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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热心市民 ...

  •   这天中午吃过饭,张汉闻送展越和高洋去机场。
      一路上,高洋都沉默不语地坐在后排,展越坐在副驾驶跟张汉闻唠嗑,话题除了当地的吃喝玩乐之外,还是围绕余师英为主。
      “对了,阿姨现在不跟那个什么仙姑来往了吧?”快到机场时,展越问。
      其实不是他自己想问,而是觉得高洋会记挂此事,但他至今没有找到与张汉闻的正确的相处模式,所以展越想了半天,还是决定自己来做这个新闻发言人。
      张汉闻嗯了两声,点点头:“不来往了,她跟我说,已经把那个人删除好友了。”
      展越说:“那就好。现在这年头网上的神棍太多了,专门针对赋闲在家的中老年群体,你们千万要小心。”
      “这个你们放心,我最近也不外出,能注点儿意。”张汉闻说:“好在现在她又回单位上班了,之前骨折那会儿在家休息,所以时间长了有点疑神疑鬼。”
      他送二人直到安检处,就在分别之际,才小心翼翼地拍了拍高洋的肩膀,问:“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高洋看了看张汉闻,他自己也不确定什么时候回,就说了个看情况。
      张汉闻也习惯了高洋对自己的这个态度,所以点到即止,虽然心里还希望能与他再走进点,但是现在明显还没有到时候。
      “那个......”展越拿着行李站在一边,打破僵局,插嘴问道:“张叔,我听说这边往北走,可以看极光,你知道具体在哪里看比较好吗?”
      张汉闻刚要答话,就见高洋回过身,对展越说:“在H市,回头我带你去。但是你得提醒我,不然我容易忘。”
      “切!我哪敢提醒你!你桃李满天下,我才不想误人子弟。”展越嘴上没好话,欢喜的神情却藏不住。
      “诶,对啊。”张汉闻道:“高老师是不是要送学生考试了,那这批学生考完,能回来不?”
      高洋原本侧着头跟展越说话的时候,微微扬着浅淡而优美的唇角,狭长的凤眼里起了一层柔光,酒窝在脸颊边若隐若现,看上去温柔了不止一点。然而,当他看向张汉闻的时候,还是很明显地收起了笑意,简略地回答道:“再说吧。”
      面对这样判若两人的神情,张汉闻只能感叹自己的魅力还不够,不能得到高洋的认可,他有些失落,沉默地目送着二人进入安检,直到消失在人群中,心里却禁不住一直犯嘀咕。
      “这俩小伙子是不是要好的有点儿过了?我咋老想起鸡皮疙瘩呢?”
      直到走出了张汉闻的视线范围,高洋才放慢了脚步,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并不是讨厌他,而是一想到他以后可能会成为自己家的一份子,甚至取代了高子诚的位置,依旧接受不能。
      叫爸是不可能叫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叫的。
      “别想了。”一边的展越在便利店买了个冰淇淋,正要喂一口到高洋嘴里的时候,碰上了他望向张汉闻的眼神。他猜到了高洋的顾虑,说:“他那种走南闯北都带着女儿的男人,能坏到哪去啊,再说你又不在家常驻,你就当阿姨请了个免费的劳工呗。”
      高洋哧笑一声,觉得展越每次都能把复杂的事情化繁为简,难怪整天能这样傻乐。他接过展越递过来的冰激凌勺子,舀了一块跟展越一起吃,继而笑:“你干嘛问张汉闻在哪看极光,怎么不直接问我?”
      “我我我。”展越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我之前暗示你那么多次!你都没理我!我以为你不想去!”
      “暗示?”高洋一头雾水,道:“你什么时候暗示过我?”
      “就是看电视的时候,看天气预报的时候,以及看见某越野车型号的时候。”展越一本正经的解释。
      高洋哑然失笑,摇了摇手指指展越,笑道:“谁让你有话不直说?”
