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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陪我去玩 ...

  •   余陌离开了瑶音的屋子,刚在杂巷走了一半,一个小乞丐如饿虎扑食抓住了他。
      “什么?”余陌差点没站稳。
      “余大夫,你总算出来了!”小乞丐抱着余陌的手臂,连拉带拽,慢一步都会少钱的样子。
      余陌并不由着他拉,一边稳住身形一边问:“你要带我去哪?出什么事了?”
      “余大夫,我求你快跟我走!再不走兄弟们头顶上的瓦都要输没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
      “余大夫您行行好,把云爷带走吧……”
      余陌去到到时候,季云舒正一脚踩在赌桌上,双手摇骰子哗啦啦响,活像个奸计即将得逞的黑心庄家。
      余陌捂脸。
      没见过季云舒这个“大杀四方”的模样,连痞子样都少见了。此时乍的一看,陌生得很,是平常余陌见到会避开的那种人。
      还是明红衣衫,窄袖束腰,江湖气和输赢气氛如此相称,也始终压不下那股混迹市井的无赖气。
      季云舒见到余陌来,随手就丢掉骰子。三个骰子骨碌碌滚,最后停成了三个六。
      围在赌桌旁的十来个男人全都一副劫后余生的样子。
      季云舒是赢了他们多少?
      “赢了多少?”余陌想着就这么问出来了。
      “赢多少都不高兴,因为余大夫一大早和别人跑了。”季云舒挠头,摆出一脸不屑样。
      季云舒说不高兴就是不高兴,不用多猜什么。
      “那我要做什么?”
      余陌看着一个人的时候,总会让人觉得温柔,因为他的眼睛。古朴的棕褐色,藏在眼波下,就像春水潋滟里不变的鹅卵石。
      不是含情目,不透冷冽光,就是柔和的颜色通过柔和的方式投射出来。
      季云舒不知道多少次看着这双眼睛失神,因为不知道要对他做什么。
      可现在季云舒还算是在气头上,“陪我吃饭。”
      “嗯?”
      然后季云舒和余陌就坐在了安京最大饭馆万和楼里了。
      这是第一次季云舒和余陌在外面坐着,之前都只是季云舒去药济堂找余陌,要不就是走在路上。
      自季云舒叫别人把他的药箱带回药济堂后,余陌就有点坐立难安。
      “那个,季小姐……”起了个头,余陌又不知道要说什么了。问她有事吗,还是为什么会气,还是为什么带他吃饭?
      季云舒在倒酒,自顾自点了一大堆菜后就开始喝酒了。连喝了两杯,却说“真难喝”。
      “余陌,我一大早来找你,你是和那个小贱人一块,我真不爽。”
      余陌苦笑,“季小姐,那是我的病人,我在工作。”
      季云舒一脸不耐,“你别治了,都不知道能不能治好还惹一身骚。”
      小二陆续上菜,瓷盘放得轻脚步也轻,除了小菜香味勾人,要不都不会让人注意。
      余陌帮着布菜,追问季云舒:“季小姐是什么意思?”
      季云舒砸吧嘴,说:“瑶音这种宫里出来带一身病还没有接济的,手上肯定不干净。而且我很讨厌她,看见她比看见腐烂到发臭的果子还恶心,你救她干嘛。”
      宫里出来的让余陌稍有意外,但觉得季云舒还是没说清楚不能救的理由。
      “季小姐,她在我这里是病人,不是‘季小姐讨厌的人’。不是说不牵扯到我的工作吗?”
      自从季云舒对余陌的利用态度越来越明显后,他们还有过一次谈话,大概就是划定了一下界限,余陌要做到哪一步,季云舒又该停在哪一步。季云舒还问他要什么东西,余陌直截了当地说钱。
      当时季云舒还笑余陌“先前还这不行那不行是个迂人,现在说要钱可成了俗人”,后面还是给了,要的真不算多,季云舒觉得余陌这算盘打得不够响。
      余陌拿人手短,现下吃人嘴短,但之前早有不成文的规定,所以也不退让。
      季云舒翻了个白眼,“反正我提醒你了,你爱怎样怎样吧。”说着夹了一筷子小菜。
      余陌说:“还有,瑶音姑娘说谢谢你。”
      季云舒啧了一声,“余陌,我刚说嫌恶心,你非要吃饭时说吗?”
