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婢为后》玉散花折

2、他竟觉得那个呆傻的丫头变了

　　昭昭的手如同触电一般缩了回来，望向他。
　　来人正是这本书的大反派，昭昭的任务对象。
　　沈弦知。
　　她吓了一跳，心乱如麻。
　　这么快就见到了自己的任务对象，可她毫无准备。
　　面前这个清瘦异常，只比她高出那么一点的少年。
　　那双漆黑的瞳孔，异常明亮却不带任何情绪。
　　若是不了解他的身世，只看他做的那些事，昭昭或许会害怕。
　　可看了脑海中的原著，知晓了原因，昭昭明白了他为何会变成这样。
　　他好像从未被善待过。
　　原著虽未对沈弦知在冷宫三年有所描述，可从这原身的记忆里，昭昭便可得知，这宫里，向来不缺捧高踩低、见风使舵之人。
　　或许他成为原书的反派，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因为此。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是同类。
　　当然，就算他们二人是同类，可在身份上，沈弦知依旧高出她一大截。
　　如果她真的敢用同情的眼神看他，沈弦知绝对会扒了她的皮。
　　昭昭虽然笨拙，可这点道理，她还是知道的。
　　前世她躺在病床上，最讨厌的，就是有人用怜悯的眼神看她。
　　她垂下眼，呐呐地说道：“我……”
　　刚开口，昭昭便觉不对。
　　慌忙改口说道：“奴婢……饿了……”
　　沈弦知脸色苍白。
　　却并不是因为她。
　　这个宫女向来愣愣的，石块飞过去，竟也不知道躲。
　　像极了母妃活着时养的那只猫儿。
　　他以为她必死无疑，没想到她竟然活了下来。
　　沈弦知闭上眼，便会想起那些猩红的血液。
　　人也越加难受，眼前变成了雾蒙蒙的一片，连意识也渐渐模糊。
　　再次睁开眼时，整个视野天旋地转。
　　在昭昭的目瞪口呆中，沈弦知软软地倒在了地上。
　　昭昭放下锅盖，怯生生地走到他的身边。
　　若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他，他所做的一切虽情有可原。可真正靠近他时，昭昭却忽然有些害怕。
　　他并不是纸片人，而是一个真正活着的人。
　　除却他害死了这具身体的原主，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原书中的沈弦知情绪诡谲多变难以预料。
　　登基后仅仅因为一句话，就在朝堂上将收养他的贵妃族亲给杀了。
　　血溅朝堂。
　　可即便昭昭再害怕，她也要完成任务。
　　昭昭伸出手，将手指放到沈弦知到额头上。
　　指尖传来高温。
　　原来是发烧了。
　　昭昭刚刚松了口气，可却忽然想到，她们并没有药材。
　　沈弦知的绝大多数分例都被克扣了。没有药材，仍由他这样下去，别说三年，今天他就会死在这里。
　　昭昭咬了咬牙，试图将他扶起来。
　　可她才将他的手搭在肩上，原本昏过去沈弦知陡然间便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神阴鸷，有一丝杀意一闪即逝。
　　昭昭感受到了他的不悦，仓促间松开了手。
　　在他灼灼的目光中，昭昭勉强开口解释自己的行为。
　　“我……奴婢……只是，想把殿下……扶起来……”
　　记忆中的原身便是真的称呼他的，昭昭也这样叫他，想来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看着她躲闪的目光，沈弦知却突然笑了。
　　到底是冷宫，四周异常安静。
　　与他癫狂的笑声互相映衬的，只有呼啸的夜风。
　　笑声中，他的眼神中却并没有一丝笑意，也没有任何起伏。
　　嗓音里，似乎有化不开的冰冷：“殿下？
　　昭昭，人人都盼着我早点死，想来你也是一样。
　　为何不趁着方才，将我一刀捅死算了。
　　这样你也就解脱了，还能早日换个好点的主子。”
　　昭昭：我才不信！
　　这种话，前世她在病房中也听过类似的。
　　若是年迈的老人说这种话，或许是真心为自己的儿女好。
　　若是一个正值壮年的人对自己的伴侣或者儿女说这种话，大多都是为了试探。
　　试探他们会不会抛下自己，弃自己不顾。
　　昭昭也有过这种经历，可她的父母早就把她丢下了，从她有记忆开始，陪在她身边的就是肿瘤科的医护人员。
　　她被他们从小养到大。
　　在病房里见多了这种试探，她也会开口询问收养自己的医护人员。
　　她垂下眼，定定地看着他。
　　沈弦知不是老人。
　　她当然知道沈弦知想要的回答。
　　在她眼里，他现在不过是闹脾气想试探她。
　　昭昭眨了眨眼眼，局促不安地开口说道：“奴婢并没有这种想法，奴婢只知道自己的主子是六殿下。”
　　沈弦知面上虽不显，可却也满意她的回答。
　　却依旧对她没有好颜色。
　　对他来说，一个奴婢的衷心，到底不值一提。
　　*
　　许是觉得他像她的同类，昭昭也并没有那么害怕了。
　　他只是一个会闹变扭的小孩罢了。
　　这种死倔的小孩，昭昭接触过可多了。
　　他虽倔，可到底没有力气站起来，最后还是让昭昭把他扶了起来。
　　昭昭这幅身子尚且年幼，又昏死了大半日，水米未进。扶着沈弦知，二人走得踉踉跄跄，直到片刻，才走到沈弦知居住的“正殿”。
　　说是“正殿”，不过是这个小院里最大的一间小屋。
　　而沈弦知的母妃，去年便吊死在这。
　　昭昭虽不太信鬼神，却也觉得背后有一阵凉意。
　　一直住在这种地方，心里不变态才怪。
　　昭昭心中暗自想着，将沈弦知扶上床。
　　方才还在强撑，这会儿他正烧得迷迷糊糊的。
　　昭昭松开他，给他掖上被角。
　　借着油灯，昭昭细细地打量着昏迷中的沈弦知。
　　整个身子上就没多少肉，只比昭昭好那么一丁点。却也能看出他的面容十分艳丽，双眸微阖，高鼻深目，薄唇上的朱色鲜艳欲滴。
　　他长得很好看，却不显阴柔。
　　昭昭猜测他的脸遗传自那个她未曾谋面的舒贵妃。
　　他发着高烧，没有药，又是深秋。
　　如此寒冷的时节，却只有一床薄被，里面的棉花都硬得结坨了。
　　就算他不被烧死，也会被冻死。
　　昭昭抿紧了唇，呼唤着系统。
　　系统也毫无办法。
　　它只能提示剧情，没有办法帮她。
　　昭昭用仅剩的柴烧了热水，给他擦了擦身子。
　　又用湿毛巾敷在他的额头上，若是变温热，就换上下一条。
　　直到他的烧退下去。
　　烧退了，天也亮了。
　　昭昭走出门，想给去找掌管冷宫出入的太监行个方便，买点药材给沈弦知煮了治病。
　　沈弦知的份例虽被扣下了，可收养昭昭的老嬷嬷还给她留下一点银子。
　　昭昭也不想看着他病死。
　　他死了，她就回不去了。
　　她走后，原本躺在床上紧闭双眼的沈弦知却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竟然觉得那个原本呆呆傻傻的丫头变了许多。
　　才一睁眼，心中的恶念又开始鼓动他。
　　脑海中纠缠已久的声音，再次在脑中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