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过叫什么》似是而非的梦中人

3、生病

　　于是两个人开启了一起上班的新生活，当然，是顾延眼里的。他每天早上等着许颜出门再装作顺路的样子跟着许颜坐地铁到公司附近，然后再让司机送自己去公司。至于两个地方根本不在一个方向这件事情许颜是不会知道的。期间顾延还从叶怡那边入手，打探消息顺便攻略女友闺蜜。
　　期间做过但不限于以下的事情：
　　一，做早饭请许颜吃：但是许颜一般都是会自己做早饭的，所以许颜根本从来就没吃过，失败。二，做午饭便当：借口说自己尝不出好坏让她评价一下，许颜看他手上还拎着另外一个饭盒，心想他还自己做饭带去公司，蛮勤俭持家的嘛，她不好拒绝，当天中午饭点就回复消息说很好吃，所以下次不用再问她了——她的潜台词是麻烦。许颜没说的是，她拿出饭盒时候周围同事的惊讶目光不得不让她出口解释“最近在学做饭”，毕竟，她真的是一个嫌麻烦的人，中午吃的不是楼下便利店卖的三明治就是外卖，从来没有带过便当。只是许颜有点意外的是，他做饭居然蛮合她口味的，而且做的菜她也不讨厌。然后回家之后许颜洗干净饭盒还给他，顺便给了他一张她在小区门口水果店买的现金卡当做回礼，就差没直接转钱给他了。勉强成功吧，起码表现了一下自己的厨艺。三，分享自己的工作和生活：是工作太多要加班配上一张哭泣的表情包，配图一张散乱着文件的办公桌，还很有心机地挑了一个好看的角度拍进去自己的手；是白天看见的一朵很好看的云；是看画展看见的好看的画；又或者是海边落日。许颜回复他消息的频率很低，三四回能有一回都很不错，许颜没问过他的职业，只是从他的办公桌以及穿着来判断，觉得他应该是总监啊或者主管之类的，所以她不太明白，他怎么做到秒回她消息的？整天都看着手机的吗？一般许颜信息发过去没多久，就能看见他正在输入中，于是许颜也不得不回他几句，然后借口还有工作就停止了谈话。也就是顾延表现得十分正常，言谈之间表现的是自己的风趣幽默和有梗，偶尔关心一下她有没有按时吃饭或者下雨提醒带伞之类，或者说，他表现得像个普通朋友，偶尔会展现一下自己的喜欢，但是很克制，迟钝的许颜并没有意识到，不然许颜真的做得出分分钟删除好友的事情，她的界限感太强了。
　　偶尔他借口看的电影来询问她的看法，对于爱情，许颜的态度一直是，我相信它存在，但是只存在有钱有颜有闲有缘的人身上，和我无关。/她爱祖国的大好河山，美丽中国还等着她去建设。/智者都不入爱河，她一个普通人还不会游泳，会淹死的。
　　于是顾延更不敢说出自己的喜欢，他只是说：爱没有附加条件，爱你的人自然会爱你，只是因为你是你。他又说，每个人都值得被爱。
　　无条件的爱戳中了许颜内心，这是她想要的。但是她也知道这不可能，也懒得多说什么，于是说他灌得一手好鸡汤，开着玩笑就过去了。
　　于是就这么，许颜回复，他就争取多说几句，许颜不回复，他就降低发消息的频率免得惹她烦。有时候许颜搞不懂他到底想干嘛，心情又不好的时候，就会厌烦疲倦地问他是不是没有别人可以聊天啊？要这么频繁地给她发消息。顾延只能以退为进地说是不是自己打扰到她了，一通低声下气的道歉。许颜自然就心软了，只好说是自己心情不太好，让他也不要想太多，但是接下来起码一周都不怎么理他。然后就这么过了三个月。

