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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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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班的讲台上,季老师用黑板擦在讲桌上敲了敲,示意学生们安静。
这个年龄的小孩往往有着堪比小动物的灵性,即使学校的老师们对张婷都统一的闭口不谈,但还是被学生们观察出一点不同寻常的意味。
被老师喝止后,他们还眉来眼去的传递消息。
“现在我们接着上节课的内容讲……”
季老师拿着粉笔头在黑板上写板书。
“报告!”一个女学生出现在班级门口,她脸色涨红,好像跑的急了。
是赵露露啊,她上次月考刚拿了班级第一名,季老师只当她上厕所耽误了,宽容的让她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
办公室刚关上不久的门又被轻轻敲了两下,许弋推开门走进来,目光有些警觉,抬眼在办公室里细细的环视了一圈。
“在看什么?”沈暨问道。
许弋反手把门关上,走进来,小声说:“看有没有监控。”
沈暨皱眉:“怎么了吗?”
许弋确定办公室里没有装监控设备之后,才放心的走过来,她的左手一直攥成拳头,好像抓着什么东西。
她坐下来,在两人面前摊开掌心,上面是一个皱皱巴巴的小纸团:“刚刚上课铃响了以后,一个女孩在洗手间里从身后塞给我的。”
姜彤从她手心里小心的把纸团提起来拆开,三人都屏息去看。
这是一张从作业本上撕下来的纸,背面是英语本的格子,边缘歪歪扭扭的。
纸的正面正面用铅笔赫然写着:
“明天我不会来学校了,他们已经知道我知道了。”
沈暨沉默,许弋也沉默。
姜彤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这是谁写的,我感觉心里毛毛的。”
一时间,办公室里的温度都好像骤然下降。
“你还记得给你纸条的女孩长相吗?”沈暨抬头问许弋。
许弋点点头:“我从反光的洗手台镜子里看到了。“
“走,我们去把他们班所有人的信息调出来。”沈暨说。
……
陇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的会议室里,众人因为发现了新的证物再度齐聚。
“队长,经过和季老师那带回来的试卷进行字迹鉴定,你们带回来的纸条是死者张婷的笔迹无疑。”文松青将字迹鉴定报告用大头针扎在办公室的软木板上:“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抛弃肇事逃逸这条线索,向故意谋杀继续推进了?”
“两者都不能排除。提供纸条的女孩知道是谁了吗?”沈暨问。
许弋在旁边点点头,说:“刚刚辨认过照片了,是一个叫赵露露的女孩,和张婷是同班。”
“而且我们还发现,死者张婷手写的纸条上下还有一些没撕干净的部分,推测是从一张写满字的纸上撕下来的,但痕迹太少,没办法联系上下内容。”
一个刑警插嘴道:“我们现在只知道这是张婷的亲笔,万一她是从哪本小说摘抄下来的,被断章取义送给警方作为证据,那岂不是在误导我们?”
毕竟谁当年没有中二时期。
“不排除这种可能性,”沈暨沉吟了一下,说:“查一下赵露露的背景资料,我们也许得找她谈谈了。”
许弋在他身后默默打量他半晌,看他隔着证物袋摩挲那张皱皱巴巴的字条,低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犹豫了一下,她凑过去小声问:“队长,我们真的要去找那个递纸条的女孩吗?“
沈暨抬头与她对视:“有什么问题吗?”
“那个女孩一直在隔间里犹豫了很久,直到上课铃响完,洗手间没有其他人之后,才匆匆把纸条塞给我跑走了。”许弋说:“她可能就是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件事。”
如果字条的内容真的是张婷走之前给赵露露传递的内容,而且这个女孩还在不久前真的出意外了。
“这剧情都赶上恐怖片了,“许弋说:”带入一下名叫赵露露的女孩,她肯定吓都吓死了,肯定怕别人知道她跟这件事也有关系。“
“你说的对,姜彤,先去查一下这个叫赵露露的女孩的家庭背景,不要打草惊蛇。”沈暨说:“文松青跟我去张婷的福利院看一下,其他人继续调查张婷案的逃逸司机。”
“沈队长!”许弋发言道:“可以带着我吗?我大一的时候去那个福利院做过义工。”
沈暨把证物袋放在桌上:“走吧。”
这是陇海市东区相对更热闹的一片居民区,这边的房子起码都有二十年的建筑历史,远远望去虽然高低错落,但没有超过六层的,看上去更像一个发展的不是很好的小镇。
居民区的这片街道一直无人管辖,马路两侧全是占道营业的小商小贩,硬生生把双车道挤成单向的,一旦对面汇车就会瞬时堵得水泄不通,就算沈暨警车开道也没博得丝毫面子,该乱成一团还是乱成一团。
许弋坐在副驾驶上,离旁边摊煎饼的只有半米之隔,小摊上烤肠和辣条的香气从车窗缝隙里挤进来。对面堵着他们的是一个年迈的大爷,骑着装满白菜叶子的三轮车,突突突的左右拐了半天也没把路腾出来,沈暨耐心即将告罄,一脸“下一秒就要忍不住亲自送三轮车走”的身躯。
好像他们已经在这堵了十分钟了,许弋心想,现在摇下车窗说给我摊个煎饼沈队长会不会发飙。
