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以缘》南怿

1、约定

　　立秋以至，暑气未散。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地往下落，蝉鸣渐渐静了，只剩下清脆惬意的雨声。

　　“刷——”一页书随即翻过，一位女孩正坐在公交车上，稚气未散的圆眼正目不转睛地盯着书本，翘起的眼角又增添了一丝妩媚。一袭白裙配上俏皮的马尾，在人群中也是引人注目。

　　“喂喂，程程，车上就别看书了呗，我好不容易跟你考上一个高中，体谅体谅我吧，别卷了。”女孩抬头，笑着，升起的嘴角与脸颊挤出两个酒窝，甜意随之而来：“知道了，月玥。”“你说你长得好看就算了，学习居然……哎说多了都是泪啊。”
　　两人轻生聊了一路。

　　“严程程……”一位身着西装，身材有些发福的男老师正一手扶着眼镜，一手握着鼠标，眯着眼睛看电脑。人山人海后，“言诚高中”四个大字暴露在阳光下，熠熠生辉。“找到了，在高一二班，好了下一个。”男声响起，严程程道了声谢便往学校大厅走去。“程程！”熟悉的声音回响在大厅里。“林玥！能不能小点声。”严程程压着声音似笑非笑地说，“诶呀，知道了知道了。你几班啊。”“二班，你呢？”“啊啊啊啊啊！我们又一个班啊哈哈哈哈哈！”“啊你小声点啊。”……

　　“夏淼！你已经高三了！成绩怎么不上反下呢！”“……”对方无言，只是静静地接受谩骂，毕竟老师说的……也没错。办公室的阵阵骂声在办公室回响，女孩静静地站着，迷人的眉眼，高挺的鼻梁，松散的马尾加上细边的银框眼睛，一身蓝白校服也遮不住她的美貌。

　　“唉……”出办公室时，晚自习已经结束，学生大多都回家了，老师也陆续出了校门。

　　夏淼轻抵着墙，无力地靠在墙上，纤细的手挡在眼上，微微抬头，懒懒地闭上双眼。不知过去多久，再睁眼，只见指间溢出点点星光。

　　夏淼背起书包，校门外车辆、人群稀稀疏疏。枯燥的一天终于又结束了。
　　雨继续淅淅沥沥地下着，“滴滴答答”的声音像是掩盖人心的面具，供自卑的人隐藏，供抑郁的人发泄，供伤心的人哭泣……
　　夏淼穿过层层街道，回到家。打开门，硕大的居民房只剩下黑暗与寂静。夏淼走进昏暗的房间，丢下书包便一泄气躺在床上，疲惫感瞬间充斥着身体，没一会又拖起昏昏沉沉的脑袋走进厕所洗漱。

　　厕所的灯暗了，夏淼半眯着眼走了出来，鲜红的奖状、证书在柜子前散落一地，那是她只是曾经的辉煌了。高中前她一直是班里的佼佼者，成绩在年级名列前茅，精通许多才艺，奖状证书在她眼里都是家常便饭……只是，老天就是嫉妒完美的人：她的父母离婚了。那天，她很沉默，她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不知道该跟着谁，因为父母都不愿意要她，认为她是自己人生的污点。父亲还是心软了，把曾经住的房子留给了夏淼，也只留了曾经的物品，他自己搬去了外地。每个月的7000元红包是他们的唯一聊天记录，夏淼不曾发什么，她怕打扰父亲的新生活，毕竟她留着这个房子就已经够打扰他的未来了；父亲也没有发什么消息，但每次看见“红包已接受”后的寂静又会红了眼。不是他觉得给的太多，而是对方的冷漠让他心寒和内疚。

　　夏淼望着地上大片的奖章，不禁自嘲：“看来风也觉得我颜面扫地吧。”