　　入冬了。这是许颜在早上出了地跌站被冷风吹了之后脑海里冒出的第一个感受，她和顾延道别后就赶着去公司上班。办公室里比较封闭所以比较暖和，她好受很多。谁知道下午突然下雨了，温度下降，这么一冷一热的，她第二天早上起来就觉得脑袋疼，喉咙也痛，她自我判断应该是扁桃体发炎，从药箱里翻出来感冒药，准备带去公司。在电梯口碰见顾延，照常回复他一句早啊。
　　没想到他却突然弯腰凑近，还伸手摸了摸她额头，“你生病了？”
　　“没有，就是感冒了，”她说着看向电梯壁上她的倒影，看上去好像是有点没精打采。她咳嗽一声，从包里摸出来口罩戴上，低着头，没心思理会边上的人。
　　小兔子病了，还逞强去上班。顾延听她有气无力的声音说着自己没生病的话，心里冒出来一团火。“不请假吗？要不要我陪你去医院看一下医生？”他声音很轻地询问她。
　　许颜本来就难受，喉咙吃了药也不见好，冷冷说句不用就又咳嗽几声，声音都是哑的。她把身上穿的大衣裹紧自己，这才觉得好受一点。她顺着肌肉记忆走出大楼门口就想去乘地铁，然后就被顾延拉着坐上一辆车，“上车，我送你去。”许颜都没心思问他有车不开挤地铁是不是有病，她费劲地给自己系好安全带，等顾延上车了，发了公司地址给他就闭目养神。等车停下来，听见车门开的声音的时候，许颜还以为到公司了，虽然好像距离有点对不上，她睁开眼睛才发现顾延跑向一家药店，大概是去买药了。她心里一暖。
　　顾延和药店的人描述了一下许颜的症状，拎着一堆药上车，又摸了一下她额头，还好没发烧。
　　到了公司楼下，顾延停稳车，解开副驾驶的安全带，“许颜，到了，我给你买了药，是喉咙痛、头痛还有浑身无力是吧？药盒上面有写用量，你吃了饭再吃，嗯？要不要我送你上去？”许颜没说自己包里有药，接过之后就开门下车，“不用，今天谢谢你。回头我把药钱给你。麻烦你了。”许颜的声音隔着口罩，听得并不真切。顾延看着她进大楼，打了个电话才开车去公司。

　　许颜挑着吃了些感冒药，觉得好很多。工位旁边的同事见她脸色不好也关心了一下，她只说是小感冒。她刚开始工作没几分钟，手机就弹出来一堆消息，以为是工作群发了新通知，结果是顾延一个人发了好几条消息，问她到公司没有，感冒有没有好点，中午他给她送饭，还叫她不要点外卖，又叮嘱她多喝热水，真的不舒服就不要强撑，请假回家。
　　许颜回复：没事，小感冒而已，不用麻烦你给我送饭，谢谢你帮我买药，多少钱我转给你。
　　那边显示了一会儿正在输入中，但是许颜等了一会儿都没有收到消息，虽然有点奇怪，但是许颜放下手机就没再管了，努力投入工作。只是等手机又震动的时候，许颜才知道自己是在意的。发消息的是叶怡，提醒她多穿衣服，要注意换季。失落感过于明显，又或许是因为生病，所以格外容易觉得委屈。
　　她点开叶怡的消息框，太迟了，我已经感冒啦。呜呜。
　　叶怡：严重吗？你还在公司？
　　许颜：还行，小感冒，没问题。对啊。
　　叶怡：那你尽力而为，多休息，我中午来接你吃饭？
　　许颜又翻到顾延的聊天框，他还没回。于是一直都不想麻烦别人的许颜：嗯嗯，好啊，你不嫌麻烦就来接我叭。我先工作了，你也忙你的吧。
　　叶怡：嗯呐，我到时候去接你。么么。
　　许颜：么么。

