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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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了医院的附近，我带着阿缘找到一个没有多少客人，也可以带宠物入内的咖啡店，在里面找了一个角落位置坐下，拿出了手机，脑海里不断回响着老人的话。
【不过如今都要死了，还在意矫不矫情干什么。】
是啊，都快要死了，还想矫情什么，不说出口就再也没有机会说出口了。阿缘在一旁通过心音向我鼓励。
【小姐姐你可以的！你是最棒的！】
我终于按下了那个一直不敢摁下去的拨通键。
“嘟，嘟，嘟……”电话的拨通声像是一张网包裹住我的心脏，每一声“嘟”声响起后就会缩紧一分。期待他的接通，也害怕被接通去。
“喂，是囡囡么？”
电话里传来我母亲的声音，语气里充满着欣喜。在这一瞬间紧张什么的情绪忽然就消散的一干二净，反而带着尘埃落定的轻松。
“林女士，您好。我是您女儿张木木的主治医师。”
【对不起，我还是不能将所有的事情全部告诉你们，不想你们太过自责，你们给我的已经够多了。】
“你的女儿想要让我跟你们转达她很想念你们。”
“啊，是医生啊？那我家囡囡呢？怎么不是她来跟我们说话？”
我听到我母亲微不可察的颤音，以及父亲匆忙赶到电话边上的脚步声和发生什么的疑问。
我深呼吸一口气，将我路上想好的说辞吐露出来，半真半假。
“你们的女儿在很努力的做治疗，在有一段时间内已经很少再说她可以看到那些别人看不到的怪物了。但可能是中间治疗过程中出现了什么状况，近期她的幻觉又加深了，还会说‘那些怪物迟早会杀了我的’这种话。就在今日你们的女儿去世了，死因是心力衰竭。”
电话的对面有一瞬间的寂静，然后就是来着我母亲的啜泣声，还有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随后就传来我父亲压抑的低声质问。
“喂，别开玩笑了。让我家囡囡接电话，我们不做治疗了，就算囡囡她真的能看见什么脏东西，我们也只是想要一个平安完好的囡囡啊。”
越说到后面，父亲的语气也越来越弱，因为他们都清楚这不会是个玩笑，他们清楚我有多注重隐私，我不会随意将家人包括自己的姓氏名字告诉别人，不会将自己与别人不同告诉别人，因为这些都是他们从小叮嘱我、告诉我的。
我压制下想要把一切全盘托出的冲动，尽力扮演好第三方的角色。
“张先生，请节哀，我想你们的女儿会很高兴听到您说这样的话，她也为了能和你们团聚做了很大的努力。
您的女儿临别时，让我转告你们：
爸爸，妈妈，请不要感到自责，治疗是我自己的选择，也是我先选择用离开你们的方式，维持我们之间被“生病”玩弄的岌岌可危的亲情。很抱歉没能将“病”治好，回去和你们相聚，也很抱歉因为怯弱胆小的迟疑，从小都没有好好的向你们表达自己的感情。在最后了，也该抛下那些软弱的情绪了。爸爸，妈妈，感谢你们对我小时候的维护，我想你们，我爱你们，还请你们能继续爱着我。”
【请原谅我只能以这种形式跟你们道别，也原谅我最后提出的无理的请求。】
电话最后是父亲已经完全抑制不住哭腔的道谢，母亲不断重复着含糊不清的“囡囡”音节与抽泣声。
“滴”是挂断电话的忙音。我低垂着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然后招来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就那么静静看着窗外，手有一搭没一搭的轻抚阿缘的毛发，来平复纷杂万分的心绪。
这下是真的彻底尘埃落定了。
不知道我在咖啡店里呆了多长时间，太阳已经西斜，我的心情也平复了差不多了，看了看手机上的时间，对着阿缘说到。
“走吧，我想去看看落日。”
【好的，小姐姐。】
刚走出咖啡店不久，我就感受到一道强烈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强烈的让人无法忽视。
我叹了一口气，只觉得无奈，看来是无法好好找个地方欣赏落日余晖了。