      展越还要争辩,忽然手机响了,对方来电显示的是徐侃律师,展越眼神一变,看来是起诉林焕东的事情有了新的进展。
      “您好,徐律师。”展越接起电话,收起嬉笑的态度,神情严肃起来。
      “黄冠华落网了。”
      展越心一紧,手一松,冰激凌差点掉在地上,还好被眼疾手快的高洋稳稳接住。
      徐侃这六个字,声音不大,语气平淡,然而对此刻的展越来讲,无异于平地惊雷。他眨巴着眼睛,半天都没说出话,认真地在心里重复了好几遍这句话,确认自己没有听错,才敢释放这一刻的惊喜交集,要不是周围还有服务生在场,他几乎就要拍桌子跳起来了。
      “真,真,真的吗!”展越结结巴巴,但是第一反应就是看着高洋,以重复徐侃的话的方式,将这个好消息第一时间传递给他:“黑哥落网了!操,太好了!我晚上到江州,我们什么时候可以见面?”
      “到了联系我就好。”徐侃解释道:“最新的消息是,目前警方已经在排查他们的整个团伙,我已经提供了大量材料,方便的话,你也可以去提供一些信息给他们。”
      展越点头如捣蒜:“一定,一定。不过,既然黑哥都落网了,林焕东是不是也没几天好日子了?”
      的确,黑哥只是林焕东关系网的一员,而林焕东才是这一切的导火索,自己最终的目的,也是为了将他送进监狱。
      “还不能确定。”徐侃闻言,短暂地沉默了几秒,又说:“但不知道你有没有看新闻,就是上个周末,青芒酒吧发生了一起聚众斗殴事件,被查获了大量的违禁药物,而那个酒吧的老板,就是黄冠华。”
      青芒酒吧,聚众斗殴,违禁药品?展越飞速在脑海里整理着这些关键的信息。
      这不是高洋半夜去找他学生的那个地方吗!
      “我……我艹!老天开眼!”展越再次攥紧高洋的手,声音是克制住了激动的情绪,可是人已经跳起来了:“哦,看了,看了,竟然是他们!太意外了!”
      他选择没有说出自己和高洋那晚参与了斗殴的事情。
      高洋的手都被展越攥疼了,他内容听得半半拉拉的,大致知道是林焕东的调查有进展了,但是看着展越这样容光焕发,像个小兔子一样拉着自己的手高兴地蹦来蹦去,不禁受到感染,不自觉扬起嘴角,陪他一起高兴。
      机场熙熙攘攘里,这两个外形极佳的年轻人站在不起眼的角落,却一直在吸引路人的目光。
      稚嫩些的那个,像孩子一样兴奋地蹦哒着,稳重些的静静地凝视对方,低眉敛目淡淡地笑,此情此景,让那些三三两两经过的旅客们,都不自觉地为之连连回首。
      “嗯嗯嗯!没问题,我一落地,就会赶过去。谢了!”展越挂掉电话,旁若无人地捧过高洋的脸啵叽亲了一下,振奋道:“高老师,你回头可得请你那两个学生吃大餐啊!”
      “啥?”高洋忽然被亲,一头雾水,闻言更是摸不着头脑。
      “您猜怎么着!?”展越戏谑地用手背一拍高洋的胸膛,笑道:“你那晚英雄救美的青芒酒吧,我不是报警了吗,后来抓了好多人吗?你知道这酒吧谁开的吗?”
      “林焕东?”高洋问。
      展越摇摇手:“很接近了。是他的合伙人,黄冠华。也就是做殡仪生意的那个黑哥,在黄家湾路那晚,你有没有印象?”
