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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冰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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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你们离了吧。”我听见我说,这句我不知道我说了第几次了。
“你以为我们离婚了你的日子就好过了?我告诉你,要不是因为你,我早就和你爸离了。”我妈似乎沉浸在她的自我感动之中无法自拔。
是啊,她始终认为只有不离婚才是对孩子最好的,哪怕他们彼此已经相看两厌。
“儿子,你一定要好好读书来报答我,妈这一辈子没读过什么书,就指望你了。”她好像把她精神的寄托都放在了我的身上,但是这压得我有些喘不过气。
最近我的嗜睡越来越严重了,一整天头都昏昏沉沉的,只想躺在床上,感觉头很沉很沉,眼皮也很沉,没办法睁开。
我已经无法去思考这些琐碎的事了,感觉每天都很想纪明禾,可惜他再也不会是我的了。
这天,我洗完澡刚出来,就看到我妈用满脸嫌恶的表情望着我,然后,她把一条裙子扔在了我的脸上。
“你简直不要脸,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不要脸的孩子,报应啊,告诉妈,这不是你的。”她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我,满脸的绝望,似乎是没想到她所依靠的儿子,是一个喜欢穿女装的人。
我没想到她会去我衣柜的最里层翻找,但我却有些出奇的平静:“这是我的,我很喜欢穿这些。”
我妈扑上来撕扯我的嘴,尖锐的指甲划破我的嘴角,我就站在原地,没有反抗。
听着她连绵不断的谩骂声,很可笑,这世间最恶毒的词也可以用在最亲近的人身上。
…………
大年三十这天,一个热闹的日子,我被我妈关在卧室,她让我反省,让我保证以后不会再做这种恶心的事。
如果我告诉她,她的儿子是个同性恋,她会不会更加疯狂?当然,我没有选择那么做,我实在没有别的精力去应付她了。
这天晚上,我做了一个很不平常决定,趁着大家都在吃团圆饭的功夫,我从正门溜了出去,呼吸着外面新鲜的空气,我感觉我有些沉寂的心脏终于有了一点活力。
外面到处都是烟花爆竹声,烟雾弥漫在这条小街道里,处处是孩子的欢声笑语。
我把头缩在薄款的羽绒服里,在家不觉得,外面竟然这般冷。
很快就到了他家,我站在这栋独栋小别墅的门口,腿有些发抖,纪明禾房间的灯还亮着,暖暖的灯光让我此刻有种说不出的心安。
不知道在楼下站了多久,纪明禾靠近窗户边了,他看到了我,似乎有些惊讶。
看着他还是一如既往的耀眼,我有些后悔来找他了,有那么一刻想逃离这个地方,但双腿像是灌了铅,动弹不了。
很快他就下来了,手里拿了一件外套,拍了拍我肩头的雪,把外套披在了我的身上。
他的手温暖又宽大,包裹着我有些没什么知觉的。我感觉到我手上的血液在慢慢回流,就连心脏都开始剧烈跳动。
我看到他眉头紧皱:“站这儿多久了?怎么不叫我?”
我不知道怎么回:“刚来,我怕你不在。”好像又一本正经的撒谎了,还好他只是皱了皱眉,并没有拆穿我。
他爸妈工作很忙,就算现在是年底,也不曾回来。家里很冷清,保姆都放假回家过年了。
纪明禾带着我回到了他的卧室,他的房间很宽敞,但是布局简单,侧壁上放满了大大小小的奖杯和证书。
他出去给我倒了一杯热水,却并没有开口的打算。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像是忍不住了:“江帝,你到底想干嘛?主动说一下到底怎么回事有这么难吗?”
我望着他,眼睛里像是有什么东西,仍不住的往外面流,可我就是开不了口。
他有些慌了,起身过来把我抱在怀里,轻轻的哄着,用唇一遍一遍的亲吻着我的眼泪。
“不想说就不说了,都是我的不好,我们不分手了好不好?”
听着他这些话,我心里却止不住的发酸,他怎么这么好,我何德何能啊。
在我越来越大声的抽泣声里,他一遍遍安抚着我,手不停地拍着我的背。
他把我抱在怀里,我的眼睛现在还有些红肿,我的下巴支在他的肩头,就这样抱着他,什么也不想做。
天空渐渐泛起鱼肚白,窗外的麻雀开始叽叽喳喳叫了起来。
我睁开眼,看见了一张近在咫尺的脸,纪明禾还在睡,我发现我动不了,他的手紧紧地箍着我的腰,好像生怕我会离开。
我就这样对着他,手指忍不住抚上他的脸,从眉毛到他挺翘的睫毛,再到高挺的鼻梁,最后,我把手覆在他的薄唇上,轻轻点一下。
好想时间就这样暂停,就这样,和他躺一辈子。
我没有想回家的打算,就在纪明禾身边静静地躺着,无声地注视着他。
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这片刻的宁静。
我手忙脚乱的按下挂断,转身望着还在熟睡中的纪明禾,他被铃声吵的下意识的蹙起眉头,深邃的眉眼在此刻也是那么的好看。
我蹑手蹑脚地挪开了他放在我腰间的手,起身出门回拨电话。
来电人是我堂姐,她是有我的手机号的,这个手机号也是她帮忙办理。
“喂,小帝,快去宁德医院,伯母……”她的语气有些焦急,但却没说我妈到底怎么了。
我回头望着纪明禾,他已经醒了,此刻把手支着头,神情有些慵懒,望着我的眼神好似要我对他负责,尽管我们什么也没做。
我不想和他说我妈在医院,只能把嘴凑到他唇上,亲了他一口,“过几天我再来找你解释。”
到医院的这段时间,我内心有点煎熬,我不知道我妈怎么了,堂姐在电话里支支吾吾不愿说清。
医院,我站在我妈床前,屋内的暖气开的很足,可我却感觉寒意从脚底窜到了天灵盖。
她手腕处缠着厚重的纱布,嘴唇没有一点儿血色,她这是在干什么,是在惩罚我吗,惩罚我未经允许,擅自出门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确实是做到了,我僵在床前,很久没动,指节被捏的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