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的致意》翊异

1、邂逅

　　茶杯发出清脆的响声，上面倒影出的光泽浮现出一个男孩的模样，周围的树木沙沙作响，微风吹过他的脸庞，留下一道白痕
　　不……不是风留下的，他的眼睛里噙着晶莹的光斑，使面前的景物模糊不清，那滴水滴到衣服上，留下不深不浅的一片水渍，阳关眷恋地照射着，久久不愿意离去，但是殊不知男孩却只是希望太阳能够快点下山，让他的世界归于寂静，那样才好，一片黑暗，那么就不会看到他千疮百孔的心了
　　“我不爱你，对不起”他故作镇定说出这句话，可殊不知对面红发女孩的情绪已经到达极限，暴怒让她整个人显得恐怖，哈利深深低下头，仿佛可以陷进衣服的褶皱，可是女孩没有给他逃避的能力，瓷器破裂的声音让他心头一颤，可是依旧没有选择回头
　　“这么轻描淡写，哈利”女孩披上大衣，把碎片踢到了一边“我会有更好的选择……”她甩起那头红色的头发，显得美丽又不失风度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提出分手，是因为金妮没有符合他的预期?是因为其实谈恋爱根本就没那么有意思?

　　实际上，他自己也不知道

　　一只梦魇缠绕着他，很久很久了，好像在那一年之后，就再也没有断过，一双深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绝望，晶莹泪水滑下，跌落谷底的心情被狠狠砍上，手忙脚乱变出一个瓶子，手上的血迹没有干涸，他敢说只是因为这个他才拿不稳那个小瓶子
　　迫人的压力在周围徘徊，他只得不停哭泣，不停的哀求，将姿态放到最低，可是黑暗不会怜悯，只会变本加厉地施加世上最严厉的惩罚

　　“求求，求求你，只要能够停止……”他哽咽着，绝望地哭喊着，祈求无边无垠的黑暗能够透出些光亮，好让他找到些许的依靠“我不……我不要”
　　在梦境中惊醒，他发现自己已经出了一身的汗
　　麻木着坐起身，张望着周围，一切如常的模样，让他陷入了更加深层的恐惧
　　“西弗勒斯，我杀了他，这是我的胜利……”恶魔的呢喃在耳边响起，后半句他已经听不清了，唯一印象深刻的只有“我杀了他……”这正巧与脑海中的那双眼睛重合，绝望，但是有一种莫名的解脱，他抓住脑袋，不希望再次让自己陷入恐怖的回忆，可是无济于事，低沉的男音再次响在耳边
　　“哦，由于波特先生的愚蠢，格兰芬多再扣十分……”缥缈的声音似乎来自于外太空，也许不是来自于这里，每天都要经历的梦魇再次席卷，他曾经有过拒绝，但是根本无济于事
　　“我恨你!滚开，别来打搅我的生活!”哈利愤怒喊到，把手中的水杯狠狠砸到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也让他恢复了一些理智
　　他仿佛回到了那个叛逆的时光，歪着头，看着面前的空气，身体在颤抖，颤抖的厉害，膝盖不自觉的弯曲，直至彻底贴合，他跪在了地上，可是不同的是，那里铺满了晶莹的玻璃，尖锐的棱角硬生生划破他的皮肤，流下了鲜血，但是，哈利感受到了轻松，是前无尽有的放松，嘴角慢慢上扬，面前不自觉的浮现一张人脸
　　“你很自觉啊，波特先生……”威胁性的低低的声音伴随着尾音漂浮过来，身体的炽热让他控制不住自己
　　“先生，先生，对不起”他气喘吁吁地说道，眼圈不自觉红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男人瞥过头“你不用道歉，这不是你的错”光芒照射在他的脸上，尽管看不清样貌，但是哈利依旧可以肯定
　　这个男人就是他的梦魇

　　看着镜子中脸色惨白的自己，露出一个苍白的微笑，头发还是一如既往的乱糟糟，他不自觉用手扒拉了一下
　　自己已经和金妮分手了，那现在他要去哪呢，他要干些什么呢……哈利除了每天的无休止的工作，就是在家里发呆，看书，睡觉，甚至连吃饭都觉得是格外的多此一举
　　“我能找到他吗……”哈利轻轻开口，对着那颗埋藏在无数文件下的复活石，黑色的棱状的复活石不会给他答复，当然，他也不是在真正问这个小玩意儿
　　可是令人惊奇的是，这个石头说话了，用一种低低的，自以为是的声音说道“哦，当然可以，你会找到他的，至少在那之前……”
　　哈利吃惊道“那之前，是什么意思?”

