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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相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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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他出生的那一刻开始,他就注定要承认世人的眼光。
无论是好是坏。
温念辞抿唇目光看向窗外,沉默无语。
一路上二人都没有说话,甚至到了江家,两个人都是冷脸的神情,连亲密动作都没有。
在外人要演戏,但在江家人面前,演戏反而麻烦。
还不如坦诚一点,反正都知道两家联姻多半是为了家族。
温念辞有白月光是整个豪门圈众所周知的事。
江家私生子娶了温家掌上明珠,这个倒是成了豪门圈饭后晶晶乐道的话题。
温念辞跟着管家的带领下进了江宅。
高贵的私人别墅,高高的栅栏,盘绕着妖艳的玫瑰荆棘;院子中摆放着价格高昂的沙皮座椅,阳光斜斜的射下来,斑驳的光影映照出了院子的奢华。
江宅的装修风格和江嘉木的院子完全是两种。
一个尽显奢侈,一个尽显优雅。
审美不同,给人感觉也不同。
江嘉木跟在她身后,途经每个佣人,他都会礼貌问候。
看得出,佣人对他也很尊敬,根本看不见不该的眼神。
正当温念辞疑惑之际,耳畔响起女人的声音。
顺着声音看去,正是江母。
江母穿金戴银,身着简单的淡蓝色衣裙。绣着几朵白花,身上流露出贵妇的高雅气质。
“念念我和你爸等你很久了。”江母挂着和蔼的笑。
她的爸是江父。
而她用的是“等你”。
江嘉木似乎不在意,依旧冷着一张脸。
江母瞅了眼温念辞身后的他,又恢复往日里尖酸刻薄的模样:“不知道还以为这家强迫你回来呢,回家还摆脸色给我看,真忘了自己私生子的身份了?”她故意把‘私生子
’三字咬的很重。
温念辞抢在江嘉木前面,护着他:“回来是我们给的面子,不然一家子关系这么复杂,谁愿意回家应付。”
温念辞脸上绽开笑容,落进江母眼中却是无比刺眼。
是啊她可以嘲讽江嘉木,但她嘲讽不了温念辞。
温家的掌上明珠“下嫁”到江家,自然得宠着。
江母收敛了笑容,强压着心中的怒火,领着二人到了餐厅。
江宅不止有江父一家,还有江嘉木七大姑八姨一家。
江炎武是家中长子,江家的规矩一直都是:长子继承家业,只有长子出了意外,才能轮到次子。
所以江家也就少了豪门的宫心斗计,争夺家业。
温念辞在众人的目光下落座,坐到了C位,江嘉木则坐他旁边。
一张大餐桌,人没到齐,还有一个空位差人。
半晌,一楼的佣人推着轮椅进来。
轮椅上的人眉目与江嘉木有些相似,精致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殷红的唇,仿佛都是上帝精心雕刻的作品。
只是他身穿病房,脸色苍白显得有些病态,左腿上缠着绑带,病态的脸却是满脸的戾气。
听说江嘉木的哥哥江逸之出了车祸,断了腿,只能靠着轮椅生活。
今日一见,温念辞终于知道了为什么江嘉木这个私生子会被接回来,甚至还被江父公开身份。
长子身子残疾,没法管理好偌大的家业,只能交给江嘉木。
江炎武也庆幸江嘉木是男的,这要是女儿,就算长子残疾也会不惜一切代价治好。
江嘉木和江逸之二人只要同时在场,必少不了火药味。
江逸之就坐温念辞的对面,她都能感受到江逸之身上的杀意,恨不得现在就把江嘉木噶了。
温念辞皱眉,江逸之把出车祸的事故怪到了江嘉木头上。
火药味越来越浓,一大餐桌都不敢动筷,倒是江父率先打破:“感谢温念辞‘下嫁’到我江家来成为我江家的一份子。”
“大家敬念念一杯。”
所有人齐刷刷举杯向温念辞敬酒。
温念辞有些受宠若惊,毕竟自己在里面辈分也大不了哪去。
江逸之讥讽出声:“私生子也能上得了台面。”
餐桌彻底安静,所有人屏住呼吸,整齐地投向江嘉木。
江母得意洋洋,眼里的嘲弄都快溢出来了。
主角没说话,江逸之继续嘲讽:“也就眼瞎的人才能看得上这种脏东西。”
顺带嘲讽一下温念辞。
他不爽,连路过的狗都要骂两句。
江嘉木拧了拧眉,随即,展颜一笑:“也是有些人火气大连路过的狗都要骂两句,我也应该照顾你这个‘病人’”。他刻意咬重最后两字。
他可以允许别人用异样的眼光看他,也习惯了别人的嘲讽,但唯独不能动他的底线。
温念辞就是他的底线。
江逸之怦然大怒,重重地将筷子摔了一地,若他能站起,岂止是摔筷子。
“你只不过是捡我剩下的。”
他要不是摔断腿,江嘉木哪还有什么机会进江家?
