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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无事发生的一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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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金乌大厦,11层。
“谢谢你们啊小伙子。”胖阿姨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白胖胖的脸上泛着红晕,咯咯笑着,一只手顺势搭在吴执的胸肌上,捏了捏。
正搬着两箱水果的吴执僵住了。
沈痴好奇的看了看胖阿姨,又看了看吴执的胸,凑上去也摸了摸:“没事儿,应该的。您这搬这么多橘子干嘛去?”
“嗨呀,是我丫头,虎了吧唧的,不知道听谁说一天一杯果汁儿对我血管好,好么,买了十几箱,给我破壁机都干罢工了。我吃又吃不完,给广场上的老姐妹分一分。”
“你们感情可真好。”
“几十年的老姐妹了,说实话,比家里男人都亲呐。”
提起老刘头,胖阿姨象征性的擦了擦眼泪,做出一副感伤状,沈痴也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两人手一左一右放在吴执胸口,就这么隔着他,旁若无人的聊了起来
吴执下颌线绷得死紧,看着装模作样的两个人,和始终贴着他胸口的两只手。他倒退一步,顿时感觉胸前一凉,脸色更加难看了。
吴执的臭脸一直摆到两人送完水果回来,他大踏步走在前面,沈痴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自以为隐蔽的偷偷瞄他。
吴执突然站定,没好气道:“看什么!”
“对不起我错了一定改。”沈痴道歉的时候嘴皮子最利索,他眼巴巴瞧着吴执,“别生气了吧?”
吴执受不了沈痴的狗狗眼攻击,别过眼去:“谁跟你生气。”
这明显就是还在生气嘛!
沈痴深呼吸,憋住一口气,挺起胸脯:“来嘛,大不了摸回来。”说着,拿起他的手便往胸上按。
吴执一边试图甩开他的手,一边张皇失措左顾右盼,忙将他推到暗处:“你做什么!”
沈痴十分委屈:“你摸回来,咱俩不就扯平了?”
“扯不平,你想得美。”吴执瞪着他,低声道,“你这是非礼。”
沈痴满不在乎,按着他的手:“没事儿我自愿的。”
“我是说你非礼我!”
沈痴像泄气皮球一样松了手,嘴角和肩膀一齐垮了下来:“是我不对,我不该捏你,更不该非礼你的手。我看胖姨那么神采飞扬,我就忍不住有点好奇。”
沈痴又偷瞄他了一眼,见吴执这矫情鬼还一副不肯罢休的样子,心里也是十足十的郁闷,暗骂自己太过莽撞,早知道就洗洗手了,他肯定是闻到了散称薯条的味儿,才会这么生气。
好不容易维持了三天的和平,又搞砸了。
吴执见沈痴低着头,一副真心悔过的懊恼模样,不由得消了几分怒火,又见他圆圆的眼睛向上抬了抬,又可怜兮兮的垂下去。这种低落弱势的姿态显然比平时的莽撞粗鲁更能引发吴执的怜爱,他一瞬间觉得胸腔内莫名一烫,有什么东西化了开。
“这、这有什么……没关系……我、我是说……”吴执脸颊发烫,舌头打结,他飞快的用掌心贴了下沈痴的胸,“扯平了。”
沈痴正沮丧着,闻此言眨眨眼,瞬间回了精神,仔细打量着吴执的脸色,很是怀疑:“是真的不生气了,还是像周一我给你送炸鱼那回似的,说不生气,但其实很生气的‘不生气’?”
吴执盯着远处,就是不看他:“哪来这么多废话。”
沈痴盘算了一下吴执小心眼的可能性,然后又挺起胸膛:“总之不能让你吃亏,我刚才捏你三下,你都捏回来好了,来吧!”
吴执盯着远处电线上站着的麻雀看得出神,手鬼使神差的回到了某个刚刚造访的地方。他第一次发现原来金乌大厦附近有这么多的麻雀,如此的可爱,如此的有生命力,一只,两只,柔软温热,不同于平时的叽喳吵闹,它们乖巧的站在那里,轻轻地……
呃,啄了一下?
吴执腾的收回了手,死死攥成拳头,试图抵消掉手心的痒感,恼羞成怒:“非礼!这是非礼!”说罢恨恨瞪他一眼,径直向金乌大厦走去。
“啊?”沈痴一脸茫然,低头看见胸口处有一个可疑的凸起:“这、这,收!收!哎,等等我。”
我就知道是第二种不生气!
沈痴忙跟上他:“这又不是我的错,我说话它不听啊。”
转过街口,有三五人迎面走来,吴执手疾眼快,捏住沈痴的脖颈往下按,迫使他半躬着腰。
“不许直起来,太不雅了,简直是,简直是……”
沈痴也来了脾气,使出吃奶的劲儿向上顶,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的蹦:“我,看,不,见,路,了。”
“我这不是扶着你吗?”
