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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热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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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的暴雨依旧愈演愈烈,噼里啪啦砸在玻璃窗上的雨声扰了一整夜的梦。
屋子里有一瞬的白昼,双方清晰的面孔转瞬即逝,又陷入昏暗的环境里,紧接着炸耳的雷声响起,不禁两人都心跳加速,撞击着胸腔。
“怕雷声吗?”许迎川的嗓音有点哑,有点黏糊。
裴知愿垂下眼,轻轻地摇了摇头:“这有什么好怕的。”
嘴上是这么说,裴知愿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留了足够给一个人坐一会的空间。
许迎川瞥了一眼活动的黑影,不禁有点想笑,好在黑暗的视线看不清现在的表情,许迎川掀开被角,坐了下来,“我们只这样摸着黑面对面聊天么?”
这样是有点尴尬,裴知愿低下头,想要往旁边再挪一点,却觉得身体像被困在原地,不得动弹。
“其实我有点怕打雷,还怕黑。”许迎川说。
裴知愿听了一愣,他不知道。由于看不清许迎川的表情,裴知愿判断不了是不是说着玩的,不确定地重复说:“怕黑?”
“你别看我现在跟个没事人似的,刚进来的时候我总觉得旁边有点什么。”许迎川的语气听着像是在开玩笑。
反倒是裴知愿被吓到了,抬手就要拍恐吓的人,没想到被一只冰凉的手给拽住了。
裴知愿被冻得一哆嗦。
“你手怎么这么冰?你真害怕?”裴知愿双手紧握许迎川的,顺着他的手臂往上,每一块肌肤都触手冰凉。
“骗你干什么?”都怪许迎川的语气太轻佻,裴知愿听不出他的半点害怕的意思。
由于黑暗的环境适应久了,裴知愿伸手摁开壁灯的开关,一道道扇形的灯柱打在墙上,房间里的色调一下子温和了起来。
“现在呢?”裴知愿歪头看向许迎川问道。
看着对方眼里盛着星点,亮亮的,许迎川笑了一声,“嗯。”
暖色的环境确实把黑暗中的恐惧带走了不少,不用站在对一切无知的角度感受对内心产生的恐怖。
迎川把裴知愿额前的碎发耙到脑后,露出更流畅的线条,“不适应吗?”
“什么?”话题的跳跃让裴知愿一时没反应过来,当话说出口他才明白,原来是问自己是不是对新的睡觉环境不适应。
毕竟他在住校的第一天也是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
原来许迎川都知道。
裴知愿:“噢......可能有一点吧。”
许迎川揉了揉裴知愿的头发,没说话。被褥布料发生摩擦的声音,许迎川垂眼看去,裴知愿已经往床的另一边挪了挪。
裴知愿拍了拍空出来的位置,说反正睡不着,待一会吧。
可能是因为周围多了一股非常熟悉的热带果香气味,被被窝一捂,一点点窜进鼻腔,热源携带着这股果香将他们包裹。
裴知愿只觉得意识快要变得模糊,好像下一秒真的快要睡过去了。
可在睡前他终于问出了他一直很想知道的事情,他迷迷糊糊地,语气弱弱地问许迎川:
你身上到底是什么味儿啊......好好闻......
热源还在持续输送香味,睡梦里裴知愿往热源靠近,直至贴上了,在热源的怀里拱了拱。
作为热源的许迎川也困的不行,迷迷糊糊地顺势把裴知愿的脑袋往自己怀里轻轻按了按。
窗外依旧风雨不断,玻璃窗上的一串串水珠连成了毫无规律的网线。这间卧室被睡意彻底包裹住,两个相互依偎的人紧紧相贴,互相传递体温和呼吸。
再一次睁开眼,雨停了,外边儿的天还在灰蒙蒙的。
空气有点稀薄——裴知愿睁开眼之前这样想——身上好像搭着什么东西,有点重量。等真的睁开眼,裴知愿被目前的状态吓到了,下意识往后撤了点。
却没料到许迎川没给他撤的机会,相反还把他按得更贴自己,迷迷糊糊念叨,嗓音还带着清晨醒前的哑:“乖,再睡会儿。”
裴知愿立马就不动了,对于一个还处于青春期的男孩来说,起床有点反应再正常不过了,但没有比清早在刚确立关系的对象怀里醒来,还因为对方一句类似于撒娇的语气而有了不对劲的反应更有冲击感。
裴知愿动了动膝盖,隔了点距离,接着有点头疼,他不过是有点血气方刚罢了……
估计是许迎川感觉到了怀里弥漫着一股尴尬的气氛,许迎川抬起手臂挡住了眼睛,被压着的那只手折了个弧度,在裴知愿的脑袋上拍了拍。
“几点了?”许迎川困得不太想睁眼,保持着挡住眼睛的姿势没动。
“不知道。”裴知愿想要往边上撤出去,“把你吵醒了?”
“嗯?”许迎川感觉到裴知愿的动作,终于放下手睁开眼,裴知愿还在一点点往床下挪。
许迎川问:“不睡了吗?”
