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境者》朝姬

2、第二章

　　早上九点，张谨行正在用小喷壶给飘窗上妈妈养的花草喷水，偶尔停下来用棉布擦叶子上的灰尘。细密的水雾和草木的清香让人心情平静安逸，这时，张谨行的微信响了，新的朋友界面出现了红色的“1”字：“张谨行，你好。我是林绵川，请通过好友申请。你的农行卡落在车上了，我送去或者你来拿。”
　　张谨行自己通常用和校园一卡通绑定的银行卡，想想只有开学时以防万一多带了一张农行卡，卡里余额不多，也一直没使用过，原来是放在昨天的外套口袋里面了，可能是下车时候动作幅度大把卡落下去了。
　　就像把衣服放进洗衣机前从兜里掏出了纸币，失而复得总让人开心，还有点飞来横财的感觉。张谨行微微一笑，林绵川气质清冷，昨天递出未拆封水却很细心礼貌，估计是从昨天的女孩那加到自己的微信。而且还说可以把卡送过来给自己，值得相交。
　　添加好友后，“你好，我是张谨行。很感谢你，不知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如果方便，明天上午九点在茶蔻店里见，我的手机号是xxx。”
　　很快回复：你好，不用谢，举手之劳。明天我都有空，上午九点见——林绵川。
　　张谨行提前到了早茶店，点了四色虾饺，鲜虾肠粉，菠萝包和酥酪西多士，两咸两甜，不够再点。才下完单，林绵川就到了，这次他没带口罩，果然是让人惊艳的脸，一身穿着材质很好。服务员姐姐看看温润礼貌的张谨行，又看看冷冷的有些锋利的林绵川，两人相对而坐，既帅又有气质，一大早就能看到简直是视觉享受，她来这桌添茶汤的频率都高一点，还送了两道小菜。
　　张谨行和林绵川随便聊了聊，发现林绵川是自己的学弟，低了自己两届，现在在洛津医科大学，读公共卫生专业。药学和医学曾是洛津大学王牌专业，也就十来年前才分出去和其他几所高校医学系合并，后整改成立了洛津医科大学，因此至今两校仍联系紧密。张谨行觉得林绵川总是干净整洁，还挺符合他的专业要求。
　　但是林绵川没有洁癖，两人聊着很放松，正好菜上了，张谨行说：“绵川，你还没吃早饭吧，再点几道你想吃的。”林绵川说：“我吃了三明治和牛奶，不多点了，我们先吃着吧。”林绵川吃相很好，沿着靠近自己的碟子每样都吃了一点，浅尝辄止，他似乎很少外出吃饭，问道：“这是什么？”边用筷子指指示意一盘红彤彤的圆果。张谨行：“这是山楂糕做成丸子形，上面撒的米酒酿和桂花蜜，是这家店的特色小食。”林绵川夹了一个吃，很喜欢酸甜清香的味道，张谨行注意到他吃的都是甜食，就又用手机点了芒果糯米饭和八味雪媚娘还有两份山里红果球，勾选了打包，给林绵川一并带走。服务员姐姐递来精致的亚克力打包盒，林绵川看到里面的食物，眼睛亮闪闪的，周身去掉了几丝冷味，显得接地气多了。分别时，林绵川眼睛微微弯着，带了一丝笑意，神态认真：“谢谢张师兄的美食，下次我还想和你一起出来吃饭。”
　　此后几周林绵川和张谨行果然多次往来，两人约着吃了附近很多店，路屏城区经济发达，地处南北交界，秦岭淮河一线，土地肥沃，有渔有粮，口味也是兼容并蓄南北两方，喜汤粥好米面，也嗜杂烩爱腊腌。两人也一起约运动和游戏，还打算到对方家里做客。张谨行突然觉得自己多了个弟弟，绵川虽然看着冷，行事却很得体体贴，每次都早早到了地方，常备着纸巾和污渍消除笔，交谈的时候会停止吃东西，认真倾听时注视着对方眼睛，决不敷衍。
　　林绵川这天邀请张谨行到他家做客。虽然住得近，但其实张谨行还真没来过这片别墅群，寸土寸金的学区附近，这里面环境可以说非常好了。独栋别墅没有围栏，草坪绵延连接各家，路是不太纯粹的深黄色的砖不太规律的铺成，张谨行不认识这种石料。林绵川说，刚建成路上全撒了草种子，这些路是住户踩出来再铺的砖，听说是设计师致敬迪士尼乐园的建造者的想法。林绵川家是三层，装修风格很现代，大气的灰色调为主。偶尔的小细节又带有一丝温馨。客厅外的院子里有游泳池，露台的玻璃房很适合看星星或者晒太阳。林绵川带张谨行参观完家里，到了自己的屋里两人坐下，保姆阿姨看林绵川带朋友回家，兴高采烈的给他们端来果汁，并嘱咐他们想要什么随时说。
　　张谨行有种小伙伴突然暴富的不真实感。林绵川喊他：“行哥，你喝果汁。”张谨行想了想，问：“你为啥去坐网约车啊？你家条件这么好。”林绵川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是张谨行从他的快速眨几下眼中居然看出一丝害羞：“我想尝试没试过的交通工具，也能……交交新朋友。”然后他稍稍低头，说：“他们说我生活太无聊了，很较真，朋友很少。有的人是看我家人面子上才和我交好，大家总是忽略我。”张谨行从他的表述里拼凑出了个没有玩伴的小可怜形象，心情有些低落，按理说林绵川长得帅气，学习优异，家庭条件好，虽然冷了点但是为人礼貌、做事认真细致，应该不少人能发现他的闪光点，怎么会大家经常忽视他呢？张谨行想想自己，突然发现到家这几周，很多朋友几乎都没提起他，如果和往常一样，聚餐的、唱歌的、@张行知的消息，早应该在微信群里闪个不停。有点奇怪，张行知若有所思，感觉到奇怪、那诡异感又迅速消失。张谨行想着转移话题，就和林绵川说了自己的专业，分享了一些做实验的小趣事和行业冷笑话。林绵川居然对冷笑话很有兴趣，眼睛都比平时瞪得大一点，面容似乎也柔和下来。
　　林绵川说：“行哥，我们家是做医疗器械的，所以我的专业很多和医院管理有关。”张谨行说：“是医学世家，所以对这个有兴趣吗？”林绵川没有立即回答，他犹豫了一下，别人可能会因为他的犹豫而以为是他冷脸不耐烦了，然而经过一段时间相处，张谨行却知道他思维直接，是在思考着如何回应。
　　林绵川轻轻颔首，认真的对张谨行说：“不是的。行哥。其实我对医疗行业没有什么兴趣，但是我对一件事印象深刻，我无法忘记，所以只能自己靠近这行业。”
　　这段话，林绵川语气淡淡，信息量却巨大，张谨行做了个洗耳恭听的动作，示意林绵川继续。
　　林绵川抿了口水，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才开口：“我有个表妹，我们小时候玩的很好。她叫林楚楚，但是所有人都说，家里没有这个人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