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2、说反话 ...
-
师生两走到教室门口,迟野看宋恣趴在书桌上,可能人不舒服。
“迟野,叫宋恣出来,我有事找他。”
“哦。”
迟野有了个跟宋恣说话的借口,飞快回到座位上,“心心,江老师找你有事。”
对着墙趴的宋恣缓缓抬起头,迟野看他脸色苍白,神态疲惫,关心问:“心心,你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宋恣声音带着浓浓的倦意,语气却是凉薄的,透着无法忽视的疏离。
迟野听着不舒服,眉头微蹙,回头打开课本。
等宋恣出去了,迟野瞪了他的书桌一眼,暗道:我都不生你的气,你反而冷落我!没良心!
路繁星跟李嘉乐一块回教室,李嘉乐随便拖了一把凳子坐在迟野旁边,低声说:“昨晚的事闹到老楚那去了,好大阵势,看样子不止是一班那两个要受处罚,校草也免不了。”
迟野说:“心心不是被打的那个吗?”
李嘉乐说:“因为校草赴约了。”
路繁星说:“事情起初他们三想私下解决存在的矛盾,哪知道还是让校领导知道了,邀约者作为挑事方,也是最大过错方,而校草在收到约架时没有通知班主任,反而坦然赴约,最终促成打架斗殴案件形成,不管他在其中是胜方还是败方,都有错。”
迟野心中虽替宋恣感到不平,路繁星的分析也没错,忍不住又想说道说道宋恣,为什么要赴江余深的约,就不能不去吗?
第一节晚自习上到一半,宋恣和江知州一同进教室,原本有些喧哗的教室顿时安静下来。
迟野抬起头看着宋恣走过来,快到跟前时方才急忙低下头,身体故意往后靠拦住宋恣的去路。
宋恣看了一眼无法过身的通道,张口想提醒迟野让让,想起江知州在,抬手拍拍迟野的肩膀,示意他让让。
迟野也不是存心要跟宋恣过不去,收到暗示乖乖给他腾地方,心里也高兴了点,他把这种接触当作和好的暗示。
待宋恣坐下来,迟野偷瞄江知州,看到他在翻讲桌上的数学作业,确定安全。取了一张没做过的英语卷子,在卷首空白处写:心心,你生病好些了吗?
写完觉得不够生动,琢磨了几秒,在后面画了一个经典的微笑表情。
确定完美后递给宋恣。
很快,卷子回到眼前。
宋恣:你很关心我?
迟野也不多想,回:你是我同桌,肯定要关心你(微笑)
宋恣:如果不是同桌呢?
迟野:同学之间也应该彼此关心(微笑)
宋恣:好多了。
迟野:那就好。
宋恣:嗯。
下课时江知州突然说:“昨天发的试卷都做了吗?课代表收上来。”
班里人此起彼伏的说做好了。
迟野拿起写着对话的试卷,深深倒吸一口气,暗道:完了完了!
江知州一走,李嘉乐在前面喊:“校草爸爸,救命!英语试卷抄一下。”
话未完人先过来了。
“我一道题没做,先给我。”有人同样没做。
宋恣将试卷递给李嘉乐。
迟野怔怔的看着宋恣的试卷从他眼前被拿走,就算是学霸,做题也要看题才能做对,这么短的时间里要完成一张卷子,除了抄只能乱填。
“李嘉乐,给你100,校草爸爸的卷子先给我抄。”
“大家把卷子拿出来,没做的抄的时候掂量一下自己的实力,试卷照抄,成绩超标,三天卫生,不太好搞。”
课代表走到迟野面前,迟野尴尬的奉上一张白卷。
课代表接过卷子目光扫过卷首的对话,揶揄道:“哟!学霸,雷区蹦迪,勇气可嘉!”
迟野求助的看向旁边的宋恣,宋恣立即偏过头看向窗外,这让迟野心里一咯噔。
晚自习结束后,迟野跟着宋恣一起离开教室,然后一起去骑自行车,一路跟出学校。
行了大半截路,迟野忍不住了。
“心心,你今天怎么了?”
宋恣冷淡:“没怎么。”
迟野说:“你真的没怎么吗?你今天对我好冷淡!”
宋恣不说话。
迟野暗暗叹气,追上宋恣后歪头看他,发现他脸色不太好,问:“昨晚的事学校怎么处理?”
宋恣说:“全校通报,千字检讨,写保证书。”
迟野问:“那段听和江余深他们俩呢?”
宋恣说:“段听休学一年,江余深留校察看。”
“这么严重?”迟野吃惊,随即想想确属段听和江余深活该,妈的,打架何必约在学校,校外打不行吗?校领导眼皮底下打架,找死不是?
宋恣若有所思道:“至少没有被开除学籍。”
闻言,迟野知道宋恣想起他自己被上一个学校开除学籍的事了,那件事一直都是宋恣放不下的过去吧,又被开除学籍又要赔偿,明明他才是受害者。
前方等红绿灯,两人停下来,夜风很大,吹的他们俩都有些受不住。
“是你告诉柳溪亭我生病了是吗?”