“够了!”江炎武拍了拍餐桌,连碗筷都在抖。
“你家人好好坐下吃饭,私下的矛盾私下解决,弄到台面上,这饭谁还有心情吃。”
“还有大喜的日子,晦气的话就不要再说了。”
晦气的话又指哪些呢?
大家心照不宣。
温念辞观看了这场“闹剧”,本来就没什么心情吃饭,如今变得更差了。
人疯起来,还真是不顾他人的感受。
这要是换个外人,就把江家的丑事买给媒体。
媒体才不管这人的感受如何,只要能赚钱,在缺德的事都能干出来。
就完餐,温念辞就跟着江嘉木到了他的卧室。
江炎武让二人留下来多待三个月再走。
温念辞不愿再见江家的丑事,就只打算今晚留宿。
“让你看笑话了。”江嘉木勉强挤出一丝笑,从抽屉里拿出文件递给温念辞。
温念辞顺势接过:“他以前说你,你反击了吗?”
“没有,”他摇头。
“为什么?”
“因为他说的是实话。”
他是私生子,无论如何这是不争的事实。
他私生子的身份就注定了他的出生是一种错误。
他的母亲破坏了别人的家庭,他也得认。
温念辞唇瓣微抿,浅浅一笑,笑容如同江南缠绵的春雨,醉人而煽情:“可是你有选择的权力,即便我们出生在尘埃里,我们也要做沙漠里的绿洲。”
身份是脏的,但我们灵魂滚烫。
我们没有办法选择出生,但我们可以靠自己创造选择的机会。
江嘉木喉咙发干,顿时都忘了该怎样呼吸。
二人对视良久,温念辞只觉得那双眼睛里仿佛燃烧着两团炽热的火焰。这炙热的目光令她感到不自在。
她连忙收回目光,翻开文件夹,A4纸上的文字整整齐齐排开。
大致浏览下来,温念辞颔首:“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我很满意。”
文件被温念辞放到桌上,窗外有徐徐微风吹进卧室,将“契约婚姻相关事宜”那页翻开,定格在了签名那页。
微妙的是,那页只有温念辞的落款。
墙上的钟表转动,时针拨回到了三个月前。
25岁的温念辞被父母叫回国相亲。
三年来,温念辞一直在国外游山玩水。
温家家大业大,温念辞作为家中的独生女,婚姻一事不能再耽搁了。
飘逸的长发,棕色风衣敞开,配上夏靴,墨镜一戴,典型的都市女人。
温念辞一手拖着行李,一手接听电话:
“这个亲我是非相不可是吧?”
“阿辞你都25了该为以后的将来做打算。”
“是妈妈知道你忘不掉他,但你也不能为了他放弃偌大的家业不管啊。”
三年说着解压,其实是用时间去忘记。
但忘掉一个人哪有这么简单。
透过墨镜能看见温念辞的眉头拧在一起:“妈我自有打算。”
“那你说说你怎么打算?你在国外不会真只顾着游山玩水了吧?”
