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的光》尔姜文

10、退缩

　　杨劲松看着眼前疼爱的外甥女跟自己的老婆在那里家长里短很是惊喜，又有些不安。江淮明明跟江海波保证过，杨静雯以后不会在C市出现，也会忘记这里面发生的一切。这个时候毫无征兆的冒出来，江淮都没有提前跟自己打招呼，他总有种不好的感觉。
　　“什么时候出院的”杨劲松关心的问道，当初听到江淮说带杨静雯做了一次大脑重启的时候，他都吓了一跳，虽然说这是医生的建议，可倘若她不知道那些真相，也不会抑郁到无可救药了吧。不愧是他的亲生儿子啊，相比起来，自己这个做舅舅的还是更有人情味些，杨劲松在心里暗自安慰。
　　“有半年了，到底是亲舅舅最关心我，我哥还说我生病没人知道呢”杨静雯表面天真的哄着杨劲松
　　“哈哈哈，你出点啥事你舅我还能不知道？怎么出院这么久才想起我这个舅舅”杨劲松探着虚实
　　“哥哥说我这突然一病影响了脑子，好多事都不记得了，让我在L市乖乖养病，恢复了大半年呢，还算恢复好了，不过前两年的事是一点都记不起来”
　　杨静雯顺手就帮杨劲松泡起了茶“这不一恢复好就赶紧回来看看舅舅舅妈嘛？可想你们了”
　　听完杨静雯的撒娇，杨劲松心里松了口气，果然这个家伙只要不跟着瞎掺和大人们的事，还是招人疼的
　　“阿淮呢？怎么放心你一个大病初愈的人一个人跑出来，也不知道送送你”杨劲松料想这家伙应该是没有听话好好在L市待着，偷跑出来的
　　“我哥不知道我回来了，还以为我在L市呢，我偷摸着来的”杨静雯倒是毫不避讳嬉皮笑脸
　　“你这家伙，等会儿你哥知道了，肯定得骂死你”杨劲松假装严肃
　　“怎么，想我舅舅都不能来看看，从小到大，我俩就剩您这一个亲人了，外甥女还不能来看你了”杨静雯假装委屈了起来。
　　“好啦，别难过雯雯，来坐到舅舅旁边来”杨劲松搂住杨静雯的肩膀“哥哥肯定也是为你好，想要你好好养病，不过你想舅舅，舅舅心里还是很开心的，等会儿我就给阿淮打电话，就说我接你回来的，明天舅舅再送你回去，好不好？”杨劲松此时也是起了怜爱之心，毕竟是自己的亲外甥，母亲又……唉
　　“好的舅舅”杨静雯瞬间心情大好。
　　舅妈毛靓已经做好了一大桌饭菜。
　　“雯雯，准备吃饭了”毛靓热情的招呼着杨静雯“你这来的突然，临时让保姆出去买的菜，舅妈亲自给你下厨的”饭桌上一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对了舅舅，您认识肖兵吗？”杨静雯自顾自低头吃饭，没理会神色突变的杨劲松
　　“什么肖兵，不认识，怎么了？”杨劲松瞬间恢复神色，不紧不慢的说道
　　“哦，没事，我就问问，前两天我在L市，突然收到了一封信。”杨静雯已经面无表情的夹着菜
　　“什么信”杨劲松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赶紧闭嘴。
　　“哦，没什么，肖兵给我写的，说是让我去一趟P县，说到那会有人告诉我的”杨静雯放下碗筷目不转睛的盯着杨劲松。
　　杨劲松盯着面无表情的杨静雯，心里一颤。
　　“雯雯，那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你现在是江海波的养女了，以前的事，不要再瞎琢磨了”杨劲松平静的夹着菜
　　“可他在信里说，我妈是被人害死的”杨静雯继续说道，当然这些都是她瞎编的，她希望杨劲松会勃然大怒告诉自己在胡说八道。
　　“你要不要看看你在胡说些什么？是不是生病把脑子病糊涂了，肖兵已经死了快一年了，谁给你寄的信”杨劲松确实勃然大怒