　　清晨，明媚的阳光从窗外透进来，清冷的房间多了一丝温暖。

　　夏淼从厨房抓了一个面包便背起书包出门。

　　“咔嚓”夏淼一出门便和对面的邻居阿姨撞了个面。“诶，你就是小淼吧，我是前几天刚搬来的，以后啊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都可以找我帮忙昂……奥奥有些啊是房东跟我说的，叫我严阿姨好了，未来十几年啊，我们估计还是邻居……”严阿姨的热情让夏淼错不及防，但自身的教养还是告诉着自己打断别人很不礼貌。“妈？说啥呢。”女孩一身校服闯进夏淼的视野，女孩愣了愣神呆呆地望着夏淼。“程程啊，这是夏淼，咱们以后就是邻居了，正好你俩一个学校，赶紧走吧别迟到了，我洗衣服去了啊。”说完还把严程程往前推了推。“咔嚓”走廊里剩下一片寂静，严程程依旧楞楞的，夏淼微微皱眉：“我叫夏淼，高三一班的。”“啊？哦哦我叫严程程，高一二班。”“嗯快走了。”夏淼对这个初次见面的小妹妹表现得很冷淡。“对了学姐，你是一班啊，听说一班都是尖子生，都是学霸，学姐好厉害，又好看成绩又好！”夏淼被夸得有些拘束，“谢谢，你在二班也不差。”……

　　“我先回班了，拜拜。”夏淼一边朝严程程挥手一边说。“拜拜啦。”

　　“诶呀，这不是曾经的学霸学霸夏淼吗。”夏淼刚回到班里，便有几个女生阴阳怪气地走来。太阳刚从水平面透出脸，班里空荡荡的，同学基本上都没来，调侃的声音回荡在教室。“夏淼是谁啊，我只认识夏水水水哦。”其中一个个子较矮的女生说道。“真不好意思，叫错了。”另一个体格较胖的女生附和着。夏淼不想理她们，继续收拾着书包。一叠叠试卷布满清秀的字迹，那是青春最好的证明。“夏水水水，你也别生气啊，数学老师就是这么叫你的，也不能怪老师吧。”又一个小眼睛的女生上前继续揪着这个话题。“是啊，我也没想到小狗那么爱学人。”夏淼抬了抬眼，冷冷地反驳，嘴角露出意味不明的笑，笑得渗人。当你被叫错名字的那一刻，你就没有自己的名字了。“你个倒数的学生在叫什么啊！”“那你这个跟我差十几分的又在叫什么？”“这不知道你这个倒数怎么进的一班”“靠实力啊，怎么，你们三个走后门的羡慕了？”“你！”体格较胖的女生气的脸颊通红，拿起夏淼桌上的试卷便推了下去，试卷洒落一地，几缕阳光落进窗子，散在布满笔记的试卷上。另一个女孩又盯上了她的笔袋，刚要触碰，一阵声音阻止了她。“干什么！”四人抬眼，高马尾衬的女孩高挑凌厉。她走进班，对着三人道:“干什么！搞霸凌啊!”冷漠的声线回响在教室，夏淼愣住了。“你谁啊，校规不是说了不能串班吗！”“那校规上就说了可以栾飒同学的试卷吗？”三人没说话。“不说话是吗，我可以问问老师的观点。”女孩接着说。“同学，这事就算了吧，我们先回去复习了。”欺软怕硬啊。说完，便推着另外两人想撤。“捡起来。”“啊？”三人愣住了。“不想让老师听见这个笑话就捡起来。”女孩斜眼看着她们，声音透着怒火。三人一咬牙，蹲在地上马马虎虎地捡起来，一堆试卷又回到了夏淼桌上，三人也灰溜溜地走了。

　　“严程程，你怎么来了？”夏淼一边收拾着乱成一团的试卷，一边问。严程程笑着，换回甜甜的声线道：“嘿嘿，来跟夏学姐说一下嘛，一会放学想跟你一块走，到时候我来等你。”“嗯好。”“对了学姐，如果她们再来欺负你，你就来找我好了，我的班离你不远的！”“好好好，但是我一米七的身高也不会那么无能吧。”仔细想想严程程似乎才165。“没事没事，我想保护你啊。”

　　夏淼一愣，她抬头，严程程站在窗前，太阳已经升起，她逆着光，光线勾勒出她的身形。许是阳光吧，夏淼的心被照得很暖。“那我也想被你保护。”

　　她笑着，她也笑着，那一刻她们记了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