“虽然我知道您会忍耐不住，但您也来的太快了点吧。”
我转过身带着被打乱计划的些许恼怒对着大咧咧朝着我边挥手边走过来的白发青年抱怨道。
在看到来人的全貌以后，我还是不由得晃了一下神。
来人就是传说中的五条悟，就算记忆里看过青年了，但在现实中看到青年还是有很大的冲击力的。毕竟对方的颜值不得不让人感叹一声完美。高挑的身高，完美的身材，银白色的头发乖顺的服帖在耳边，那双如同神明般的六眼没有用任何事物遮挡。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我无法用言语详细描述它，它可以是浩瀚宇宙中的银河，也可以是冰川的碎冰，又或许是深海中唯一的光源……总而言之，它神秘又美丽，有着令人深陷其中的魔力。
五条悟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脸上带着看上去有些肆意的笑容，语气轻快明亮。
“当然啦，毕竟被自己亲手杀死的挚友突然活蹦乱跳的走到大街上，怎么可能不满含期待叙叙旧呢？你说是吧？这位不知名的小偷？”
哇哦，真是可怕的气势呢。我暗自咋舌。阿缘也感受到了来自五条悟话语中带着的杀气，站在我的面前面像是尽职尽责的骑士露狰狞的朝着对我不怀善意的五条悟发出低声的咆哮，如果不是能听到阿缘心音里满是【这个人好可怕啊，小姐姐快跑】刷屏的话，可能会更有气势一点儿。
突然，我有点想笑。
我想笑什么呢？不仅是阿缘害怕成那样还要维护我，有些滑稽的模样，也是想笑面前的青年与我身体的主人这两个年少时期就被迫背道而驰的挚友，即使成为了敌人，即使是杀死与被杀死的关系，他们依旧对方最在乎的存在。
就在刚才五条悟的出现，让我离开医院时那种奇怪的感觉突然变得强烈很多，我才有些在意的探查原因。那是这具身体的潜藏的意识想要突破重围，那个意识的主人名为夏油杰。
这从年少时期开始变扭又真挚的感情，真是美好啊。这么想着，我也不掩饰的笑出了声。
“我说……这位不知名的小偷小姐，我可是有很认真的向你问问题的来着！你这样可一点儿也不礼貌诶！”
注意到白发青年对我的称呼，我笑的变得更大声了些，明明自身已经确认我的善意无害，但依旧对我用着“夏油杰”身体这个事实感到生气。我可不相信他没有查或查不到有关于我身份的资料，不知道我的姓名，也不信他看不出来用着“夏油杰”身体的人是我。
我擦掉快要笑出来的眼泪，有些不太走心的摆了摆手，道歉道。
“抱歉，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在此刻，我对没有看到落日的遗憾已经完全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想要看到老友重逢的场景，一个大胆的念头油然而生。
“五条先生，请稍等我一下，我想先和我家的阿缘商量一点儿事情。”
五条悟挑了挑眉，摊了摊手，做了一个请便的手势。看着五条悟并不打算回避的样子，我也不打算多做什么，只是靠着心灵感应和阿缘交流起来。
【阿缘，我想我该先离开一步了。】
【诶，这么快的吗？我好不舍啊。】
阿缘低垂着的尾巴，靠近我，全身瘫在我的腿上。随着我弯下脊背，手轻轻的拍打阿缘的背部，阿缘从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响，身体也使劲磨蹭几下。
【抱歉啊，阿缘。】
【小姐姐不需要道歉！是我太贪心了，想要和小姐姐相处时间的更长一点。那小姐姐你告诉我这次约会是不是你最棒的一次约会！】
【是哦，我很高兴我在最后能和阿缘有一次这么完美的约会。我真的超级开心的。】
看到阿缘瞬间打起精神的模样，我也把我之前的打算说出口。
【阿缘，我想有件事拜托你。】
【什么！小姐姐布置的任务我保证完成！完美完成！】
【真是败给你了，虽然知道你会是这种反应，但我还是想说，如果要拒绝也是可以的。】
【我才不会拒绝小姐姐你的请求呢！小姐姐就告诉我是什么事情呀！】
【如果阿缘愿意的话我想拜托阿缘去保护我的父母。】
【诶，这么重要的事情真的要交给我吗！没有关系吗？！】
【没关系哦，因为阿缘超棒的。我想我的父母会很喜欢你的。我的父母也是很好的人，我想他们也会喜欢你的。】
