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聆听低语》北望高天

22、牛犊

　　苏常犹如死神般穿梭在羊群之中，很快，这群怪羊就被她和赵小方的清理干净，但二人并未收手。

　　苏常又甩了甩长刀上的血液，她有规律的呼吸，恢复体力。

　　赵小方则控制众多无人机降下来，他跑回车上，拖出弹药箱，乒铃乓啷的给无人机补充火力。

　　无人机重新升上高空后，赵小方绕着车转了两圈，他拍了拍车子，肥胖的脸上显出几分忧愁：“这车是彻底报废了，有备用胎也开不了。”

　　赵小方扭头征询苏常的意见：“跟局里打个电话，让他们过会儿来接？”

　　苏常正蹲在满是尸体的地上，观察着血水一点点渗进地下，翠绿的草地沐浴鲜血而生，她眸中情绪晦涩，以当地的气候条件，这片草地长势好的不科学。

　　苏常边回话，边用刀割开草茎：“嗯，打吧。”

　　于是赵小方拿着手机发了几条消息，再抬眼看去，便见苏常割开的草茎里流出了红色汁液。

　　赵小方挑了下眉，倒也不意外，血水渗进地面的速度太快了，再者，满地怪羊的尸体，血腥味虽然浓，但以他的经验，这么多尸体，腥味应该更浓一点，更让人想吐一点。

　　稍作休息，二人默契非常的朝同一个方向走去，去安慰报案牧民。

　　牧民的家离羊群所处的位置大概有个两三百米，是一个白色的蒙古包，蒙古包外面有着一米高的篱笆围绕，构成了个小院子。

　　两人走到蒙古包跟前，苏常敲了敲门，她语气镇定：“您好，我是来自调配局的人，前来帮助你们处理异常事件。”

　　说完，屋内除了若有若无的呻.吟声外，就没有动静了，这呻.吟声音很小，也就是聆听者耳聪目明，换普通人压根听不到。

　　苏常垂眸，又敲了敲门。

　　还是没有回应，只有微弱的呻.吟声。

　　苏常眼神一厉，抬腿一脚踹开房门，“砰！”

　　房内的牧民一家人眼神里满是欲望，神情麻木而热切，他们皮肤上钻着满满的细小的肉芽，这些肉芽像是蛆虫般扭动，又像是植物般随风飘摇。

　　他们彼此抱在一起，做着激烈的运动，一股海腥味扑面而来，整个场面丑陋又靡乱，外人的造访也并未打扰到他们。

　　没救了。

　　苏常动作迅速的拍了张照片，便给了他们一个痛快，她的刀很快也很利，他们死的时候不会太疼。

　　赵小方表情阴沉，他用陈述语气说着疑问句：“去找变异的牛群。”

　　苏常也面带杀意，她的声音冷如寒冬：“先宰了它们，再去找异变源头。”

