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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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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初，敲门的声音并不大，十分有规律，每隔30秒敲击三下。
咚咚咚。
秦瑟后退了两步，拉开了自己和门的距离。
他心里默数着时间，5、4、3、2、1——
果然，敲门声再次响起！
咚咚咚——咚咚咚！
敲门声变得更加急促，狂风骤雨般，声音大到要刺穿人的耳膜。
门外的东西像是急了，用的力气越来越大，金属的门板很快就被锤的凹陷下去，秦瑟的视角看到了几块明显的凸起。
只是那凸起的形状……并不是人类的手。
再这么锤下去，怕是门板都会被锤破。
秦瑟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
既然锤了这么久，外面的东西都没有推门而入，说明“它”不能直接破门而入。
“副本要遵循公平的原则。”秦瑟忽然想起楚募说过的话。
今晚的寝室规则对玩家们的行为限制的更多了，相对应的，对这些怪物们的限制肯定也更强了。
——所以，没有触犯寝室规则的情况下，它必须敲门，得到玩家的同意之后才能进来！
虽然只是推测，但秦瑟觉得有七成把握。
对了，他记得书桌上好像有个耳机盒子！
秦瑟立刻跑回桌前，在一沓书下面果然找到了一个知名品牌的降噪耳机。
戴上耳机，秦瑟仰靠在椅子里，随机点到一首摇滚乐，门外的声音消失了。
激烈的敲门声仍旧持续了好一会儿才缓缓平息下来。
等彻底没了声音，秦瑟才摘下耳机。这时，门外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开门，我是助教。”
“我接到了同学对你的举报，现在有几个问题想要询问清楚，如果你再不开门，举报一旦成立，后果自负。”
门外的东西越说越色厉内荏。
秦瑟不清楚门外就是助教，还是鬼怪模拟出的助教的声音，他也没有将眼睛抵到猫眼上，然后被人用利器直接戳穿眼球的兴趣。
他选择继续装死。
门外的东西等了几分钟，依然听不见门内的回应，再开口时语气愤怒极了。
“不配合教职工调查，你的态度已经很明了了，我会记录下来的！你就等着学校的处罚吧！”
秦瑟将装死进行到底，又过了一会儿，门外彻底沉寂。
秦瑟依旧没有动。
两分钟过后，门边忽然传来一阵刮擦的声响，黑色的枯枝一样的东西从门下方的缝隙处快速扫过，它反复了几次，确定了门边真的没有人，才不甘心的撤了回去。
如果秦瑟刚刚走到门边，那东西此刻恐怕刺穿他的脚踝了。
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秦瑟才转身上了床。
*
瘦猴一进宿舍就将门反锁好了，他爬上床铺，用被子将自己团团包住。
尽管如此，夜里带来的寒气仍旧令他瑟瑟发抖。
“刘恒，你个瘪犊子，只要老子成功活下来，你等着，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瘦猴咒骂着，唯有如此，他才能壮些胆子。
他就这么卧在床上，也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
忽然，咚咚咚的敲门声打破了寂静。
瘦猴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咬着被子角，眼泪都被吓了出来，蜷缩着不敢发出丁点声响。
直到敲门声停了下来。
他刚松一口气，紧随而来的更大敲门声再次响起，并不结实的门像是随时会被锤开。
是怪物，怪物来找他了！他的下场会和王冬一样，砰的一声从楼顶摔下去，摔成一摊肉泥！