      “代为传达。”
      “瑶音那人,刚出来就勾走阿岁,你不会也被她勾走吧?”
      余陌也开始动筷,闻言叹气,“季小姐,你的措辞真的不合适……”
      季云舒白眼吐舌,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再提那个人,她怕她吃不下。
      说是午饭,也有点晚了。余陌想到,说来好像很少在早上见到季云舒,是睡懒觉?
      季云舒吃得欢,还会在夹菜空隙和余陌聊天,前言不搭后语,想到什么是什么。
      “余大夫,你要和我去采青宴吗?”
      “什么采青宴?”
      季云舒咽下嘴里的丸子,“就是我亲你那天那个帖子。”
      偶尔,季云舒还会拿第一天说事,每次都是在余陌要忘了那件事的时候。
      “那个到底是什么?”
      “哦~就是……”季云舒拉长语调,“……一群想当婆婆的和一群想当媳妇的互相看对眼的吃饭宴。”
      余陌:“这……我能去?”
      “没有先例。”季云舒笑嘻嘻回答。
      “不去。”
      季云舒戳着鱼眼睛玩,说:“我还是要去的,所以明天不来找你。全是女的有什么好聚的啊,多无聊。”
      余陌不搭话,要是说些什么让季云舒想“开创先例”怎么办?
      一顿饭吃得余陌都不知道季云舒转了几个话题,而且季云舒向来惹人注意,有多少人看过来余陌也不想去数。
      有人举着酒杯大胆过来套近乎,季云舒直接冷脸,说“哪个不长眼来打断我约会”,明明是“相约而会”,说得像“私下相会”,余陌都不好意思了。
      酒足饭饱,季云舒也没有要放余陌离开的意思拉着余陌说要逛街。
      说是逛街,更像是观光。
      店门店家几乎不进,有名的地点倒是让余陌都瞧了个眼熟。
      季云舒说起这些地方来神采飞扬,传说野史信手拈来。
      什么百年前供奉神仙的唐糍坊,什么皇上思妻改名桥雀大道,什么才人艺三绝颜玉阁,被季云舒一念叨,好像没点故事都开不了店。
      到了九曲回江,季云舒没有那么急了,还闲闲听了几个诗人对溪作诗。
      说是护城河引的一条支流,那些文人骚客就爱聚在这,还偶有大人物微服私访。
      “那儿,”季云舒遥遥一指,将余陌的目光吸引过去,一片淡粉的云雾美似虚幻,“桃树林,挺好看,就是没什么人,没意思。”
      “季爷,”一位长相甜美的小女孩捧着一大束鲜花迎来,“季爷,买几枝花给嫂子呗,你看这颜色多搭啊。”小女孩衣着也是简陋的,抱来的花都是当时常见的,多而杂。再一看,不远处是个临时花架子,一名妇人看管着,品种都是一样的。
      “嫂子”的称呼还是让余陌一囧,这,能应?
      “去去去,花骨朵都瘦不伶仃的。什么时候花肥了再卖给你季爷。”季云舒毫无同情心地拒绝了。
      小女孩又可怜巴巴地看着“嫂子”,说:“买一枝吧,送给季爷她准高兴。”
      余陌不得不婉言拒绝。原因无他,就像季云舒说的,他要主动几次,他们的婚礼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余陌看向季云舒,打心里为这段旅途高兴,正好药济堂那边今天下午他是休息的,没有什么杂念,逛一逛真的很好。
      余陌走过的地方不少,也钟情于风土人情、名胜古都一类。每次到一个大一点的城市要至少好好逛上两次,一次刚到时熟悉大概方位、购置个人物品,一次安定下来后抽一两天着重欣赏当地特色,真正以异乡人的身份看看那个别人的家乡。
      正是春日美好,万家敞门,没有比当下更好的时候了。
      余陌不小心和季云舒对上眼神,两人皆是一笑,余陌心头忽冒出一个动人的念头来。
      季云舒欢快如鸟,说:“余大夫,下一个地方!”
      自作多情了吗?余陌不知道。他曾和陆柏说过想看看安京,当时季云舒在吗?不记得了。那是一旬前说的了吧,后面因为倒春寒病人太多就忙了,怎么会现在……
      不,现在最好了,医馆不怎么忙,自己颇有闲暇。
      真的吗?
      不管怎样,现在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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