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瓷》槐里有成

2、第二章 邻居

　　姜韶明早起出门去给绣坊的张老板送昨日刚绣完的刺绣，刚把门打开出来半边身子，就被门前的阵仗吓到了。
　　一箱一箱简单的缎面杨木箱子鱼贯似的被抬着进了自家隔壁的院门。抬箱的人看这门里出来人，纷纷往姜韶明这边瞧。
　　姜韶明垂头往门后躲了躲，再抬眼看邻居院门，恰巧看见院门口出来一个一身青绿色的女子，低髻盘在脑后，只一把牡丹刻花的白玉梳插在发髻上。绿色的短衫和青色的褙子，下身是一条绿色的两片裙。两片裙在纱质褙子里勾勒着女子玲珑身姿。
　　姜韶明为了方便干活，褙子下面穿的是裤。
　　女人手上捏着绣着绿蜻蜓的团扇，扇柄下坠着一只翠蜻蜓。看见探出头的姜韶明，摇着扇子缘着墙根儿来和姜韶明打招呼。
　　走进才看清女人身上没什么首饰，衣服上也就领口绣着几只黄绿色的蜻蜓。
　　正好阳光高过屋檐打在来人脸上，女人过来举着扇子为姜韶明遮住了耀眼的太阳光。
　　姜韶明看清女人脸上也没什么妆，眼睛是亮晶晶的丹凤眼，眼神很正。
　　“你好，我是新搬来的，叫萧清渚，是个小商人。”
　　姜韶明屈膝行礼。
　　萧清渚本以为自己摆明身份，姜韶明会不在意自己，毕竟虽然宋英宗治平元年，诏令:“工商杂类，有奇才异行者，亦听取解。”商人可以通过科举考试，通过贿赂、买官、联姻等方式，提高自身的社会地位。但他们这些小买小卖的商贩，依旧处于社会底层。
　　姜韶明想着的是自己虽然是落魄贵族，但经历过太多次家里揭不开锅，捉襟见肘，实在是还不如一些富裕的商人体面。生活只有自己过才知其中几分艰难。
　　而且，这位女商人应该很厉害，她给自己遮阳，应该也很温柔，值当自己的尊敬。
　　姜韶明讲不出话，只是指指头顶上的门匾，上书四个大字，左氏大家。
　　萧清渚较姜韶明高些，低头礼貌询问，“左家夫人？”
　　姜韶明今天发髻梳的随心复杂，后脑留的头发少，姜韶明把后脑散着的头发认真捋到胸前。
　　萧清渚抿嘴笑，“嗯，左家小姐？”
　　姜韶明想着，自己还未与左崇方正式成婚，左小姐比左夫人让她习惯。
　　萧清渚见眼前的美人只是垂着杏眼摇头点头，自己应当没那么吓人，当即也明白一二。
　　萧清渚见姜韶明臂弯里挎着整齐叠着的精致绣品，招呼着还在运着箱子的人先给姜韶明让条路。
　　姜韶明冲萧清渚微笑着离开。
　　萧清渚留在左氏大家下面看着一抹柳黄色在小巷尽头消失。
　　姜韶明走到张老板家的绣坊，外面的绣铺已经开门多时了，在张老板示意下，姜韶明穿过摆着成衣的前铺，到后院把臂弯里的篮子拿给张家老板娘看，老板娘看着布面上细密匀顺的针脚，夸完绣品上的鸟兽惟妙惟肖，还不忘夸一句姜小娘子今天的头发盘的好看。
　　姜韶明不好意思地顺顺先前捋到胸前来的的头发，想起来那双丹凤眼，和像头发一样又浓又长的睫毛。
　　张家老板娘拿给了姜韶明那些绣品对应的银子，又拿出些针线塞在姜韶明篮子里。
　　姜韶明摆手表示不用，“哎呀，我家女儿也和你一般大，看见你就像看见远嫁的她，现下左家老太太卧病，闺女你一个人照顾，我也心疼啊，这些就拿着，听话。”
　　姜韶明不好拒绝，只好俯身行礼表示感谢。
　　从绣铺出来再往前转个弯就是景阳这最繁华的一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