那天他看见了的，黄毛就是这样，瘦削的身体仿佛薄薄的纸片，从楼顶飘荡下去，砸在地上，四分五裂。
一股淡淡的腥臊味在房间里飘散开来。
他不能开门，坚决不能开门，他不想死。
瘦猴近乎于神经质的口中念叨着：“不能开门、不能开门……死也不能开门……”
不知何时，敲门声居然停了下来。
走了吗？
瘦猴将被子掀开小小的一角，恍恍惚惚的探出头去。
房间里空无一人，瘦猴松了口气。
“我是助教，开开门好吗？”门外突兀的响起人声，听上去确实像是来自助教。
瘦猴咽了口吐沫，声音颤抖着问：“你、你有什么事？我已经睡了。”
门外安静了片刻，助教语气温和道：“是这样的，教工部那边反馈，白天接到了你对赵秦同学的举报，关于举报我有几点要向你核实一下。”
“白天再核实不行吗？”瘦猴胆子壮了一点。
这次门外安静的时间更久了，久到瘦猴都以为对方已经离开了。
“我只在晚上抓违反校规的学生哦。”助教说话时的尾音被拖的很长，说不出的诡异。
如果赵秦被抓，那他得救的概率就变高了！
瘦猴想了想，艰难的从床铺上爬了下去。
他到底没敢将门整个打开，而是挂着链条锁，将门拉开了一条小缝，再从小缝往外看去。
只一眼，他浑身就像是坠入了寒冬的冰窖里一般。
门外空荡荡的，什么人也没有。
一阵冷风迎面吹了过来，吹的他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瘦猴缓缓的仰起头，脖子关节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痛苦至极的嚎叫划破了夜空，整栋宿舍楼的人都听到了这一声惨叫。
刘依桐和何留将被子裹的更紧了，他们记住了秦瑟的话，不论外面发生什么，坚决就当作没有听见。
刘恒怔愣过后，摁灭了壁灯，转身睡了过去。
秦瑟听到这声响动也只是停顿了一秒，紧接着又将注意力集中到了自己正在思考的事情上面。
*
楚募被女鬼一路带到了桥边才放下。
夜晚的桥边寒风肃杀，桥面石墩上贴着的黄符在夜风吹拂下簌簌作响。
女鬼将楚募丢下后，转身从容的走向湖泊，神奇的是，随着她浸没在水中的部分增加，她的身形也逐渐恢复到了生前的模样。
这是个相当漂亮的姑娘，圆脸还带着一丝婴儿肥，显得稚气未脱，但眉如远黛，特别是一双眼，黑白分明，十分灵动。
她转过身，看向桥边依旧无知无觉的少女，掩唇轻笑。
“他对你极好，你却还骗他。”
少女依旧没有反应。
女鬼也不恼，拍着水面和自己玩耍：“别装了，我早就知道你没有被催眠。”
楚募眼珠子转了转，坐直了身体，活动了一下筋骨。
“那你怎么不当面戳穿我？”
女鬼轻笑：“我为什么要当面戳穿你？”
她脸上笑容渐渐隐去，像是透过楚募看向别人。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你考验他也是应该的，我为何要阻挠你？”
楚募：……
想到自己现在的装束，他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一人一鬼就这么沉默下来，确信女鬼是真的不准备对他动手，楚募先打破了沉默。
他好奇的问：“你真的相信赵秦能帮你杀了那些背叛你的人？”
女鬼半个身子泡在水里，黑色的长发浮满了大片的水面，看上去像一颗巨大的海藻。
她苍白的面孔看上去有些疑惑，慢悠悠的问：“你是怎么看出来我相信他的？”
楚募一时语塞。
女鬼接着说：“他如果办不到，我杀了他就是。”
“不行。”楚募脱口而出。
女鬼从湖里起身，勾起哗啦啦的水声，她靠近时掀起一阵冷风，几乎眨眼之间就贴上了楚募的脸面。
没有丝毫生气的面孔肿胀挤压之下，看不到一个毛孔，近距离观察更是恐怖。
楚募自始至终没有挪开眼神。
女鬼和他对视片刻，啧了一声，竟有几分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看来你也是个被爱情懵逼了双眼的姑娘，嘴上说着不在乎，心里喜欢他的很。舍不得我杀了他？”
