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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年夜一 ...

  •   阴冷的风一股一股的刮来,夹杂着细密的雨雪。时年拎着沉沉的食材,手勒得一道红印,冷气在寒意中滞胀。
      手指冻得僵硬,丧失掉知觉。
      走到小区门口,看着熟悉的景象,时年一时竟觉得有些恍惚。
      已经近大半年,没有回来过了,自从她搬走后。和时方海也少有联系。
      虽然心里还是会有些怨恨,但仍旧会安心他,过的好不好……
      深深叹了口气,时年朝着单元楼走去。
      依旧像从前那样,门口摆放着杂乱的自行车,电动车,和没有上牌照的三轮。
      时年一口气将东西拎到三楼,抬起手犹豫了下,最终还是叩了下去。
      只是并没有人回应。
      “爸?你在家吗?”
      “爸?”
      时年敲着门,心想现在不过十一点,人应该在家准备午饭才对阿,难道出去买菜了?
      “爸?你在家吗,我是小年!爸??”
      敲了几分钟,就在时年准备放弃的时候,门口出终于传来了动静。
      不一会儿,门被打开。
      时年吃惊地看着时方海沧桑的脸,胡子青碴乍起,头发油腻的胡乱张扬飞着,目光呆滞,双眼无神。
      时方海呆滞地盯着来人,看了几秒。终于认出是时年,一时间,愧疚悔意一齐涌上心头。
      “年年阿……,年年!!”
      时方海一把攥住时年的手,紧紧地。
      时年被他这突如其来地反应弄的有些懵,她只好先安抚着时方海的情绪,“爸,我们先进去,你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客厅桌上乱七八糟全是烟头,啤酒罐,沙发垫凄凉地在地上躺着,烟灰缸看上去像是被人大力摔到垃圾桶附近,残缺了个口子。这潦草的一切,和几个月前她来时的景象,全然不同。
      卧室房间里,也是一番乱糟糟的景象,被子脏兮兮地,几件衣服鞋子在上面胡乱地扔着,枕头窝在地上,衣柜里空空如也。
      一股不好预感涌上心头,时年皱紧了眉头,问始终将头低下去的时方海道:“发生什么事了?”
      时方海双肩突然不可抑制地颤了起来,接着,他扬起粗粝地大手结结实实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年年,是爸对不起你!年年,是爸该死!!我被那女人骗了!!她把我的积蓄全骗走了!!年年,爸没脸见你,没脸活了,年年!!”
      “爸!”时年一把抓住他要打自己的巴掌。
      心脏扑腾扑腾跳个不停,她不断梳理着从时方海口中说的话,那个女人,……,是骗子……,是骗子?!
      “爸!何谷叔不是认识她吗?我们去找他问清楚!”
      时方海听到何谷的名字,突然大骂起来,:“狗王八蛋,何谷,就是他坑的我!!亏我那么信任他,这个奸诈小人,给我在背后捅刀子,他娘的!”
      “什么??”时年也愣了愣,没想到真正算计时方海的人是他。
      “爸,你冷静下,那个女人骗了你的钱之后,走了多久了?你报警了没有?”
      “报警有个屁用,人找不到,就告诉我让我在家等消息!!那可是老子的血汗钱啊,整整二十万呢?!我省吃俭用,就这些棺材本了,年年,爸现在是一分钱都没有了,你可不能不管爸阿。”时方海哭诉着。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爸,我不会不管你的。这样,下午我再去警察局问问……。”时年说着,没了声响。
      今天是腊月二十九阿,
      新的一年快要开始,而她糟糕的生活却依旧没有改变。
      “你先坐着吧,爸,我去做饭。”

      — —
      “红烧醋鱼,红烧排骨,酱焖黄花鱼,红烧肉,水煮鱼片,清炒时蔬……”
      孟染乐呵呵地拍着手,自来熟地往餐桌上端着菜,“阿姨,我去看看陆清朗回来了没。”
      乔梅在厨房里炒着菜,就听见个孟染说话的尾音,还不等她回答,孟染就已经关门出去了。
      “这孩子……”乔梅无奈地摇摇头,其实初见这女孩时,她实在是没瞧上。别的不说,就冲她这发尾染的半粉半紫颜色,就不能是好学生。
      没想到这样看上去就是小混混一样的女孩,竟然来自己店里应聘,她当然是拒绝了。
      后来她又来了第二、第三趟,也不知道她和清溪说了什么,清溪竟然鬼使神差地答应了她来兼职。
      虽然自己一开始对她是挺有偏见的,比如,也太聒噪了些,不如时年那孩子沉稳。又比如,太神经大条了些,老是忘记做交待的事情,不如时年那孩子心思细腻,做事周到,又比如……
      总之,总之,在她这些偏见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也慢慢觉得这孩子可爱顺眼起来了。
      或许是,清朗也因为她三番五次的拜访,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些变化。甚至于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
      而这些,是她之前想都不敢想的。总之,不管怎么说,这对于她来说是好事。

