,屏蔽开了外界所有的纷扰。这种天气本该是最让他感到舒适的,但此时此刻却让他心底莫名的不安起来。
      维克托站在原地平静了会儿,感觉到冬日雨季更加肆意的寒气后才重新拉上窗帘回到床上。
      算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现在先睡觉吧。
      就在维克托迷迷糊糊要睡着的时候,房间门被打开了,紧随其后的是两声在安静的房间里如雷声炸响一般的重物落地声 ,把芙蕾卡姐妹都惊醒了。
      三人反射性的坐起看向门口,但夜晚的房间太黑了根本看不清是怎么了。
      维克托摸索着点燃自己晚上偷偷看书时用的蜡烛,蜡烛的火光像婴儿的心脏微弱地跳动着,微弱却也勉强够用。
      烛光照亮了房间里的一小片区域,也成功让三人看清倒在地上的正是半夜未归的陈帆、徐勇两人。
      陈帆在倒下后迅速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关上门,然后好似耗费了全部力气一般靠着门滑坐在地。
      维克托举着蜡烛同两姐妹对视一眼,披了件外套起床走过去。
      随着光源的靠近,维克托可以看见两人此刻都分外狼狈。
      他们的浑身都被雨淋得湿漉漉的。
      两张脸在烛光下白得不似活人,两双眼睛瞪的老大,瞳孔涣散,嘴唇颤抖,面上满是惊恐,明显正魂不守舍。
      徐勇衣服正面还沾着些树叶之类的东西。
      两人互相依偎靠着门瑟瑟发抖,见到三人走上前,都瑟缩着想往门外退但门已经被他们关了,只能蜷缩在一起,惊恐的看着维克托他们。
      维克托看清了他们的表情和动作,停下脚步,歪着脑袋颇有些好奇的打量着两人的反应。
      这明显是被什么东西吓破胆了。
      芙蕾卡两姐妹也发现了两人的状态不对。芙蕾卡的目光在陈帆身上游走一圈才开口道:“你没事吧?”
      门口的两人只是嘴唇颤抖,瑟瑟发抖的缩在原地。
      “不会傻了吧?”芙蕾雅看着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的两人,皱起眉。
      陈帆嘴唇蠕动着似乎在说什么 ,但声音太轻了,没有人听清他在说什么。维克托没有管对方往后缩的动作,又往前走了两步在他身前蹲下来凑过去,试图听清他在说什么。
      “……许……”
      “嗯?”
      ‘xu’发音的词不算少,这声音低的只剩下气音的一个字并不能缓解维克托难得在他人身上升起的好奇心,于是他凑得更近了些,耐心的听着。
      “许……许……岩……”
      陈帆重复着两个字,听起来像是人名。
      徐彦、徐岩、许岩还是什么其他的名字?这个名字好像还有一点耳熟。
      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两个字刺激到了另一个人,徐勇突然捂住头,尖叫一声然后就白眼一翻,腿一蹬,晕死过去了。
      这突然的尖叫把维克托吓的整个人一抖然后下意识后仰远离声源,连带着烛光都猛地一颤,离两人远了些。
      陈帆没有被徐勇打断,他继续呢喃着:“许岩,许岩,他,他他,他死了!”
      一道闪电划开了黑暗,带来了顷刻即逝的光明,又马上回归到黑暗中,这时震耳欲聋的雷声才姗姗来迟。
      这声巨大的雷声好似把陈帆惊醒了一样,他开始大口大口喘气,脸上不知是雨水还是冷汗,或是别的。
      烛火依旧在不安的摇曳着,忽明忽暗的映照着维克托稚嫩精致的五官。
      有人死了?
      白天整个孤儿院都没有人看见死人,一个傍晚的时间就多出个死人。这是什么二流侦探小说里的情节?
      而且许言,是谁来着?
      维克托轻咳两声,饶有兴致的眯起眼,嘴角挂着意味不明的弧度,没拿着蜡烛的手在陈帆面前晃了晃,语气带着少有的俏皮:“哟~您清醒些了吗?感觉怎么样?”