　　这头的叶怡点开了另一个对话框，“我中午会带她去吃饭的，怎么样啊你们到底？”其实叶怡更想问，你怎么送个饭都送不了？白瞎这几个月的近水楼台了。
　　顾延：谢谢表嫂。我正在努力追她。
　　叶怡决定给他下剂猛药：你不急我都急了好不好？你追了几个月了我都没听颜颜提过你好吗？怎么别人追她我都知道，你追她我什么风声都没听见？
　　顾延：还有别人也在追她吗？她和你说的？
　　叶怡一手按着语音条一手继续画手上的设计稿：那倒没有，她不会和我说这种事情的。只是你是不是也太隐蔽了？我都从来没有听她提起过你。颜颜她虽然心思敏感，但是她在感情方面挺迟钝的，她到现在估计都没有发现大学里那个学生会会长喜欢她，还和我吐槽说是不是因为她太好说话所以老是被抓壮丁去给他打下手。至于你，呵呵。
　　叶怡嘲讽技能开满。
　　顾延转换文字之后看完回复：我觉得先让她习惯我的存在会好一点？
　　叶怡直接打电话过去了，手机铃声骤然响起，会议室陷入了诡异的安静，正在做汇报的人停下，大家都在查看是否是自己的手机忘记静音，面面相觑之余才发现铃声是从顾延的方向传来的，于是更不敢抬头了，只是心里奇怪他也有会犯这种错误的时候吗？
　　顾延则是挂断了电话，给手机静音，给叶怡发了在开会稍后打电话给她的消息算作解释，和开会的众人说了句抱歉，示意汇报的人继续。
　　只是接下来的会议进程大家明显感觉到加快不少，顾延很快就给出了合理的解决方案和运作方法，三言两语直切要害，大家听了之后没有异议就继续下一个，通常两个小时的常规会议今天四五十分钟就结束了，散会的时候顾延就立马边打电话边给往办公室走，众人看着他背影，恍恍惚惚中感叹完他的办公能力之后八卦心顿起，纷纷猜测是否是顾延的心上人给他打的电话，一两个胆大的甚至向他的助理林琳询问，林琳自然是说着场面话就过去了，什么消息都没泄露——自家老板追人好几个月结果一点进展都没有的事情她要是说出去了马上就能被老板发配边疆吧？！别问她怎么知道的，自家老板要是追到人了还会让司机专程在地铁口接他吗？明显是人家姑娘连他的车都不愿意坐吧。但是今天他是自己开车来的，想来是有了点进展。可惜，事实和林琳猜测的不太一样。

　　叶怡被挂断电话也没生气，还惊讶了一下他竟然在开会的时候还回复她消息，想来是真的很在意许颜，笑了笑回复他一句好。只是没想到他电话回得这么快，“你就开完会了？这么快。”
　　“嗯，没什么事情。表嫂你刚刚想说什么？”
　　“哦，我是想说，你要是这么想，不如等许颜和别人结婚了来得快一些。”
　　“啊？”
　　“我真是不懂你是怎么打算的。你一开始在她那里的定位就是普通朋友的话，你这辈子都别想有什么进展了。你想她习惯你的存在？你觉得你在她的生活里面了？就算需要你的帮忙，她又真的会开口吗？”
　　“我……”
　　“没有吧？你送她东西她是不是都要回礼？今天她感冒你给她买药是不是还要转钱给你？”叶怡索性停下工作了。
　　“是。那我应该怎么做？”顾延真的觉得无从下手。
　　“挑明啊。你不说她是不会意识到你喜欢她的。”
　　“万一她躲着我怎么办？万一她，不喜欢我呢？”
　　“那你就放弃了？”
　　“不会。”
　　“那不就是了？我只能说，她是一个很纯粹，很善良，很心软、”
　　“嗯，我知道她很好。”顾延不自觉就微笑着打断她的话。
　　“她是一个脆弱又坚强的人，像是一个矛盾体。明明看起来软乎乎的，像是可爱的小动物一样很好靠近，但是一旦你越过界，她就会变成一块冰，不过，如果你再靠近一点，付出真心，她就会化成一池泉水，是温热的。”
　　顾延听着叶怡的形象比喻，嗯了一声。
　　“别的我就不说了，你自己去了解她吧，我说太多也不好。下周末你有空吗？下周你们一起来我家吃饭，我帮你看看情况。今天中午你去接她吃饭，我等下和她说我临时有事，你顺便正式自我介绍一下，明白？”叶怡着重强调了自我介绍。
　　“嗯，谢谢表嫂。”顾延道谢。
　　“不用谢，你们好好的就行。你努努力，下周我帮你看看，不过，要是她不喜欢你的话，那我也无能为力，之后的事情，恐怕你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嗯，我明白。表嫂再见。”
　　挂了电话，顾延则是斟酌了好久都不知道怎么回复许颜的消息。