　　“就是那样啦，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要知道，总是会让人感到心烦意乱”那个声音自顾自说道，缥缈地好像在夜空
　　哈利不想理会那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他自顾自急切追问着“那我该怎么找到他，去哪里呢?”

　　“你不需要找他……他会出现在你身边的，如果你想，当然可以去转转，也许是在小屋里，或者霍格沃茨，当然啦，也可以是小湖，那个藏有格兰芬多宝剑的地方，要知道，单凭那一个，就可以把你们理解成过命的兄弟了，或者……情侣?”那个声音圆滑地说道，哦，这还真是让人感到恼火，但是既然可以有事去做，那么他当然要去
　　“好吧，也许你可以说成情侣，但是你知道的，他是我的教授，他肯定不接受的”

　　“well，随你怎么想吧,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应该明确了，总比在这里混吃等死好……”声音圆滑地说道，语气中不免包含着一些埋怨
　　哈利自动忽略掉语气中对他的责怪，他迅速写了封信，是请假的信条，猫头鹰扇着翅膀飞走了，他的目光立即收回，停留到那个石头上，但是，他紧接着移开了视线，兴奋坐到了桌前
　　“哦，他会在小屋嘛?小屋到底是哪啊，我压根就不知道，那么，就先去霍格沃茨吧，那里会有的”他把面前一支黑色的钢笔拿起来，想想吧，斯内普一定会在霍格沃茨的对吗，毕竟他是在那里牺牲的，一个英雄除了呆在自己牺牲的地方还会呆在哪里呢
　　哈利咧开了嘴角，露出笑容，这是这几个月来他第一次笑，说起来，他好像已经忘记抽动嘴角是什么感觉了
　　他自顾自写下信，再次送往霍格沃茨

　　“哦，波特，欢迎你回来看看”麦格教授的容貌没有太大变化，但是眼中却依旧是严厉的神情，让哈利不自觉想起在学校的那一段时光，他笑了一下“麦格教授，我能去校长室看看吗”
　　麦格教授丝毫没有感到吃惊“当然可以，需要我给你带路吗，口令是邓布利多”
　　哈利摇摇头

　　哈利环顾着校长室的样子，还是和以前一般无二，麦格教授把这间屋子空了出来，即使没人使用，但依旧是没有灰尘，阳光在窗户的缝隙中挤过来，撒在座位上一片光晕，他轻轻走上前，苍白的手指抚摸着那一个座椅，好不意外地想起曾经自己竟然那样胆大妄为，砸过这里面的东西……
　　斯内普是霍格沃茨的校长，他应该在这里有画像的对吧，想到这里，他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急切扫视着面前的画像，除了一些正在偷看和睡觉的身影，他没有发现那个沉闷的男人，与之，在一个靠边的画上，是一片空白
　　空白……为什么是空的呢，他抓狂地甚至希望把画像砸在地上，他怎么就不想见他呢，为什么自己不能再最后看他一眼!至少哀求男人不要再放梦魇给他了啊!突然之间，哈利好像想到了什么，他苦笑了一下“对啊，你是恨我的吧……”
　　“他不恨你”一个老者的声音突兀在身后响起，哈利转身，邓布利多正静静注视着他，他平静地继续说道
　　“那是他自己的选择，跟你没有关系”
　　哈利好像找到了一丝慰藉“那他现在在哪?他在这吗，我感觉他还活着，可以出来见我吗，我会道歉……真的”
　　邓布利多露出一个微笑，慈祥的面容对哈利来说是最好的宽慰“如果你能够找到他，那就代表他还活着，总之，他不在这里”湛蓝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悲伤，但是哈利并没有察觉到
　　“好的，好的，教授，但是，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不在这里”