楚募不想让女鬼杀秦瑟，是想从他身上调查出系统的目的和后招。
不过他不准备对着一个鬼怪NPC解释这些，于是他保持缄默。
“这么相信男人，迟早得吃亏。”女鬼嘟囔着，似乎对他很失望。
看来这女鬼身上一定发生过一些和男人有关的不快过往。
楚募心中暗自记下，就在女鬼整个人都即将沉入湖底，头顶已经快要被黑漆漆的湖水淹没的时候，楚募再次开口：“我想和你重新做一笔交易。”
女鬼的动作果然停了下来，她黝黑的瞳孔里折射出一丝兴味，继而唇角缓慢向两边扬起，似乎对这种情侣互相背刺的戏码十分喜闻乐见。
“说来听听，你想和我做什么交易？”
楚募：“我来帮你杀掉你想杀的人。”
女鬼：“我已经有赵秦了。”
楚募：“你应该能看的出来，他身上没有血腥味，他没有杀过人。我比他杀的更快。”
这次女鬼沉吟的时间更久了些。
半晌，她道：“我不会违背自己的诺言，所以，我给你们相同的机会，你们两个谁先杀了我想杀的人，我就满足谁的愿望。”
“不过，没有办到的那个人，我会亲手杀了他。”
楚募动作一顿，拧眉看向女鬼，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
他轻笑着说：“你不会是老式偶像剧看多了，满脑子都是什么浪漫二选一的戏码吧？那恐怕要让你失望了，我这个人向来是没心没肺的，他的死活我并不在乎。”
女鬼对此不置可否，把玩了一会儿自己漂浮在水面的长发，女鬼问：“说吧，你想和我做的交易是什么？”
“我想和你做的交易很简单。”楚募收敛面容，一字一顿的问道，“你只需要诚实的回答我一个问题，你……曾经见过一个自称蜘蛛的女人吗？”
楚募正要形容蜘蛛的长相特征，没想到女鬼快他一步回答：“见过。”
像是回忆起什么美好的画面，女鬼的唇角浮现出一丝微笑：“她是个很有意思的姑娘。”
楚募身子前倾，迫不及待的问：“她对你说过什么，做过什么，她现在在哪里？”
女鬼上下打量着楚募，狐疑道：“她对你很重要？”
“是，她对我很重要，我就是为了她才来到这里的。”楚募回答。
女鬼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被赵秦听见，恐怕他会伤心的。”
楚募皱了皱眉：“这是两码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女鬼没再卖关子，叹了口气：“她已经死了。”
楚募紧绷的心神，瞬间松垮了下来。
他早就有心理准备了，所以面上也没有什么波动。
就这么沉默了许久，楚募才收拾好心情，声音沙哑的问：“你为什么说她是个有意思的人？”
女鬼侧了侧头：“这个学校每隔一阵子总是会出现几个生面孔，但是这些人里的大多数都很无聊，也很笨。”
“偶尔有几个，就像你和赵秦一样，还算是聪明，能猜到我的存在，但满肚子坏水，想的都是跟我做交易。”
女鬼嫌弃的撇了撇嘴，接着说：“这么长时间以来，只有那个叫蜘蛛的女孩儿不一样。”
女鬼的脑子里有关于蜘蛛的回忆渐渐清晰，她想起扎着单马尾的女孩儿双眼微弯，双手撑在膝盖上，看到她不仅不害怕，反而笑眯眯站在河边同她打招呼的样子。
“她胆子很大，见我的第一面就对我说，她可以帮我。”
“和你们不同。”女鬼顿了顿，楚募从这微妙的停顿里听出来一丝丝的嫌弃，“她从头到尾都没有提要和我做交易，只是单纯的想要帮我。”
“帮你？杀掉那些人？”楚募怀疑的问。
蜘蛛并不喜欢杀人。
女鬼摇了摇头，说了些什么，但就像是被夜风吹散了似的，落到楚募的耳朵里，就自动糊成了一片。
楚募很快明白过来，恐怕蜘蛛说要帮女鬼的内容涉及到他还没有解锁的副本主线，所以被副本给屏蔽了。
等女鬼一通说完，楚募听清的关键词只有“图书馆”、“找”。
看来蜘蛛是要去图书馆帮女鬼找什么东西，然后才死于非命。
从前他时常叮嘱蜘蛛要小心玩家多过NPC，但蜘蛛对人总有种天然的信赖，对NPC却没有那么圣母。
所以，能让蜘蛛拼上性命也要帮女鬼的忙，一定是女鬼身上的故事打动了她。