      听到维克托这个语气,芙蕾雅惊讶的看了眼维克托,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用这个语气说话。
      芙蕾卡从姐姐身后走到一旁歪头看向举着蜡烛的黑发男孩,男孩眯着眼让人看不清他眼中的情绪,嘴角带笑,在烛火的照耀下,像一只被勾起兴趣的小猫。
      很可爱。
      陈帆听到声音抬起头对上了那双满含兴味的眼睛。那一瞬间冰冷的寒意从尾椎骨快速蔓延到四肢百骸。
      那目光不像是在看一个活生生的人,反而像是在看一个出现错乱后做出有趣动作的机器。
      目光中满是纯粹到近乎残忍的好奇和冰冷的审视。
      巨大的恐惧和无助几乎要将他吞没。
      他下意识的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的僵在原地。
      “嗯?您没事吧?”维克托见对方状态不对,收起笑容。
      怎么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没,没没事。”陈帆结巴着。虽然表情还是很惊恐但看起来已经冷静很多了,至少已经可以沟通了。
      “既然没事,那么请问您和这位……”维克托见对方可以沟通了,决定满足自己的好奇心,用没举着蜡烛的手指向地上不省人事的徐勇:“是出去探险了吗?”
      这个话题一下把陈帆拉回了之前的恐惧中,他也不顾刚刚那个让他害怕的眼神了,赶忙挣扎着拉住维克托指着徐勇的手,像是拉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慌乱的、语序颠倒的、述说自己看见的一切。
      “ 不,不不是,不是探险。是许岩,许岩他死了!就像是被什么抽走了身体里的东西。他,他死在地下室里。他没有被领养走,他死了!”
      维克托感受着拉住自己的手的炽热,几乎要将他烫伤。
      会不会是淋雨发烧后在说胡话?
      先不提这家孤儿院哪有地下室,就是被领养走的孩子怎么会死在地下室里?
      被领养的孩子一般当天就会和领养人离开,之后基本不会再回这里来,更何谈死在这里?
      芙蕾卡伸手放到陈帆的额头上:“啊,好像有些发烧了。这不会在说胡话吧?”
      陈帆听到这话连连摇头,他的语气越发急促甚至带上了哭音:“不,不是的,我真的没有在说胡话!这些都是真的,我亲眼看见的。许岩就在那!那个地下室里!”
      维克托听着对方急地快哭出来,也确实不像是在撒谎,但也不代表他说的是事实。
      人在光线昏暗的地方看到的模糊不清的东西,会根据自我的想象补全成人所想的那个东西。况且现在这两个家伙一个发着烧,还有一个已经晕过去了,既没有人证又没有物证,没有可信度呢。
      原有的兴趣慢慢褪去。他对于他人的兴趣一向来的快去的也快,而且他对他人想象出的事不感兴趣。
      维克托抽了两下手,没抽出来:“您是淋了雨烧糊涂后看错了吗?”
      听见对方还是不信自己,陈帆急得浑身颤抖,声音都快喊得劈叉了:“不是的!不是的!我很清醒!没有看错!那就是许岩!他就在地下室里!”
      “算了,我还是扶您快去休息吧。不耽误您休息了。”说罢,维克托用力挣开那双烫人的手站起身,缓了缓有些麻的腿和有点晕的脑袋。
      “不不不,你们要信我!一定要信我!”陈帆急得眼泪掉下来了也没有去檫。他伸出双手,几乎用尽全身力气牢牢抓住维克托的衣摆。
      维克托充耳不闻的转身和芙蕾卡姐妹一起连扶带拖的将陈帆和徐勇弄上他们的床。
      陈帆一直挣扎着试图让他们相信那个叫许岩的孩子真的死在了孤儿院的地下室里。
      维克托没有再去听陈帆的话,自顾自的走回床边:“晚安,祝您好梦。”
      在孤儿院里就算有富人资助,药物依旧是极为稀缺的。所以一般生小病都是自己熬过去的,并不会去问刘妈妈或者护工阿姨们要药。
      姐妹两互道晚安后也上床休息了。
      烛火熄灭,房间重新回到漆黑的寂静中,只有陈帆的呢喃声若有若无的响起。
      “会死……所有人都会死……”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祝您好梦(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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