      “是吗!”高洋闻言,点点头,又想了想,问:“照你这么说,黄冠华落网了,意味着林焕东也快了。”
      展越肯定地说:“徐律师已经提供了一部分资料给警方,让我回去再补充提供一些细节。”他笑呵呵道:“看来,当热心市民还是有好处的,要不是那天你急着去酒吧,我急着报警,我俩配合的这么好,哪能这么歪打正着。”
      晚上六点半,二人准时抵达江州,直奔徐侃提供的公安局地址。
      快下车的时候,已经看见徐侃站在门口了。
      “徐律师!”展越远远地就看着他打招呼,继而快步走上前,感激地同他握了握手:“我真的想不到,进展会这么快。”
      徐侃还是一如既往没有什么情绪,只是礼貌地回敬着展越的热情,继而袋着展越往里走。
      “虽然我托了点关系,但进展还是比我想象的快很多。在黄冠华酒吧被查处的那天晚上,我就收到消息了,而流程走的比较慢,所以现在才通知你们。”徐侃说。
      “那这个算不算您之前说的,民事案件变刑事案件?”高洋忽然问。
      展越拍了高洋的后脑一下:“你是不是有病,怎么总惦记这事!”
      “是的。”徐侃也摇头:“不能这样定义,因为殴斗事件与展越的纠纷是不同主体,只是恰好碰上,加速了警方对他们的关注。所以你们正好去提供一些信息,相关证据越多,会对之后的申请赔偿越有好处。”
      三人边走边说,声音渐渐远去,脚步声不轻不重地回响在肃静的长廊里,然而他们不知道的事,此时,在江州的另一头,有人正在加快推动着整个事情的进展。
      赵氏工业园区,董事长办公室内。
      “嗯,嗯,好,我知道了,一定要完全保密。”赵志远严肃地放下电话,接着取下眼镜,有些疲劳地揉了揉鼻梁。
      “董事长,是王局长那边的消息吗?”杜盟问。
      赵志远点点头:“嗯,是老王。他说黄冠华为争取减刑,已经检举了林焕东。”
      “看来还是高估了他们。”杜盟轻蔑地笑了笑:“还以为他们会有点义气,结果还是想着自保罢了。”
      赵志远沉思道:“他们的组织涉及黄赌毒,非法集资,暴力催债,和疑似传销的业务,所以还没有进行抓捕,而是暗中排查,最后一举捣毁整个团伙。”
      “但是能做这么大,也不是一朝一夕的。”杜盟思忖道:“也不知林焕东究竟在其中扮演着怎样的角色。”
      赵志远摇摇头:“就是个混江湖的,谈不上角色。只不过从他这次想要伸手房地产业务来讲,应该是有了脱离原本的团队,自立门户的想法。”
      “他不是经常过河拆桥之事吗?”杜盟道:“此前他开印刷厂,经营不善,卷款跑路;后来回了老家,在别人手底下收账,收了一半,自立门户;这次又是这样。网贷公司圈钱圈够了,又插手地产。跳梁小丑,毫无定性,不足为惧。”
      “行了行了,你别吊书袋子。”赵志远笑了笑:“看来你把他的老底摸的很透。”
      “算不上。”杜盟笑道:“自从展越那次跟您说了实情之后,我就按照他给您提供的资料去查了,只不过那小子已经查得七七八八,我也仅是利用一些关系,稍作了补充而已。”
      赵志远肯定道:“那小子看着稚嫩,但确实不弱,敢当着我的面承认欺骗了我,还单枪匹马摸透林焕东老底,有点胆识。其实,他完全可以利用乙乙,让她做这个挡箭牌来跟我解释,自己躲在幕后,当个缩头乌龟。”
      赵志远喝了口茶,接着道:“但是他选择自己站出来坦白,也就是等于做好了直面所有的后果。要不是他当时跟我说了林焕东的问题,现在风声这么紧,被查到我与他有所交流,可能晚节不保。”
      “有胆识有担当。那也是您眼光毒辣,没有看错他。”杜盟翻着资料,分析:“这一批劳工安置房,是林焕东从上面找关系拿下来的。我让人打探了一下,是个豆腐渣工程,内里质量奇差,物业消防很多都不过关。还好现在勒令停工了,不然真让那些贫困户住进这种房子,我们也跟着损阴德。”
      赵志远道:“这年头想发财没那么难,难的是无视道德、法律和良心。一个人要是这三样都不在意了,都能踩在脚下,还怕搞不到钱?”