　　“您不是说不认识肖兵吗”杨静雯饶有兴致的看着杨劲松，我的好舅舅，你到底做了什么。
　　“杨静雯，你在质疑我吗？你清楚自己的身份吗，我是你舅舅，这是你跟舅舅说话的态度吗？”杨劲松桌子一拍，手指在桌子上一字一敲
　　“你们这是在干嘛？好端端的，外甥舅舅俩，先吃饭”毛靓赶紧站起来尴尬的打圆场
　　“所以信上说关于我母亲的事也是真的”杨静雯已经没办法装的若无其事了
　　“信在哪里？”杨劲松叹了口气，拿出了手机开始发信息
　　“我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杨静雯恶狠狠的站起来“她是你的亲生姐姐，为什么对她的死你这么无动于衷？”
　　“我说了已经是过去的事了，我姐已经死了二十多年了，人都死了，你是还想要拉着所有活着的人去给她陪葬吗”杨劲松随手把桌子一掀，满桌的菜全部到了地上，一旁的毛靓已经哭出了声“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
　　“我只想知道她是怎么死的，舅舅”杨静雯呆呆的站在一旁，从前她以为自己的母亲就是生病去世，对自己无父无母的宿命也认，可是现在得知自己的母亲死于非命，这些年受的委屈全部涌了出来，本来自己也可以在妈妈的庇佑下快乐的成长啊。
　　“雯雯，这么多年了，姐姐怎么死的真的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你健健康康的，衣食无忧，比大多数人都要过的更好，姐姐在天之灵也会欣慰的”杨劲松拍了拍杨静雯的肩膀。
　　“舅舅，你真的觉得我过的很好吗？”杨静雯盯着语塞的杨劲松。
　　“杨静雯，你是不是疯了？谁让你跑回来的，还跑到舅舅家里胡闹？”江淮大喊着冲进了杨劲松的家。
　　看着一屋子狼藉，整个人都要疯了
　　“谁让你跑回来的？”看来杨劲松刚刚的短信是在通知江淮。
　　“舅妈，没事了，您先回房，舅舅我先带她回去”江淮朝杨劲松点点头，杨劲松有些迟疑。
　　“舅舅，放心，我会处理好的”江淮扶着瘫软的杨静雯，走了出去
　　“信是谁给你的？”车上弥漫着恐怖的氛围，江淮厉声质问杨静雯。
　　“没有信”杨静雯别过头，看向车外，这一切仅仅是凭借肖兵那部破旧手机上的信息，拼凑出来的一个试探性谎言而已，谁知道谁翻起这巨浪。
　　“我问信是谁给你的？”江淮加重了语气，再次质问。本来一切都已经平息了下来，本来可以把杨静雯彻底的从这种生活摘出去，他想知道到底是哪个别有用心的人，非要把自己的妹妹拉下水。
　　他要找到那个人，要把他碎尸万段！
　　“你知道妈妈是怎么死的对吗？”杨静雯没有回头看江淮，眼泪已经流了下来“哥哥，为什么连你也不在乎？她是我们的妈妈，哥哥，本来我们可以不用过这样的生活的，本来你可以不用在那个江海波面前唯唯诺诺的，本来我们也可以是在妈妈身边无忧无虑生活的，哥哥”杨静雯转过头，已经是流泪满面“为什么你也无动于衷”就这样反复的质问着江淮
　　“雯雯，倘若妈妈还在，你确定我们就能过那种无忧无虑的生活吗？你能像现在这样衣食无忧，不必为生存烦恼？不会为了生计去讨好别人？不会的。”江淮攥紧了手里的方向盘