　　在之前的战斗中，只有怪羊们留了下来，变异的牛却悄然离去，苏常和赵小方不是没注意到，而是没多余的力气去阻止。

　　二人不会很天真的觉得变异牛群只是简单的跑掉了，这正如暴风雨前的宁静，牛群暗地里憋了个大的才正常。

　　以人为重，为了保护无辜牧民，二人才没有先去处置牛群，但现在……

　　总之，变异的生物，必须被清理。

　　离开蒙古包时，苏常瞥了一眼蒙古包角落里的婴儿床，那个婴儿床上沾有血迹，还有动物的毛发。

　　怒火在眸里燃烧，她握刀的手紧了紧，杀意越发凛冽。

　　吞噬定位到了变异种的生命波动，无人机的机翼接连划过天际。

　　车坏了，两人只能步行，好在牛群并没有跑太远。

　　真到了地方，找到牛群，苏常和赵小方都有一瞬间的沉默。

　　无他，即便是以聆听者的接受能力，眼前的景象都过于“刺激”了。

　　这些牛……已经很难说它们是牛了，它们堆叠在一起，皮肉黏连，没有毛，大部分表面光秃秃的，也有部分扎堆长了柱状器官，那粉色的软嫩表皮在风中微微颤抖。

　　它们黏在一起的样子，像极了粘在鞋底的口香糖，一些不知名粘液从肉堆上缓慢滴落，勉强能看出是眼睛的地方赤红一片，泰迪发情也不过如此了。

　　有几头刚出生的“牛犊”躺在地上，它们长着张人脸，吻部构造有的类人，有的类牛，鼻子处只剩个孔洞，洞里黑黝黝的，有鲜红的血肉，也有森白的牙齿。

　　那不是食草动物的牙齿，是人类幼儿的牙齿。

　　苏常在调配局培训的时候，学习过关于被低语侵蚀生命体的变异和杂交实验知识，结论是大部分低语侵蚀后代一生下来就会死，它们基本以怪物的形式降生。

　　尚在母体时就会过度掠夺母体养分，常常是一尸两命，被生下来后第一时间袭击母体，吞食母亲的血肉，以确保自身成长的操作也是屡见不鲜。

　　这些牛犊非常不符合苏常学过的理论，不管是调配局的《堕落生物通论》，还是正常社会的生物科学规律，可是存在即合理。

　　这些小牛犊明明还很幼小，然而它们的力量却比其长辈要大的多。

　　它们延续了其祖辈的优点，额头长有鸡眼，背上长有翅膀，人脸牛身，类人的嘴部一直在张着，发出“哇哇哇…”的哭声一样的鸣叫。

　　那个带血的婴儿床……

　　苏常心中罕见的有怒火熊熊燃烧，她很少会这么愤怒。

　　畜生东西！

　　这些牛犊的额头上的鸡眼不再是摆设，鸡眼里闪着幽幽的黑光，看一眼便感到头晕，好在苏常有吞噬定位，赵小方靠操作无人机战斗，二人可以闭着眼睛打。

　　一枚枚子弹仿佛断了线的雨水般落下，子弹打在牛犊身上，火花四溅，“磅、磅、啷”那清脆的声音像是打在了钢铁上。

　　赵小方暗道一声晦气。

　　苏常一刀砍下去愣是没有把牛犊砍成两半，而是卡在了肉里，小牛犊头上的人脸似哭非哭，旁边的牛犊们一个接一个围上来。

　　远处的赵小方从小心翼翼的背着的包里掏出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他边计算抛雷角度边对苏常喊道：“躲远点！准备扔炸药了！”

　　怪群内的苏常眼角抽搐了下，她反手一刀劈退牛犊，身体后仰，足尖发力，一个跳跃跳出牛群的包围。

　　一截雪白的腰露了出来，苏常如墨的长发在空中扬起，跳跃时她的身体构成了一道优美的弧线。

　　不等完全落地，苏常把刀按向地面，以此为反作用力，又是一个跳跃远离牛群。

　　连着两个跳跃，苏常仍嫌拉开的距离不够，拔腿就跑，灰黑的吞噬能量组成弧形屏障，挡在她面前。

　　赵小方见苏常跑了这么远，便果断把炸药扔出去。

　　“轰！”仿佛核爆般巨大的蘑菇云升腾而起，于此同时，它发出了明亮的、让人只看一眼都会流出眼泪的耀眼的橙红色光芒，紧接着是足以令常人失聪的震耳响声，还有焦臭的、几欲令人窒息的、属于火焰的、焚烧万物的味道。

　　恐怖的冲击波扩散开，大地在颤抖。

　　跑的挺远但还是不够远的苏常被这力道震出一口老血，赵小方差点没站稳，待炸药威力过去，世界只剩下死一样的寂静。

　　苏常捂着嗡嗡作响的耳朵，慢吞吞的站起，再慢吞吞的朝赵小方走去，她面无表情的擦掉唇边血液：“你这用的是什么鬼炸药？”

　　赵小方同样捂着耳朵，他强装淡定：“CI-21基高能炸药，调配局新到的货。”

　　苏常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很好，非常给力的炸药，如果它不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就更好了。”

　　赵小方瞅着炸药炸出的巨坑，咽了口唾沫：“我会给局里提意见的，所以这玩意儿下次还带吗？”

　　苏常从口袋里翻出消炎药片吃下，她语气坚定如铁：“带，必须带，这么给力的武器有多少带多少。”

　　赵小方：“都被炸成这样了还要带，不愧是你，苏常。”

　　苏常眼也不抬：“搞的我真不让你带，你会听一样，你不带就有鬼了。”

　　赵小方又嘿嘿嘿笑起来，这胖子简直把猥琐这两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

　　就在这时，缥缈的钟声从远方传来，宛如复杂难明的咒语，令人莫名恐惧，心神俱颤。

　　二人停下斗嘴，俱往同一个位置看去。

　　一望无际的草原那头，出现了一座高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