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给早死白月光冲喜后》霜乙

30、道谢

　　出了崇远堂，一路往清辉阁走去，崔嬷嬷和江舒两人望着沿途不知看过多少遍的花花草草、朱红碧瓦，皆沉默着。

　　崔嬷嬷不做声，是因为将一切都怪到了那“罪魁祸首”言公子的头上，多半是他花言巧语，勾着郡主去的。

　　郡主有什么错？

　　江舒则是做贼心虚，她湘色软底绣鞋在地上磨磨蹭蹭，一拐角将要到她住的清辉阁时，终究还是沉不住气，偷偷觑了

　　崔嬷嬷好几眼。

　　崔嬷嬷目视前方，老神在在，在江舒看她第七八眼时，突然回过头将江舒偷偷摸摸的视线抓个正着。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郡主，可有话要讲？”

　　江舒尴尬地笑笑，“无事。”

　　崔嬷嬷从小照顾江舒，哪能看不出她在想什么，可她终究不是郡主的亲生母亲，主仆有别，所以一些话，能对郡主说的，也就尽量说，不能说的，便替郡主去解决：“郡主也大了，有自己的小心思，自然会有自己的如意郎君。”

　　江舒不明就里，怎么嬷嬷突然提到如意郎君？

　　无论是郡主亲自照顾受伤的言公子，还是今日偷偷去了崇远堂，崔嬷嬷只觉得是郡主识人太少，这也有一部分是她的原因，自然也不知有更好的郎君，若真有成婚的打算，总要挑一些模样和品德兼具的，让郡主多接触一些人，可不能重蹈柳源清的覆辙。那言公子样貌虽好，看起来却不像是个老实的。

　　归根结底，崔嬷嬷将江舒的对言公子的偏爱，当成了少女情窦初开的羞涩。

　　“只不过，言公子他......”

　　“嬷嬷！你说什么呢！”江舒一张脸红了透彻，终于明白过来方才这如意郎君是怎么回事，她脑海里闪过言公子那张脸，羞愤更深，“我不喜欢言公子。”

　　她怎么......怎会喜欢那样的？

　　“好好好，不喜欢就不喜欢。”崔嬷嬷连忙道，“不喜欢言公子这样的，还有别的郎君。”

　　清辉阁已到，在外等候的红豆和其他侍女纷纷迎了上来，见状，江舒只好闭上嘴，嗔了崔嬷嬷一眼。

　　“郡主可找到你了。”红豆满脸担忧，“也不知郡主去哪里了，没吓死奴婢们。”

　　“无事，我是心里闷，出去散散心。”江舒道。

　　红豆这才放下心，想起邢远已等候郡主许久，朝外努努嘴：“邢公子一早在这等了。”

　　“他说男子进女子闺房不妥，坚持要在外面等呢，便去了前面的亭子。”其余侍女纷纷接话，想起邢远提起闺房时的局促，一个算一个，皆面带打趣，笑着看向江舒。

　　清辉阁自然不止是江舒的寝阁，

　　江舒被她们笑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倒也没急着去瞧，她在侍女的服侍下，换掉之前沾了药的衣裙。方才在崇远堂与在言公子的时候不觉得什么，一旦离开了他，耗费过心神，又走了些不远的路，此时江舒脸色发白，她已觉得心底里泛起些疲累，她用茶水润了润喉，又休息片刻，才起身去外面。

　　清辉阁外，走过一道流水潺潺的小桥，有一座八角形的小亭，滴翠般的观音竹在亭外茂盛生长，幽静安谧。

　　此处距离公主府外，只有一墙之隔。

　　“郡主到了。”

　　红豆提起声音，报道。

　　邢远闻声起身，向江舒行礼，清亮的声音中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参见郡主。”

　　江舒瞧清面前人的脸庞，整个人一愣，随即，怀疑的目光移向旁边的红豆，无声询问：这是邢公子？

　　红豆憋笑着点点头，一开始见到干净整洁像是换了个人似的邢远，她也像郡主这样惊奇。

　　若说，先前的邢远是在泥土里打过滚的乞丐。

　　如今的他身穿天青色的锦袍，十七八岁的年纪，如一杆挺拔的嫩竹，俏生生地立于人旁，衬的旁边的观音竹都失了鲜亮，让人无法忽视其中蕴含的朝气，一副贵公子的模样。

　　面如冠玉，唇若含朱，微微下垂的眼让他在看人时，显得无害又亲切。

　　见江舒美目直愣愣地盯着他瞧，邢远下意识扯了扯身上的衣袍，颇为不自在地红了脸，“郡主，可是......我哪里不对？”

　　他偷偷抬眼看江舒，却发觉此时的江舒与在云弄月时大不一样，未化浓妆，黑发懒懒地在耳侧斜挽了个髻，唇瓣透着浅浅的粉色，一身素衣衬得她腰肢纤细，格外柔弱。

　　虽看起来精神不错，却让人无法忽视她身上的病气。

　　邢远想起之前柳月珂说过的永乐郡主的坏话，郡主果真是身怀重疾，他的眼中不禁划过黯然之色。

　　“......无事，邢公子请坐。”江舒察觉自己失态，轻咳一声，她连忙道。

　　红豆和碧烟分别给江舒和邢远上了茶，又将一些精致的糕点和时令水果，放于亭中的石桌上，让两人随意取用。

　　江舒取了一块糕点，轻轻启唇咬下一角，一双桃花眼却含蓄地邢远身上扫量，看得邢远越发不好意思起来。

　　都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老祖宗诚不欺我。

　　这不，将混在砂石里的玉......不对，应该是陷入污泥中的美玉可不就被挑了出来。

　　眼见着邢远神情愈发紧张，额头都要渗下汗珠来，江舒笑意盈盈，道：“邢公子，请自便。”

　　为他指了指桌上的点心，示意他尝一尝。

　　没想到，邢远却突然又站起身，朝江舒行了大礼。

　　膝盖“砰”一声磕在地面的石砖上，震得她一惊。

　　“这可使不得。”江舒微微侧身道，避开了他的方向，示意红豆和碧烟去将他扶起来。

　　邢远却执意如此，躲开了，并未随着侍女扶他的动作而起身。

　　“那日没有郡主在，我现如今在何处不知，生死不明，郡主对我有再造之恩，自然受得。”

　　“又将我带回了公主府，顾我周全，给我吃给我穿。”少年笔直的跪着，身姿挺拔，声音诚恳又热烈。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邢远顿了顿，带了些涩然，“而今我身无分文，无权无势，有的也就是一身皮肉，任由郡主差遣。”

　　说完，他磕了个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