【好的！阿缘保证完成任务。】
我重新站起身，面朝五条悟，笑盈盈的开口。
“那么我的后事什么的就交给五条先生您啦，阿缘也拜托您交给我的父母了，作为报答我将送您一份还算不错的临别礼物。”
同样也是送给您的，作为我使用您身体的歉礼，夏油先生。
无视掉五条悟在那嘟囔着“给我说清楚点，别当谜语人”的声音，我集中注意力，耗尽自身所有的咒力。
领域展开——妄乐园。
咒力瞬间清空，倒计时瞬间归零，我的意识轻飘飘的离开了夏油杰的身体。
或许是因为这次的妄想是“亲眼见证五条悟与夏油杰的故友重逢”，即使耗尽了咒力，属于我的时间已经归零，但我也没有立即消散。反而处于一个上帝视角将接下来的画面收进眼底。
在那一刻我才意识到人确实是有气质这种东西的，原本我穿在身上显得干脆利落的飒爽中性装扮，在夏油杰本人上线后，在那种佛光普照的气质下显得格外诡异。
显然不止我一个人是这么觉得的。五条悟只是稍微愣神了一会儿，在反应过来面前的人是夏油杰本人后，整个人发出雷鸣般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杰，你这个样子超好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然后五条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来了一个360°无死角的素质N连拍，一边拍照一边还在那儿大声评头论足。
“原来化妆那么神奇的么，竟然把杰你的眼睛变大了诶！”
“好可惜，竟然把杰你标志的丸子头改成了高马尾。不过这样也超好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真不愧是杰。”
“明明同一具身体，同一套衣服，怎么杰你穿起来就那么怪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早知道就把你的袈裟也带过来了。”
……
随着五条悟越来越放肆的笑容，以及“咔嚓”“咔嚓”不停的快门声音，夏油杰额头上的青筋爆了出来。
“悟，你是想打架么？”
“来啊，谁怕谁啊。”
五条悟挑衅一般笑了笑，看的夏油杰拳头硬了，先发制人的冲了上去。然后由两名都快三十的青年展开的战争就开始。没有用咒术，没有咒力，只是单纯的拳拳到肉的肉搏。
原来这就是故友重逢的模样么，我不理解但我大受震撼。但你们倒是注意下地点，在大马路上干架什么的，你们是什么不良DK吗，两位快30的大叔。
似乎是我呐喊声起到了，两位碰到一起就是不良DK的大叔注意到这里不是打架的地方，于是……换了一个清净的地方继续打架。我是不是该庆幸五条悟没有忘我到把我的嘱托忘掉，将阿缘忘记。
虽然但是，你们不谈论正事么？
夏油杰如今能出现是靠着我的术式和咒力存在着，等待我的咒力耗尽，夏油杰也会跟我一样回到属于亡者的世界里去。正是因为他们心知肚明这件事情，所以打架的时候心照不宣的都没有用上咒术和咒力。
不知道五条悟和夏油杰打了多久，天色已经开始暗沉，阿缘也找了一个地方窝起来睡了过去。终于这两人体力也消耗的差不多了。他们并排躺在河边的斜坡草坪上，一时间仅仅只有他们的呼吸声，谁都没有开口。
是夏油杰先开口打破了寂静。
“这真是一份不错的礼物，不是吗，悟。”
“是啊。”
又是一阵的静默。
“我没有多少时间了。”
“嗯，我知道。”
“记得将占我身体的恶心家伙祓除掉。”
“啊，当然，我会的。”
“对了，那个家伙还有几个未登记的特级咒灵同伴也别忘了。”
“知道了，知道了。”
“别忘记好好处理张小姐的事情。”
“杰，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啰嗦了？“
“还有你一直是我的挚友，悟。”
“你也是我唯一的挚友，杰。”
“那我走了。”
“一路顺风。”
天色已经彻底暗沉下来，我的意识也慢慢的开始消散。
那么……
晚安，世界。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 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