好在周围的其他商贩有人看不下去了,吵吵嚷嚷的指挥大爷半天,终于把三轮倒到了马路牙子上,给警车腾了个九转十八弯的车道。
煎饼摊错过去了。
今天是许弋第一天上班,昨天师父为了庆祝她顺利进入市局实习,硬拉她去外面吃了顿火锅,席间许弋喝了两杯白的,回去到头就睡,现在还没彻底从酒精里清醒过来,当然早上更不清醒,早上她醒来已经七点半了,刷了牙就打车往市局赶,好不容易才没迟到,根本没时间吃早饭,只在办公室里正好赶上沈暨犒赏三军,蹭了个汉堡,着急之下还没吃完。
不过她身体健康的不行,根本不会因为这一顿两顿的有什么影响,只是单纯嘴馋罢了。
香炸鱿鱼,烤红薯丸子,一个又一个香气扑鼻的小摊与许弋近在咫尺的掠过,最后警车停在了一片缠绕着铁丝网的生锈铁栅旁边。
美心社会儿童福利院就坐落于这片居民区的最边缘,只有一栋楼和一片小院子,外观上像社区的中老年活动中心。外墙上为了配合育儿的定位,在橙黄色的外墙上画了各式各样的小动物,不过因为年代久远,有些掉皮,最边上挨着顶楼排水口的长颈鹿头都掉没了。
虽然建筑老旧,但采光很好。许弋走进去的时候上下打量,这栋楼是单侧走廊,所有的房间都是朝南向阳的,木头窗框把阳光裁切成一块块,从一进大门的活动厅里照出来,到了墙角又弯上去竖起来。
一个老师带着几个小孩在活动厅里拼积木,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抬头看过来,阳光穿过她肩头垂下的长发,令人升起岁月静好的感慨。
“您好,请问找谁?”老师替孩子们把零散的积木拢起来,起身走出房间。她顺手半掩上了门,那富裕的阳光一下子只剩一道细细的痕迹,落在沈暨挺拔的肩膀上,像一条金色的绶带。
沈暨从警服内兜里掏出自己的证件递给她:“您好,我是陇海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支队长沈暨,就张婷被害一案来调查一下情况。”
老师没有接他的证件,说:“院长交代过了,我带您们去她办公室。”
“多谢了。”沈暨说。
院长的办公室在福利院的顶层,五楼的最里间。许弋跟在沈暨背后,默默打量着每一个他们经过的房间。
一楼大多是活动室,阅览室一类娱乐学习的地方,半掩着门,里面有孩子吵闹的声音。走廊上的阳光因为开合不一的门被分割成条状,像宽窄不一的二维码。
走廊东边的尽头是向上的楼梯,一边是扶手,另一边靠墙的地方也画了一个挨着一个的小动物墙绘,不过保存的要比室外好很多,只有一些地方被来来往往的孩子们摸的有些斑驳掉色。
四人零零散散的爬上五层,老师在最前面带路,许弋则因为每上一层都要站在走廊上停顿一下而落在后面。
沈暨没有很在乎她的去向,已经一马当先的跟着带路的老师进了院长办公室。
名义上是办公室,实则这个地方更像隔出来的一间公寓。
进门入眼是整排的书架,一张办公桌和有些掉皮的沙发椅,会客的长沙发套组隔出房间的一半,背靠一个衣柜作为隔断,从间隙看去,可以窥见另一边是一个简单的房间,有单人床和梳妆台,生活气息浓重,看来平时一直有人住着。
“院长,有警察同志来了。”女老师敲了敲门提醒道。
长发的女人从书架前转过身来。
她的背影看上去很年轻,背直而挺拔,连衣裙下的小腿白皙纤细,穿着一双裸色高跟鞋。
院长转过身,礼貌的冲几人点点头,说:“两位请坐吧。”
文松青看清她在阳光里的面容,她妆容精致,但还是无法掩盖脸上的细纹,看上去四十多岁的年纪。
沈暨毫不客气的坐在会客沙发上,这时许弋才慢吞吞的跟到办公室。
也许是她的连帽衫看上去有些幼稚,院长诧异:“这位是?”
“实习生,不用在意。”沈暨道。
文松青和许弋挨个和沈暨坐在一个沙发上。
院长用开水把茶几上的茶具一一烫过,泡了一壶绿茶。
“陇海市公安局,沈暨。”
“您好,我姓夏,夏芳宁。”
“夏院长,我们这次来呢,主要是想了解一下张婷的生活状况。”文松青盯着夏院长给他们沏茶,补充说:“以及她的人际关系,和成长的一些资料。”
夏院长颔首:“没问题,警察同志,不过你们上午不是已经带走了吗,现在是还有需要补充的地方?”
文松青愣了一下。
“对,”沈暨平稳的把话题接了下来:“我们发现了新的疑点,希望可以再深入了解一下。”
“稍等。”夏院长站起身来,走到另一面墙的通顶书柜前。这面书柜跟普通书柜有些许不同,被紧密的分成了规则的小格子,更像一个档案柜。
“队长,我们什么时候派人来过?”文松青趁此机会压低声音问。
沈暨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压低声音回答他:“是王明明那搅屎棍,李局让我们和东区分局办案进展同步,死者身份一确认他们就得到消息了。”他面色一派严肃正经,丝毫不像在说人坏话。
夏院长从其中一个格子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档案袋,回来放在茶几上:“这是张婷剩下的全部资料了,其他的上午都被调走了。”
沈暨捏着薄薄的纸袋,皱眉打开。
里面只有零星几张纸,拿出来一看,是张婷小学的一张优秀干部奖状和几页学期成绩单。
夏院长解释道:“在我们福利院,每个孩子都在这里有一个小格子,里面放着他们的成绩单,奖状,还有从小到大的资料照片等等,都好好整理着,如果有幸被领养的话,可以帮助养父母更好的了解他们。”
文松青说:“能带我们去张婷的房间看看吗?”
“当然。”夏院长说:“我们福利院条件不是很好,孩子们都住的集体宿舍,有些杂乱,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