迟野啊了声,“对。他去看你了吗?不用感谢我,我应该那么做。”
宋恣眼神冰冷,嘴角微上扬有点轻蔑的意思。
“我今天还把他介绍给了星星他们,以后聚会你可以带他一起来。”迟野浑然不觉身边人情绪不对。
“明天期末考。”宋恣说。
迟野嗯了声,“我们都在501考场。”
宋恣终于偏过头看向迟野,路边昏黄的路灯灯光洒在他那张俊俏的脸上,本就不凌厉的脸更显温和乖巧。深冬的寒风似乎穿透棉服,穿透校服,穿透打底衫,穿透皮肉,灌入他的心腔,无情的扫荡里面的每一个地方。风是冷而刺的,空气是稀薄的,“还记得我刚转来18班,我们之间的口头协议吗?”
迟野微微一怔,这段时间以来,他们两谁都没有主动提起这件事,但各自清楚协议的内容。宋恣突然提出来了,是……想说留下来吗?
“记得。”他故意问:“怎么了?”
绿灯亮,两人不约而同将自行车骑出去。
“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宋恣问。
迟野不解,“说什么?”
下一秒,他反应过来了,宋恣是不是想让他说别搬了。可是宋恣先比他出声,“算了。既然约定好了,就按当初说好的来。”
嗯?
什么意思?
要搬去程锦语旁边吗?
迟野心中忽然很不是滋味,酸酸的。宋恣为什么不说留下来?他说他可以去找江知州,别再纠结他们坐在一起的事。
“如果你喜欢曾经的座位,可以和林盛换回来。”宋恣沉吟了几秒的时间,悲戚的说:“没有我,你也会很快乐。”
迟野想说不是,路繁星不再是他一个人的路繁星,他们回不到从前的关系。可他没说,因为他记得路繁星对他说过的一句话:“如果校草还想跟你做同桌,就算你和老江反对,他都不会搬走。”既然宋恣主动说了搬走,那就意味着他不想继续和他做同桌。
可是……
直到到了巷子口,宋恣下车要走,迟野才说:“你怎么知道你走了我会很快乐?”
他是有气的,却没有表现太明显。
宋恣回头看他,苦笑:“一开始你就不喜欢我做你同桌。”
这件事迟野无法为自己辩驳,事实如此,能怎么辩驳?
“所以,我走了,你自由了,难道你不快乐吗?”
迟野不怒反笑,“是挺快乐!一开始我就不喜欢你,是老江硬把你塞给我的!你早该走了!走吧!谁会留你?我不会留你!走了才好!你不走我都不会自由!”他停下来凝视宋恣,心中有股气不断膨胀,越胀他越难受,越难受就越想赢,于是又血淋淋的说:“如果不是看你家那么穷,我才懒得管你!”
说完了,踩着踏板要走,还不忘继续补刀,“江余深揍你的时候我也不该帮你!草!”
人在一段关系结束想争论输赢的时候,说出的话不经大脑,以至于每个字都像一把刀子,无情地往对方身上捅。也正因为熟悉才明白刀子往哪里捅最让对方痛。
挨刀子的宋恣气息不匀立在台阶下,双手撑着自行车支撑身体不倒,狭长的双眼充满愤怒望着夜色中迟野离去的身影。
现在他明白了,迟野最初讨厌他,又在极短时间内对他好,并不是由心的好,不过是他看到他家里的贫寒产生的怜悯与同情。
宋恣忽觉自己对迟野产生的喜欢荒诞且可笑,迟野怜悯他同情他,他却喜欢人家。
乏力的坐在自行车上,垂头盯着映在地上的身影。迟野不是迟钝看不懂那道数学题,他那么聪明的脑子怎么会看不懂,仅仅是因为迟野从未对他有过半点逾越友情和同学之情之外的感情,才会说他不懂其意。
没有,一点也没有。
-
夜里悄悄下起了雪,很大,没有惊扰睡梦中的任何人。
期末考的时候没有早自习,可生物钟“叫”醒了迟野,他在床上躺了一会儿,辗转反侧无法继续入睡,索性起床下楼。
他到楼下时看清玻璃墙外的雪,忽的全身一冷。
“少爷,今早吃米粉吧,天冷吃点滚烫的暖暖身再去学校。”刘姨按时起床,因为迟野今天不必去学校上早自习,她特意早出买了新鲜的蔬菜回来做早餐。
迟野嗯了声。
“小宋昨天换下来的衣服已经洗过晾干了,少爷给他送过去吗?”
迟野想了想,衣服肯定要还给宋恣,但他不会亲自送过去。
“过两天,打个电话让他自己过来取。”
期末考后,会放三天小长假,然后继续补课。课本上的知识已经学完了,剩下时间都是复习和提升,迟野想趁机去一趟京城。去看看言言向往的地方,这期间宋恣来他们撞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