　　许颜捂着肚子趴在工位上只觉得自己真是霉神，感冒不舒服还能来姨妈，还好包里有备用的姨妈巾，她休息了会儿，下巴搁在抱枕上继续工作，根本没看手机。快到中午她去和上司请假才发现叶怡的未接电话，“喂？”
　　“怎么有气无力的？”
　　“因为我倒霉，我来姨妈了。呜呜。”许颜干脆停了工作休息会儿。
　　“啊？那你要不要请假回家算了？”
　　“嗯，我下午就回去。”许颜讲话还带着鼻音。
　　“颜颜啊，那个……”
　　“你有事来不了了？没事，我等下打车回去。”
　　“不是，是这样的，我本来想说大家一起吃个饭的，但是陆城那里有点事，我现在得过去那里，应该赶不过去接你，他表弟刚好在他那边，陆城就让他来接你了。”
　　“啊？不然我自己打车回家好了。不用麻烦别人了吧。”许颜明显已经迷糊，连叶怡说的话不合逻辑都没分辨出来。
　　“那怎么行？我都预定好了。而且你回家肯定也做不了饭，你还感冒了。我把你电话号码给他了，他到时候会在门口接你。就这么说定了。”叶怡果断挂了电话。
　　“喂？”许颜被挂了电话，无可奈何。

　　为了不让对方等，许颜提前5分钟慢吞吞走到楼下，因为太难受了所以蹲在门口一个角落里，手上拿着手机等对方给自己打电话。

　　连续三个月下午早退然后在家加班的顾延，今天上午早退了。
　　林琳：习惯了。
　　顾延到了地方停车，在门口等到十一点四十，看见很多人出来吃饭，他站在车旁边，看了一圈都没看到人，又等了五分钟，人都没有多少了。他知道许颜时间观念很强，是不会让别人等的。难道是发烧了？
　　他连忙边打电话边往大门走，电话很快被接通，“喂？”
　　顾延这才想起来她应该还不知道他是陆城表弟，他也并不知道她的电话，于是装作陌生人，“喂？你好，我是陆城表弟，表嫂让我来接你，我已经在你公司楼下了，你下来了吗？”
　　许颜一下就认出他的声音了，她看了眼手机号码，还真是，突然心里就有点不开心是怎么回事？然后才觉得世界真是小，他怎么会是陆城表弟的？？？
　　“嗯，我在门口这里。戴口罩，你看见……”她边说边起身，眼前一阵黑，整个人有点踉踉跄跄的，她有点听不清对方在说什么了，她凭借记忆往前走，想走到马路边。她觉得自己走得很稳，然而在顾延看来却是她已经快要晕倒了，手上拎着的药掉在地上，可她浑然不觉，手伸在空中，像是想找可以倚靠的东西，眉头微皱。顾延立刻挂了电话向她奔去，扶住她，让她靠在自己身上，“许颜？怎么了？头晕吗？”
　　许颜根本无力挣扎，也没办法回应他，她缓了缓，眼前渐渐有了光亮，“没事，我体位性低血压，等下就好了。”声音哑哑的。
　　顾延看她眼睛有了聚焦才松口气，然而许颜恢复之后就想保持距离，“这么巧啊。”边往后退边想去找药，她感觉到自己左手空空的了，应该是掉地上了。
　　然后就被顾延一把抱起，抱她之前他还顺手捡了掉在地上的药袋。许颜突然被抱吓了一跳，身体都是僵硬的，想让他把自己放下来，但是顾延脸色真的太难看了，阴沉沉的，她没敢说话——顾延在她面前一直都是温温柔柔面带微笑的。
　　“还有什么东西掉了吗？”顾延低头问她。
　　许颜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包和手机，“没、没有了。”
　　顾延点点头，“抱紧我。”说着就往车的方向走。许颜也知道这样不好抱，所以乖乖地听他的话，双手搭上他肩膀，视线刚好落在他喉结，如此近的距离让她轻而易举地闻到了他身上的味道，和第一次在地铁站里闻到的一模一样。顾延恰好滚动了一下喉结。许颜突然觉得脸有些热，心跳好像也有点快。她移开视线，看他的领带。好像没什么用？于是她低头看自己的大衣，才觉得好点。
　　顾延走得很稳很慢，直到怀里的女孩环抱住自己，身体放松下来，因为感冒所以更明显的呼吸就在他的脖颈处，才乱了心跳。心脏跳动得快到他不知如何是好，又舍不得放下怀里的人。
　　然而路也就那么点长，他把人在车上安置好，发动车子后又把车上的空调打开，“冷不冷？”仍然是眉眼冷淡的样子。
　　“不冷。”许颜乖乖回答。
　　“早上药吃了吗？”
　　“吃了。”
　　于是车里重归安静。气氛有点微妙，却不尴尬。许颜偷偷看他一眼又收回视线，他表情太严肃了，她没敢搭话。只是觉得自己的心跳渐渐恢复了正常。她看着路，不知道也不敢问要去哪里，还有点想睡觉，于是拿出手机分散注意力。她刚发送出一条微博，车里就响起了消息提示音打破宁静。是顾延的手机。他没动作，于是她也没说话。
　　像是情绪冷静下来了一样，一个一分多钟的红灯下，顾延才开口，“你为什么不回我信息？”
　　许颜先是茫然地啊了一声，然后回答，“没看到，我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没怎么看手机。”她边说边打开消息框。然后才想到，她必须得回他消息吗？
　　她很快就看完了消息，手指捏着手机，不知道怎么回复。
　　顾延侧身看着她，一字一句重复，“许颜，能不能给我一个不做普通朋友的机会？我是说，我喜欢你。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存在。”
　　“呃，你是发错消息了吧？”许颜很想夺门而逃，仍然装傻。
　　“我没发错消息。世界上只有你一个许颜。我也只有你一个置顶。”
　　“那我的回答是，不可以。”许颜心快速地跳动，却是不犹豫地侧头看他，眼神坚定且拒人千里之外，顾延眼里则是心疼，怜惜之余又觉得生气，他眼神太复杂，又看着她不说话，许颜搞不清他的想法，表白被拒绝的人怎么会是这种眼神？于是眼里染上不解，还有点迷茫。
　　两个人对视着，直到后面的车子按喇叭催促，顾延才启动车子。然后一路无话。许颜内心一团乱，她捂着小腹，靠在车座位上，看着窗外，内心默默祈求叶怡能够把她从这种尴尬的气氛中解脱。他喜欢她？开玩笑的吧。不可能的。他应该是吃错药了。她拿起手机，想问叶怡她是不是知道什么，怎么会让他来接她，但是最后还是把聊天框清空了。