“好，我想要的答案你已经给我了，我会杀了他们完成我们的交易。”楚募眼神坚定，“再次之前，我要去一次图书馆。”
*
一夜过去，天刚擦亮，秦瑟打开了房门，直奔瘦猴的房间。
离房间还有十多米的时候，他就看出来，瘦猴的房门是虚掩着的。
穿堂风从窗户吹进房间，形成对流，重重的砸在门板上，门在风力的推动下撞向门栏，却又被重重弹了回去。
秦瑟的目光微垂，落在了门缝里那个阻止门合上的东西上。
那是一只已经变形了的脚，白色的骨头刺破了皮肉，斜斜向外支棱着，脚面以古怪的角度弯折。
这种程度的伤势，受伤的人不可能忍得下来，除非——人已经死了。
秦瑟脚步的停顿也仅仅是一瞬，不知道什么时候起，他似乎也已经见惯了死亡。
他快步走了过去，手掌撑着门，用椅子抵住，然后才有空观察仰躺在地面上的瘦猴的尸体。
和昨晚王冬、黄毛的死状完全不同，瘦猴死的时候双目圆瞪，眼球上布满了血丝，乍一看几乎像是生生被吓死的。
这说明他死的时候并没有被催眠。
最古怪的是，瘦猴死在靠近走廊的门边，离阳台上的洗手台还有相当一段距离，从他的尸体到阳台之间，地面上没有任何水渍，但瘦猴的身下却有大片的水迹，不知道是从何而来。
“他应该是被溺死的。”
秦瑟回身，何留挠了挠后脑勺憨厚的笑着对他说：“我是个半吊子医学生。”
是刘依桐带着何留过来了。
“怎么看出是被溺死的？”
被秦瑟注视着，何留忽然有种自己被委以重任的感觉，见到死者的恐惧被冲淡了，取而代之的是兴奋。
“其实要准确的判断溺亡，肯定是要做尸检的，但这里也没条件。”
大约是觉得自个说了句废话，他脸色红了红，接着说：“他的口鼻腔附近都有淡红色的泡沫，这是支气管粘膜和肺泡壁小血管破裂出的血，而且他也符合窒息而亡的特征，加上你看他的手指——”
瘦猴手指搭在肚子上，并没有浸泡在身下的水迹里，但仔细看得话会发现手指呈现一种白腻的色泽。
“这种白色肿胀，是常在浮尸上见到的，不过通常不会这么早就出现……”说到不确定的地方，何留又有些支吾起来，“我想，这是副本世界，肯定不是完全符合常理的，尸体腐烂的速度没准比现实里要更快，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尸体呈现出来是这个样子就很正常了。 ”
说完，何留忐忑的看向秦瑟，像是个等待老师给发小红花的幼儿园学生。
“你做的很好。”秦瑟敷衍的夸赞了一句之后，就专心的开始思考，瘦猴的死状为什么和之前的几个人都不同。
一直到在宿舍楼一层集合的时候，秦瑟也没找到能说服自己的答案。
他唯一能确信的就是，瘦猴的死亡模式不同，意味着触犯的死亡规则也不同，下手的鬼怪很有可能也不同。
他正顺着这个思路继续往深里想的时候，被忽然出现的助教给打断了。
“少了两个。”助教目光扫过几人，僵硬的唇角又往上扯了扯，“打架斗殴违反规章的学生，都应该受到应有的惩罚。”
尽管在场的没有人喜欢瘦猴，但在这样的环境之下，难免产生兔死狗烹之感，也没人附和助教的话。
助教也并不在意他们的反应如何，清点完人数之后，就让他们去上课了。
秦瑟跟在刘依桐身后，快要踏出宿舍门的时候，肩膀上忽然多出一份重量，一阵冷意从后背窜了上来。
他偏过头，看到助教苍白的半张脸正对着他笑，只是那笑意说不出的古怪。
喉结微滚，秦瑟心中瞬间转过许多念头。
难道助教察觉到了不对劲，询问楚募的下落？
“关于昨天对你的举报，教委会已经详细核实过了，但是见识水平确实需要进一步提高，今天的课程你先不用去上了，先去图书馆坐半天义工，反思自己吧。”
秦瑟整愣了片刻，一是没想到助教想要询问的居然不是楚募的事，二是没想到这惩罚听上去这样不痛不痒的。
“怎么，你有异议？”助教皱眉。
秦瑟立刻摇头，往前走了几步。
忽然，他灵光一闪，终于想到了瘦猴和其他人的不同之处了，瘦猴昨天白天举报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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