      “妈,我回来了。”门口传来钥匙开门的声音。
      乔梅从厨房探出半个身子,“清溪回来啦。“
      “嗯。“陆清溪应着,双手拎着菜,进了厨房,边问道:“还有几个菜啊,我来做吧。”
      邵阳将买的年货摆放好位置,蹦哒着进了厨房,“阿姨新年好阿,我又来蹭饭了!”
      乔梅见是邵阳,面上露出惊喜:“哎呀,小阳阿,真是好久不见你了,最近店里也不见你来了,忙什么呢?”
      “曦和她们也一起来了吗?”乔梅说着,往外看了看。
      邵阳灿烂笑脸僵了僵,默默和陆清溪对视了下。
      “那个……,那个,阿姨,曦和她们家里忙,走不开,就没和我们一起来。”邵阳心虚地挠着头发。
      “哦,这样阿。”乔梅有些失落的收回视线,疑惑说道:“昨天曦和不还一起和清溪买菜来着。“
      “好了,妈,你先出去歇会儿,想想还有没有什么需要筹备的,我下午再去买回来。”陆清溪岔开话题。
      “年货这些倒是差不多都齐了,其他的……,我再想想,来,小阳,你帮阿姨过来看看。”
      “好嘞!”邵阳冲陆清溪眨眨眼,“过去了我。”
      乔梅和邵阳在客厅对着这些零零散散,大包小包的年货清点了好一阵子。两人说说笑笑,气氛融洽。
      忽地,乔梅假装无意地瞅了眼厨房里正忙碌做菜的陆清溪,确定人注意力完全没在这边后,这才鬼鬼祟祟的压低了声音,问邵阳道。
      “小阳,你告诉阿姨,是不是清溪和曦和吵架了?”
      “阿?”邵阳正一头扎在年货里清点,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他差点就脱口而出“是”了。
      还好,反应机警的他及时刹住了闸。
      抬头一脸灿烂的笑:“阿姨,您说什么呢,他俩没吵架啊,好好的。再说了,曦和、清溪都认识多少年了,就算是吵架也是家常便饭,算不得什么的,阿姨,您就别担心了。”
      “这么说,他俩真吵架了?”乔梅敏锐的抓住邵阳言语中的漏洞。
      “阿……,没有,没有,真没有,我只是说“如果”,“如果”……”邵阳僵硬的挤出笑脸。
       “是吗?”乔梅狐疑地盯着他。
      “真的,真……的,阿姨”。邵阳说着,屁股不知不觉脱离了座位,扭头看了看陆清溪,笑嘻嘻对乔梅道:“阿姨,我去帮清溪做菜去。“

      — —
      不时地,听到远处传来的烟火声响。
      时刻提醒着人们,是新年了。
      孟染搓着手,在小区门口殷切地投出目光。天阴,风也阴冷阴冷地。不过,她心里倒是挺暖和的。
      她从来没过过像今年这样一个令人充满了期待的新年。
      远远地,孟染看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她欢欣鼓舞地飞奔而去。
      陆清朗腿上放着画板,遥控着轮椅不紧不慢地向前走着。阴冷地迷雾里,他模模糊糊好似看见一少女飞奔而来的身影,她嘴角挂着笑,那样绚烂。
      “陆清朗,你回来啦!”孟染气喘吁吁地停在他面前。
      陆清朗不紧不慢的抬起视线,刚刚那抹惊喜一闪而过藏在眼底。
      “你来做什么?”
      “看你阿!”孟染笑眯眯道。
      “我们快回去吧,阿姨应该已经快做好菜了,你不知道,我刚刚都馋得快流口水了。”孟染一脸期待。
      陆清朗看着她活泼的表情,竟下意识笑了下,忽地,像意识到什么。
      悄无声息地,脸色又冷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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