　　他们到了一家当地很有名的药膳店，位置早已订好。许颜还没来得及开车门，顾延就快速从车前绕过给她开门，做出要抱她的动作。
　　许颜根本就不想和他呆在一个空间里，更别说让他抱自己，她伸手阻拦，“我自己会走。”
　　顾延后退一步，护着她的头看她下车，然而许颜一出停车场就往路边走，顾延从她身后走到她面前，“怎么了吗？”
　　“回家。”许颜根本不看他，从他旁边绕过，还伸手去拦出租车。
　　顾延没办法，只能把人抱起，又往上提了提，许颜就不敢乱动了，“听话，吃完饭我送你回去，乖。”他看着她眼睛。
　　许颜一度怀疑他是不是被人附身了，说话这么奇怪，但是她肚子疼得很，又头重脚轻的，又觉得他像哄小孩一样，耳朵有点热，一下子都忘了保持距离。
　　顾延看着红着耳朵避开他视线的许颜，轻轻笑了下就迈开步子。等靠近餐厅，人越来越多的时候，更是满意地看着许颜因为害羞藏在自己怀里，虽然许颜在小声地撒娇(埋怨)，“干嘛啊，很多人哎。而且，说什么乖不乖，听不听话的啊，我又不是狗。”难得鲜活的一面在他面前展现，如果嗓子不是哑的就更好了。
　　“嗯，我说错了。”他低头在她耳边轻声说。
　　许颜没想到自己的自言自语还得到了回应，顿时更觉得脸上烧得慌。顾延稳稳地抱着人，在侍者的引导下进了包厢，菜在他们进门的时候已经端上桌了，在桌上冒着热气，房间开了空调，温度适宜。
　　顾延不舍地将人放在座位上，许颜能感知到周围只有他们两个人，这才意识到她被人抱了一路。现在又只有他们两个人，顿时觉得无措起来，又不知道怎么面对，于是在顾延松手起身的时候，她的手还揽着他脖子，顾延也没用很大力气，于是也没挣开。
　　许颜察觉到阻力想松手的时候，顾延反而半蹲着抱住她，一手摸她头，一手拍她的背，“还在生气啊？我错了。”
　　许颜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她在说之前的事情，她声音闷闷的，“没生气。”然后才反应过来一般推开他的手。顾延当然知道她没生气，不然小兔子怎么还会让他顺毛呢？但是趁虚而入嘛，有兔子不撸才傻呢。
　　“感冒好点没有？”
　　“好点了。”然而她又咳嗽了一下，显得没有什么说服力。顾延遗憾地收回了手，“吃饭吧，吃完我带你去看医生。”
　　“小叶子他们不来吗？”许颜强制自己冷静下来，看着坐她对面的人。
　　“你应该都猜到了吧？”
　　许颜看着他苦笑的表情，迫使自己不要理会，“我什么都没猜，什么都不知道。”然后摘了口罩低头吃饭。
　　许颜不知道他什么表情，只知道他看了自己许久，才动筷吃饭，两个人都没吃多少。
　　“表嫂说了让我一定带你去看医生。”许颜刚放下筷子就听见他这么说，她抬头看他，对方脸上的担心再明显不过。
　　何必和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呢。“嗯。”许颜点头，然后戴上口罩。她看他站起来马上就要走，碗里的饭却是没少多少，没忍住出声，“等你吃饱了再说吧，现在医院应该也没开始上班。”
　　对方脸上一喜，许颜才后知后觉自己不应该多嘴，却又觉得对方的喜怒哀乐仿佛掌握在自己手里一样，莫名窃喜。这实在不应该，她自我反省。