“那我不能撅着走吧。”
“马上到家了,忍忍。”
沈痴气急,伸手去抓吴执的脑袋,想把他也按下去。和之前一样,拉扯很快升级为扭打,就在马路牙子上上演了一出全武行。
一个背着书包的羊角辫小姑娘在路的另一侧走过,指着他们问:“妈妈,那两个哥哥在干嘛呀。”
母亲连忙拉着她快走:“酒蒙子喝多了打架呢,别看了,快回家。”
吴执这辈子没沾过几滴酒,两次被错认成酒鬼,都是因为沈痴。他先是瞪了沈痴一眼,然后在拳头即将接近鼻梁时喊了休战。
此时沈痴的拳头距离吴执不过一厘米,他干脆给吴执推出一个猪鼻子,然后哈哈大笑,于是仅仅在休战五秒后,两人又打了起来。
十分钟后,两人气喘吁吁的停下来。吴执肩上被捶出两处淤伤,他不露痕迹的揉了揉,反观沈痴,却一副怒气尽消心情好好的模样,坐在马扎上,前后晃荡着,像不倒翁一样。
吴执早就发现了,沈痴这人跟狗似的,每次打一架把多余的精力消耗了,就会乖巧许多。
把马扎当马骑的沈痴没话找话:“我昨天做了一个梦。”
吴执揉着肩膀:“什么梦?”
“我梦见我在一个长长的楼梯上,周围都是雾气,每级楼梯都是一排排人头,我就踩着它们向上走。”
吴执的手一顿:“大概是那次困在楼梯间,吓到你了。”
“怕?”沈痴甩了甩头,“我才不怕,我从来不害怕。”
“没人能从来不害怕。”吴执提醒他,然后问出了一个早就萦绕在他心头的问题,“你小时候,是不是被头朝下摔过之类的?”
沈痴想了想:“头……好像没有,屁|股倒是摔过好几次。”
吴执沉思:“不应该啊。”
沈痴见他陷入自己的世界不能自拔,于是跟他分享起了关于屁|股的小知识:“你知道吗?屁|股很重要,屁|股上的神经是连着大脑的,在你脑子很忙的时候,屁|股就可以作为备用大脑来思考。”
吴执嗤笑一声:“这么说你是经常用咯?”
“可能吧,我也感觉不出来。”沈痴见吴执不信,踹了他一脚,“是真的,朱莉娅说的。”
吴执百分百确定他被朱莉娅骗了,但他现在没力气再打一架,随口哄他:“是,臀脑合一,我想起来了,《黄帝内经》是这么说过。”
沈痴深信不疑的点了点头,感叹:“人体可真奇妙啊。”
吴执控制不住笑出了声。
沈痴没听出来吴执的嘲笑,又开始没话找话,说起他那个诡异的梦:“我梦见我在那个楼梯上走,在我前面的人头,全都冲我喊着同一句话,而我一旦跨过它们,它们就不再说了,我身后的楼梯汇成一片的哭声。”
“它们喊的是什么?”
沈痴记得清楚:“他来了,就要下雨,雨停了,就要死人。”
“他?他是谁?”
沈痴摇摇头:“不知道。”
吴执蹙眉,在鬼患四起的金乌大厦做这样一个梦,显然不是什么好兆头。
难道说,金乌鬼患的始作俑者,和一场雨有关?
吴执正想着,沈痴又补了一句:“对了,我还梦到了你。”
“我?”
“我没有在梦里看到你,但我在楼梯上走的时候,心里莫名就觉得,你肯定会来找我的。”
沈痴坦荡荡的眼神让吴执心里一甜,不由得勾起嘴角。
他扬起下巴:“我自然会去救你。放心。”
沈痴回报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从马扎上站起来,拉着吴执往大厦的方向走去。
“你说我这个梦,是什么寓意?”
吴执对周公之术也是一知半解,推测道:“楼梯的意象已经很明确了,至于我嘛……”
沈痴追问:“什么?”
吴执眼睛看向前方,脸颊微红:“或许说明,你潜意识里想见我。”
沈痴目瞪口呆:“好准,我每天睁开眼就想去找你玩,饿的时候尤其想你,越饿越想你。”
“少来,你那是想蹭饭。”
“是啊。说起来,今天中午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豆浆,包子,油条。”
“你就是非要一天三顿早餐是吧。”
“是你问我的。”
两人向金乌大厦走去。
两日后,金乌大厦附近街边,报刊亭
四月底的日头已经有些毒了,沈痴又饿又渴,蹲在容易脚边,头上顶着一份报纸,活像一颗恹恹的大蘑菇。
“喂。”沈痴冲容易的腿来了一拳,“走不走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