      “的确。”杜盟叹道:“看来那小子有谱,其实之前他帮咱们乙乙看财务数据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有两下子,后来连谢旭那种眼高于顶的都一直跟我夸他。哎,可怎么就没跟乙乙凑成呢?乙乙哪配不上他?”
      赵志远一听,咽了口吐沫,黑了黑脸,借喝茶掩饰了一下尴尬的情绪,继而不再作答,
      他最近一想起展越的取向,依旧是鸡皮疙瘩掉满地。不仅是惊悚,主要觉得很丢人,因为之前很多人都默认展越是赵乙乙的未婚夫了,包括杜盟,谢旭,乾笠在内的“自己人”。如今,未婚夫离开的理由,竟然是因为有断袖之好,这叫他们这种保守的老一辈怎么说得出口?
      “我赵志远的女儿,怎会配不上他?!哎呀!你不知道,那小子……他……”赵志远怒气冲冲地瞪着杜盟,吱唔了半天,最终还是一拍桌子,把好龙阳三字硬生生吞了回去。
      “算了算了,分了就分了,下一个更好。您最近血压有点高,不能生气。”杜盟跟着赵董征战沙场几十年,太知道这时候该给台阶了。

      展越回到家,先是一通翻箱倒柜,拿出一包信封装的东西,翻找了几下,递给高洋。
      “喏,给你,亲笔签名的。”
      高洋好奇地接过,只看了一眼,便心领神会地莞尔一笑。
      照片里的展越,站在最中间的位置,他穿一身火红的篮球服,浑身散发着滚烫的斗志,被一群队友簇拥在中央,望着场下,仰着头,眉梢眼角神采飞扬,像是在竭尽全力地高声呐喊。那时候的他比现在更为青葱,像个高中生一样,但那份意气和炽热却从未改变。
      “这可是绝版!仅此一张!”展越指着照片,得意:“那年我们大学篮球赛,我一个人狂砍三十分!只是工作了之后老犯懒,打得很少了。”他抬起手,豪气干云地揽住高洋清瘦的肩膀:“不过!为了能给你更多的‘幸福’,我决定!以后每天都要锻炼身体,严格要求自己,欢迎监督,诶嘿嘿!”
      高洋轻轻触摸了一下照片中展越青涩的笑脸:“这么高光的照片给我,你不心疼?”
      “切。你人都是我的了,我有什么不能给你的。”展越摆摆手:“拿走拿走,你要什么都拿走。”
      在此之前,高洋一直都在想,如果用绘画的形式呈现展越的形象,应该如何构思,想了很久,像到强迫症发作,也一直没有非常好的切入点。如今,看着手里的这张照片,他渐渐感到了一瞬的灵感随着心跳,缓缓弥漫上心间。
      “你笑什么啊!”展越一把抢过照片:“再笑不给你了!”
      高洋收敛了些许笑容,凤眼微微一挑,尽显内敛温情:“那你也说了,我人是你的,区区一张照片你还要收回去?”
      “嘿!这话我爱听!”展越喜欢嘴上逞英雄,只要口头满足他,别的方面都好商量,显然,高洋已经逐渐摸索到了这个门道。
      展越交还照片给高洋:“给你吧!别忘了,你还欠我一张照片,一次极光旅行哈!”说完,他把脏衣服往地上一丢,裹着浴巾哆哆嗦嗦就往浴室跑,边跑跑叽叽咕咕道:”明天得早起,今晚不能浪了。”
      “明天早起干什么?你不是辞职了吗?”高洋捡起展越的衣服甩了甩,丢进脏衣篮,又道:“后面几个月的房租水电我已经付过了。”
      那边,展越带着回声的声音从浴室传来:“我去找活给你买颜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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