　　“不一定要呆在自己死去的地方，可能，这不是他最好的回忆”
　　哈利像是懂得了什么点点头，告别了邓布利多

　　他走上了那一片树林，那一个小湖在阳光照射下似乎泛着隐隐绿光，静谧又神秘，他踩在地上，树叶因为摩擦而沙沙响动，他走到湖边，看着水中倒映的自己的身影，突然感到了悲哀，他这时候倒是希望能来一阵风，至少可以模糊自己的轮廓
　　“你在这吗?”哈利轻声问着，如同是一种心灵的□□，湖面依旧是波光粼粼，没有任何反应，绝望的情绪在湖底蔓延，无数关于湖的记忆喷涌上来
　　邓布利多痛苦倒在地上，身边是黑色的湖，里面有无数的阴尸，争先恐后希望爬上来，将两人吞噬殆尽
　　他在湖底看到了罗恩，以及那些丑陋的人鱼，拿着一把钢叉，阻拦来到这的人
　　一个发光的东西在他眼前隐隐出现，是一头鹿，他深入湖底，被救，消灭了魂器

　　“你让我怎么办”哈利绝望说道“让我一直等着你?要知道，我从来不会等人的，今后也不会，教授”

　　“如果我愿意等你，你会出来见我吗，出于对我的怜悯”哈利跪在地上，膝盖上的伤口再次痛了起来，简直和当年的伤疤一模一样
　　“你刚刚说过你不会等我，波特”低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他惊喜回头，男人正站在他身后不远处，深黑色的衣服与周围的黄色形成对比，也更加显的这个人的突兀
　　哈利急切跑过去，但是他不敢接触男人，怕碰一下，他就会消失不见
　　男人抬起头，容貌没有太大的变化，皮肤还是那样的苍白，嘴唇也异常苍白，好像破碎的水晶杯，让人怜惜又不敢触碰一丝一毫
　　“你还是来了……原本我以为你不会来”低沉的带有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萦绕在他脑海中，似乎深深作下烙印
　　“教授，我真的很想你，真的”哈利欣喜说道，他抓住男人的黑色斗篷，绿色眼睛里的泪水已经消失不见，反之是无与伦比的高兴“你会消失吗，你没有死，对吗”

　　男人点点头，哈利紧紧扑上去，拼命抱住了斯内普，永远也不想撒手，入手的温热让他心里有了一丝慰藉，悲伤复杂的情绪再次涌上眼框“我以为你不回来了……我真的以为，他们都不相信你还活着，我跟他们说过好多好多遍了，你就是还活着，可是他们就是不相信……”他哽咽着，像是一个向父母倾诉的孩童，诉说着在自己身上的遭遇，哭的泣不成声
　　“我还在呢，放心吧，我会一直都陪在你身边的”严厉的声音难得带了些温情，他用一双大手轻轻拍打着哈利的后背，企图让男孩安心一些
　　“我好想你，好想好想，为什么你不能早点出来呢，一定让我等那么久吗”哈利还是紧紧贴着斯内普的胸膛，炽热让他感到安心，舒缓了自己的情绪
　　“不会的，哈利，不管以前怎么样，这次我永远不会走了”斯内普低低说道，用手擦去哈利眼角的泪水，温热的手让哈利不自觉抓住“你的手好热”
　　他把手贴近自己的脸，但是好像想到了什么，又缓缓放下“我想要带你回去，你以后就住在我家里，行吗”

　　男人沉思一会，哈利急切地简直希望男人立马就答应
　　“你必须跟我回去”他展现出了他偏执的一面，威胁性的话语仿佛被拉回了学生时期，哈利反驳斯内普的时候，他紧紧抓住斯内普的手，但是怕他受到伤害又轻轻放开“要不然我就在这里睡觉了……”与他前面的话不符的，是他把威胁的对象换成了自己
　　“哦?波特先生还是胆大妄为，以为自己的真心可以换来所有事物的停留……这还真是愚蠢的想法”他轻柔说道，将手放到哈利的头上，摸摸那柔软的头发
　　哈利享受着这短暂的安抚“你还是和以前一模一样，一样毒舌，难道你不知道为什么我那时候那样讨厌你……”
　　“我可不会在意波特先生的想法……”

　　“你在意了，那段记忆是你给我的，而且你以前也曾救过我!”他急切否认道，下意识抓住斯内普的衣襟，又后知后觉松开
　　斯内普看着哈利的手，垂下眸子

　　“波特，我跟你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