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南]灰方可以结束主线吗》冬眠的山

3、我会离开

　　人事部一个看着干净老练的女人问我的名字，准备做登记安排。

　　摸索着回忆那些记忆碎片，恍惚想起一个天空澄澈如洗的早晨，音容模糊的男孩在门口朝我挥手，跟我说：“久信，记得早点回家”。

　　可我回不了家了，哥哥。

　　“久信，我叫久信。”我告诉她。

　　雪莉皱眉，最终什么都没说，登记的只有无姓氏的名，在登记簿上，显眼又可怜。

　　成为研究员很多天了，我还时常会站在实验体安置区入口恍惚，努力适应自己是实验者而不是被实验者，只要雪莉还在，不会有人下一秒把我抓回那个狭小苍白的房间。

　　“久信，去把样本带过来。”黑方叫我。

　　即使摆脱实验体的身份也仍然有许多人叫我67号，只有黑方和雪莉会认真叫我的名字。

　　不可否认，站在研究员的角度，黑方是一位值得追随的领头人。很有才能，只要对研究有帮助，他无所谓研究者是什么身份。狂热而理智，这可能就是BOSS安排他做副手监视雪莉的原因。

　　我服从他的命令。

　　我明白雪莉只能庇护我一时，废物不会在这里待的长久，即使我或许成为BOSS眼中牵制雪莉的又一枚棋子，但无足轻重。作为刚转正的研究员，我连给她打下手的机会都没有。

　　我的生命依然像微小的烛火，只消一阵风，一时雨。

　　我疯了一样压榨自己的学习潜力，感谢当实验体的日子，虽然学习的知识不成系统。

　　黑方成为优秀实验员用了30年，雪莉用了8年，而我可能连一天都没有。

　　刚开始是打下手，我常常能借这个机会询问许多问题，而他们也乐于卖雪莉一个面子，点拨一二。不过相比起来我更喜欢跟着黑方，他更有经验，在前面对实验的时候也更好为人师，从不敷衍。

　　深夜，实验体通常难以深眠，感谢单人间，我可以通宵苦读那些深奥的理论。

　　虽然这样形容一个不正统的研究员非常可笑，但我还是想说，我像雨后春笋一样茁壮成长，贪婪吸收一切可以使自己在实验室有价值的知识。

　　很快，我被允许协助完成一部分简单的实验，其他研究员也更多地叫我久信，而不是编号。

　　这天晚上，研究员都去休息了，雪莉带着我整理实验数据。

　　雪莉已经很多天没跟我说话了，或许是对我的进步有些吃惊，或许是”为了早上BOSS当众对我的赞赏心情复杂。最终，她只对我说了一声“恭喜。”

　　我笑了起来，在看不见尽头的挣扎中，希望终于垂怜了尘埃。

　　又过了几天安稳平静的日子，让人可以联想和家人在花园里荡着秋千的无忧时光，我承认我有些懈怠了，但是没有实验的日子真的像天堂。

　　不可否认，经过BOSS的夸奖，我有些放松。
　　这天我起床后习惯先站在房间门口，看着蔚蓝的天空发呆。

　　“久信。”雪莉打开房门叫我，“今天我要出门，最后的药物合成和实验你做一下，记录好数据。”

　　她要出门？研究员不是都住在基地，跟试管和显微镜过活的吗？黑方他们一说离开就跟要了命一样，爱实验就像老鼠爱大米一样狂热。

　　我刚点头，雪莉“啪”的一声关上门，门风刮的我脸生疼，就算是我体质敏感，风也不至于这么大吧。

　　眨眨眼，我默默回屋洗漱，打开门就看见一个高大的银发男人站在雪莉的门口，他似乎很不耐烦，高礼帽阴影下如狼一般的墨绿瞳孔冷淡地扫了我一眼。

　　—————危险！

　　浑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身体却背叛着主人，死死地钉在原地。

　　这是什么样的眼神啊，像是把刀生生剖开我所有的血肉，冷冷看过所有经脉走向，再漫不经心地擦拭掉沾染的血污，冷酷而残忍。

　　直到男人带着雪莉走远，走廊上陆续有起床的实验员经过，些许人声，才把我拉回现实。

　　这一眼像一桶寒冰蒙头倒下，砸碎我有些沾沾自喜的心态。BOSS的赞赏和雪莉的庇护不能给我带来分毫的安全感，雪莉作为负责人出门还要接受监视，BOSS轻描淡写的赞赏也不能证明任何事，基地里有不少反对人体实验的研究员，带头反对的人第二天就不见踪影，剩下的只有噤若寒蝉。

　　我要离开这里，这一刻离开牢笼的念头是如此清晰而坚决。

　　我狠狠抓紧自己颤抖的手，冷静，我告诉自己，心浮气躁乃是大忌。

　　基地里看似安宁的水面下波涛汹涌，我曾数次因他人的赞赏自鸣得意，却未意识到身处悬崖峭壁。

　　走钢丝的人没有容错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