　　医院，许颜看着顾延忙上忙下，排队拿药，突然觉得有点眼热，她眼神深深地看着他，似乎想要把这些场景记得更深刻。顾延似有所感，转头对她安抚地笑笑。许颜眼睛眨了眨，诶下头来闭目养神。然后，拿出手机。

　　周末，叶怡叫许颜来家里吃饭。开门的，是顾延。两个人都一脸惊讶 ，嗯，除了顾延是装的。顾延看着许颜，把门打开，笑着说，“进来吧。”
　　许颜呐呐应声进来，不知道他怎么笑出来的。她换了鞋，两个人就站在门口，顾延看着她，许颜到处看就是不看他，好在叶怡很快过来，“颜颜你来啦。”叶怡左右看看，又看懂许颜眼睛里的恼意，“他怎么在这？？？”，她咳嗽两声掩盖笑意，“你们应该见过了吧？那啥，颜颜，顾延他刚从国外借调回来，又没有地方住，然后我又想，你那边还不错就帮他租了你那边小区的房子。噢，他就是阿城表弟，我今天叫他来家里吃饭的。上次你们不是见过了嘛。我才知道你们还是邻居哎，好巧哦，那以后你们就互相照顾一下对方嘛，反正你们都是单身狗，顾延，你说，对吧？”她挽着许颜的手，朝着顾延眨眨眼，得到他感激的眼神。
　　叶怡持续助攻，“你们俩挺有缘分的嘛，名字也挺像的。”
　　“小叶子！”许颜拿她无奈了，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OKOK. ”叶怡做了嘴上拉拉链的动作，“进来坐嘛，很快就开饭了。”
　　“陆希怡！你姐姐来啦。”她喊出二号助攻。
　　“那你们就先坐沙发上等会儿，我去厨房帮忙。”叶怡和自家女儿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啊。”陆诚侧身看了眼靠在自己身上偷笑的人，宠溺一笑，“出去吧，厨房油烟大。”
　　“才不要，让他们两个坐一起好了。我想粘着你。”叶怡蹭蹭他后背，“还有什么要我做的吗？”
　　“你帮我递下酱油。”
　　“嗯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