秦素梅以为的打算——在国外找男朋友。
终究温念辞让了步:“如果相亲对象我不满意,可以拒绝吧。”
秦素梅那头的笑声传进她耳朵里:“当然可以。”
按照地址,温念辞来到了餐厅,见到了相亲对象。
对方和他同龄,温念辞见到他的时候,他还在打王者荣耀,瞄了眼,战绩不咋地。
温念辞深吸一口气,试图接受眼前的事实。
“你好,我叫温念辞是你的相亲对象。”温念辞微笑同她打招呼,谁料那人眼皮都没抬。
“……”真没教养。
直到听到“Defeat”的时候,那人才收起手机,抬眼上下打量温念辞。
温念辞生的很美,比他见过的任何人女生都美。
“你好,我叫陈子昂,陈氏集团的未来继承人。”对方直接挑明身份。
很显然,是一场商业联姻。
从她进门看他打游戏时,好感度就直线下降,丝毫提不起任何兴趣。
“你们陈家有没有教过你,初次见面不是打游戏,至少基本的礼貌要有,不是我介绍自己,你连句嗯都没有。”
温念辞说话直白,让陈子昂有些难堪。
“还有人与人之间基本的尊重都没有,你拿什么跟我相亲,仗着家里有钱,还是仗着自己那点下饭操作?”温念辞勾唇:“不好意思啊,我家不差你那点臭钱。”
说罢,不给对方解释的机会,温念辞转身就走。
本就差的心情雪上加霜。
从餐厅出来,温念辞就给秦素梅打去电话:“妈你下次能不能找尊重人的。”
“别急还有呢。”
又给了一出新的地址,温念辞心中压着火气。
希望这次的靠谱些。
这次的相亲对象年纪比她年长些,打扮的也很成熟,聊天过程中也很尊重温念辞,就是…有亿点大男子主义。
“我希望我的另一半能回归家庭,有时能和我一起在工作上有交流,甚至能在工作上辅助我。”
“家里管钱呢,我不太希望交给另一半,毕竟我认为管钱这方面交给男性更好。”
温念辞咬着吸管,猛吸了一口:“你不觉得你很矛盾吗?既希望另一半做家庭主妇又希望另一半在工作上辅助你。”
“咋滴你当另一半工具人啊?”
“还有女性管钱怎么了?谁规定管钱这方面男性更好!”
“现实中在外欠赌债不都是男性居多吗?你说说女性管钱有哪些不好?”
“别告诉什么要买衣服包包,就算女性不管钱这些女生也会买,还有,另一半买车买手表不也是钱?”
“怎么女性买首饰包包就是乱花钱,你们男性买车买手表就是为家庭考虑?”
“一天天的,人不咋地,要求还多。”
温念辞说了一大堆,总算是把心中的火气发泄出来了。
温念辞根本没心情听对方解释,喝完果茶就快速的离开了餐厅。
上午的两个相亲对象,都不咋地。
家室都能与温家匹配,就是各有各的奇葩。
温念辞不抱希望了,就算下午有十个相亲对象,她也不干了。
相亲就跟拆盲盒,一个比一个“惊喜”。
她还没给秦素梅打电话,电话就来了:“怎么样了?”对方则是满脸期待。
温念辞抿唇假笑:“秦女士,下次别乱找相亲对象,起码你得知道对方人怎么样啊,别是个豪门圈就拉来。”
“阿辞啊,光这两个我都挑了半天,百个里面他俩进了前十,至少在家室上。”
温念辞扶额:“妈门当户对固然重要,但也不能只看门当户对不看人啊。”
“好妈下次一定注意,下午的相亲你还去吗?”
温念辞“嗯”了声,目光却盯着不远处的身影。
欣长清瘦的白色身影,他站在阳光下,镶嵌上层层光晕,恍惚间产生了幻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