　　“我们会艰难的长大，会好不容易找到工作还要尽力巴结别人，会为了往上爬做违背自己良心的事，会被人当做蝼蚁，踩在脚下，甚至连我们的生命都可以被当做草芥而你根本无能为力。雯雯，生活，真的不容易。我们是命运眷顾的受益者，更要好好珍惜。为人子女，我们无法选择，这世界不是我们要来的。有些人匆匆忙忙的就成为父母，没有考虑自己是否能给下一代带来什么，甚至还有把希望寄托在下一代身上的，你看他们多可笑。我们的养父母，给我们提供了这么好的条件，我们现在走的路是别人再怎么往上爬都无法望其项背的康庄大道，你跟小宝想要的东西，只要你们想，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所有人都在为你们铺路，你们只要做自己就好了。你觉得已经过去二十多年的事，真的还重要吗？”江淮说的每一句话都好像很有道理，但每一个字都让杨静雯听得阵阵寒意。是啊，倘若有人提前给你泄露了生活的答案，告诉你人生本来就苦，再给你一条能成为人上人的捷径。你走还是不走？
　　“哥，你送我回L市吧，我好累”杨静雯心如死灰，她身边的每一个仿佛都知道母亲的死另有隐情，却又当做无动于衷，似乎现在所拥有的一切都是拿她的命换来的一样，他们每一个都这般心安理得。可是她却无能为力，她不能因为自己那卑微的正义感，去毁了所有人的前途，因为自己也是受益者。
　　“肖兵的信呢？”江淮小心翼翼的试探。
　　“那都是我胡说八道的，肖兵没有给我留信”杨静雯闭起了双眼。江淮也没有再问。
　　“回去了？”
　　“回去了”杨劲松的家里，江淮正襟危坐
　　“肖兵的信……”杨劲松端起茶杯
　　“她在胡说八道而已，不过应该是有人在她面前提起了一嘴”江淮喝了口茶，杨静雯这次凭空造出来一封信，却不知道当初肖兵的的确确给她寄过一封信，信里告诉了她她的亲生父亲是谁，也有当年母亲去世的真相，只不过当她拿着信去质问江海波的时候，已经被当面撕毁了，杨静雯因此而备受打击，患上了抑郁症。碰巧那个时候陈星因为眼红老家闺蜜出嫁时得到的几十万彩礼，又感觉在那时的杨静雯身上看不到希望，偷偷跑回老家跟别人结婚去了。所以江淮才在李尧面前把杨静雯患抑郁症的事情全部推到了陈星身上，不过是为了自己心里好受一点，毕竟有些谎言，只要自己当真，它就是不再是谎言，而是事实。
　　“肖兵还有同伙？”杨劲松眼神凌厉。
　　江淮只是摇头
　　当初肖兵的来信事发突然，收到信的杨静雯甚至都没来得及跟肖潇她们几个商量就找到了江海波。差点被江海波当场打死，那是江淮第一次反抗江海波，以命相逼保住了杨静雯。为了保护杨静雯的安全，外甥舅舅两人决定让她忘了这一切送到L市生活。当初杨劲松为绝后患，派人去肖兵家带走了他调查到的所有资料，还解决了那个在P县帮他的童为民。肖兵也绝对不可能把这么危险的事情跟父母透露。
　　“是谁这么大的胆子，知道这些东西还敢去告诉雯雯？”杨劲松陷入了沉思
　　“肖兵那个女朋友胡静呢？”杨劲松看了一眼江淮
　　“现在还老老实实的待在刘建湘那儿，应该是掀不起什么大风浪了”江淮回答道
　　“这个老色痞，那么多会所，那么多姑娘给他挑，非就看上了雯雯的闺蜜，给我们惹出这么多麻烦，迟早得解决了他”杨劲松背起了手
　　“父亲说现在还不能动他，毕竟他在都城有人，又对父亲知根知底，虽然都城的人不会给他无法无天的权利，可真动了他，怕把父亲拉下水还是很容易啊”江淮无奈的在一旁叹气
　　就是因为当初刘建湘看中了胡静，再三请求杨劲松让他喊杨静雯带胡静出来吃饭，结果这个老色痞却偷偷下了迷药，幸亏杨劲松跟江淮对那些高官都留了一手把柄，给胡静看了，才没让胡静不敢声张，为了父亲的前途，家里唯一的靠山，忍气吞声，屈身在刘建湘身边做起了情妇。可是却把肖兵逼上梁山。
　　“阿淮，不管怎样，这段时间你派人盯紧一点L市那边，不管是谁，一定要找到人！不能再让雯雯受她们的蛊惑自寻死路。只要我们自家人不出岔子，海哥在，就没人能在C市翻天！”杨劲松言语中满是凶狠。“还有P县那边再派人去一趟，我倒要看看，是哪路妖魔鬼怪敢在那里作乱”
　　“好的，舅舅，我这就去办”江淮点头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