“嗯!你要困就再睡一会。”裴知愿一只脚落地,脚下像是踩了轮子,话还没说完就闪进了浴室,后面的话被闷闷地传出来。
许迎川还没清醒过来,搓了搓脸,紧接着床头的手机响起了闹铃——早上七点。
生物钟倒也是准时,许迎川关了闹钟,又躺回去想再睡一会。
裴知愿冲了个澡,瞌睡早飞到哪去了,等他洗漱完开门出来,屋子里已经没人了。
“许迎川?”裴知愿踢着毛绒拖鞋,每个楼层都没开灯,而且外边的天气不足以把室内照亮。
裴知愿下意识找灯的开关,刚走到楼梯口“嗒”一声很小很脆的声音——每踩在一道长台阶,在相应的天花板上就会亮起一盏感应灯,视线是清晰明亮的。
是因为怕黑才有的这样的设计吗?裴知愿看了眼天花板,感应灯的光线很柔和,暖黄色照亮一小片区域又不会晃人的眼。
才走到二楼,大门传来指纹解锁的声音,裴知愿从原木栏杆往下看过去。许迎川拎着纸袋走过来,感受到视线,抬头。
在宽阔的客厅与他一仰一俯地对视着。
仰着的那个笑眯了眼睛,举了举手里的纸袋,上面印着早餐店的lo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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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天气不太好,外面有点冷。”许迎川撕了纸袋平铺在支起来的休闲桌上,又把早餐一一拿出来,担心早餐铺着凉得快,拖了个立式空调安顿在桌边。
“你的衣服估计现在也穿不了,吃完这些我待会给你翻翻衣柜,哪套顺眼拿去穿就是了。”
裴知愿夹了一个蒸饺,听着许迎川叨叨这个唠唠那个,不免觉得新奇,忍不住笑道:“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现在能说这么多话呢?”
许迎川摁下热牛奶杯,转了个杯口推到裴知愿的桌子上,自己也开了一杯热牛奶:“心情好呗。”
“这么好,”裴知愿明知故问,“什么原因呢?”
“这还用问。”许迎川说,“因为你啊。”
任裴知愿再怎么提前做好心理准备,像许迎川这样的能坦坦荡荡地把话说出来给对方听的,那也受不了啊。
早上的天气很阴,厚厚的乌云遮住了整片天,看起来灰蒙蒙的。裴知愿套了件卫衣,罩了件加厚夹克,两手揣着兜兜跟在许迎川后面。
许迎川走快他就跟着快,走得慢就放慢脚步,始终跟在身后,连平时最爱的并肩也放弃了。
许迎川中间好几次把人拖上来,或停下脚步等人跟过来,都被“不要”“停下干嘛,走啊”给打回去了,又到了转角口,风向变了,裴知愿加快脚步,两人呈并肩的行走状态。
许迎川才明白这一路裴知愿在折腾什么。
看着裴知愿恨不得整颗头都缩进衣领里,许迎川都快气笑了,抬手就把裴知愿穿的卫衣自带的帽子罩裴知愿头上。
“.......我都忘了还有帽子。”裴知愿往许迎川的方向偏了偏脑袋,但帽子面料挡住了半边视线。
许迎川把他的头摁着转回去,手臂也懒得收回就顺便搭在肩上梏着,手掌又闲不住隔着布料在裴知愿头顶揉了好几下。
裴知愿躲几下躲不开,用手肘拐许迎川。
许迎川放弃揉人脑袋,空出手捉住裴知愿的手肘,“别拐我腰,疼啊。”
“你别摸我头!”裴知愿假意生气道,他也没真抗拒。
许迎川率先投降,把裴知愿曲起来的手臂好好放下了,自己的手又绕过裴知愿的肩膀搭着,轻轻扣住他的脖子,往自己的方向带。
两人至此贴近了距离。
由于衣服大了一号,身体之间发生碰撞,裴知愿身上的那件夹克飘出来的味道更加浓郁了。
裴知愿没忍住抬手闻了闻手心,发现也沾了味——跟许迎川身上的味儿一模一样。
到了现在,裴知愿才发觉其实他这一天一直被这股香味包裹,只是待太久了嗅觉已经习惯了,现在被捂过而变得更加浓郁的香味扑了一脸。
裴知愿转过头,跟一双状况外的懵圈眼睛对上了。
裴知愿没忍住问了句有点傻逼突兀又不太礼貌的问题:“你用的什么洗衣液?”
“啊?”
许迎川被裴知愿搞懵了,回想半天才发现他也不知道,一直是请来的阿姨帮忙打理这些。
“我帮你问问?”不理解但支持,许迎川心想,默默给自己摁了个顶呱呱。
“不了。”裴知愿冷酷的拒绝了。在他问完之后就后悔了,但说出去的话收不回来了,好在许迎川没接过这傻气,给他憋回去了。
接下来这一路裴知愿时不时举起手在自己指尖闻一两下,或者风吹得急的时候把脸埋进衣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