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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一头猪 ...

  •   林观南把陈昊天的原话带给了张宇。

      张宇连连道谢,直言事成包他一周的晚饭。

      “不用,你记得自己给人姑娘道歉就行。”

      “是是,我一定。”张宇坐在马文远的位子上一脸真诚。

      之后,张宇和马文远没再因这件事找过他,林观南也就没再关注。

      唯一闹心的是隔三差五滴个不停的手机。他不明白,陈昊天是怎么做到24小时抱着手机还不犯困的。

      林观南偶尔礼貌性地敷衍几句。顺着记录往上翻,还有凌晨三四点发来的消息。估计是喝大了脸滚键盘,错字连篇地跟他声讨谢延青干得混账事。

      他对陈昊天的评价原本停留在社会青年,现在只有四个字,狗皮膏药。

      不痛快了来他这里找安慰。

      「你说他混账不混账?」

      「你肯定理解我,咱哥俩才是同一战壕」

      「我以前还看不惯你其实,不过现在顺眼多了」

      「算了,我也没别的意思,喝多了」

      林观南猛灌一口水,打了几个字把手机扔回桌兜。甩手的时候动作有点大,手肘不小心撞了下旁边的人。

      不是他说,怎么每次撞人反倒是自己生疼。“抱歉。”

      谢延青合上笔帽,轻飘飘地扫他一眼,视线挪回自己被笔尖拉破的数学单页。

      林观南心虚道:“这纸质量不行。”

      “怎么了?”

      林观南拧上杯盖。“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没啥,小事。”

      谢延青没有追问,只提起单页一角,展示一件破碎的艺术品一样,反复欣赏。

      林观南似乎有些理解陈昊天了。他掏出手机,递给谢延青,“自己看。”

      谢延青十分绅士地按开锁屏,送了回来。“密码。”

      “0312”

      “植树节?”谢延青眉梢轻挑。

      这个密码用了很久,久到已经成为一种肌肉记忆,再用时也没有发现任何不对。

      这是他差点一扫把砸晕某人金脑瓜的一天,是他无数回忆的起点。也是这段初遇让他牢记,世上还存在春天落叶最多的树。

      “不是。”林观南错开眼。

      页面停留在他和陈昊天的聊天界面。谢延青默然翻起了对话。

      “这件事我知道。”

      左右不过十秒,林观南见他确实翻到了陈昊天控诉地那一段,问道:“你看这么快?”

      “字太多,懒得看。”

      你牛。“你看清了?别说我挑拨离间,字可是他自己打的,跟我没关系。”

      谢延青点点头,“我知道。他之前喜欢的一个姑娘跑来追我,他心里有怨。当我面也说过。”

      当面摊牌。“还真是他的性格。”

      “那是很早之前的事了,我们有段时间没怎么联系,和家里走得远有关,也和这件事有关。”

      林观南惊讶他会谈这些。就连他们关系最铁的那段时间,谢延青也没主动聊起这类往事。所以上辈子林观南对陈昊天的印象十分模糊。

      谢延青把手机藏在书立下,滑了滑屏幕。“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别一般计较。”

      他按在触屏上的指尖忽然停顿,定在林观南刚发出的那条消息,无意识地牵起一抹笑:“没想到你对我的评价这么高。”

      那段控诉他混账的消息后跟着一条:

      「我觉得他人不错,品学兼优。」

      林观南迅速抽回了手机。“那是刚刚有些上头,怼了几句。”

      “他说什么了?我没仔细看。”

      合着就看见自己被夸品学兼优了。“看我顺眼不顺眼的,轮不到他来评价。”林观南语气淡淡。

      谢延青摸出一卷胶带,粘起他划破的单页。“效果不错。”

      毕竟是林观南添得疤,他附和道:“是还可以,缝都对齐了。”

      “我是说你。”谢延青提笔在空白处写了名字。“怼得效果不错,五分钟了没敢再回一句。”

      林观南愣了愣,喃喃道:“还行吧。”

      清明连下了几天雨,又接着晴了起来,气温回了一档,有时候甚至热得发燥。

      老刘训他们放个假放得魂都跑了,早自习逮着几个迟到的人轮流上台检讨。搞得气氛紧张,人心惶惶。

      课间少见地安静。

      马文远拿着本《必修三》走到前排。“谢哥不在呢,我把书放这了啊。”

      林观南想起来是之前借走的那本。“你放吧。”

      他低头研究一道大题,没注意马文远靠近,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声儿,吓了一跳。“张宇的事儿谢了啊,林哥。”

      林观南坐直了身子,把人推远。“好好说话。”

      “得嘞,他叫我专门给你带的谢礼,还有谢哥一份。”说着他神秘兮兮地从校服下摆里掏出两包辣条。“东西我都放这了,等会帮我把心意带到啊。”

      香辣蹄筋,两小包,张宇够意思。

      林观南也不在意,“行了,我知道了。”他匆匆写了张纸条留在谢延青的桌子上。

      上回声讨陈昊天后,二人默契地减少接触。

      明明告诫过自己不要重蹈覆辙,但他承认,不久前心定的情绪,仍会被谢延青有意或无意的一句话所扰乱。

      既然他做不了心无旁骛的和尚,没境界,那就物理隔绝吧。

      林观南一进办公室,有种西游记经典再现的错觉。不愧是英语组,一屋子的女老师,就老刘一个例外,真是猪八戒掉进了女儿国。

      老刘忙里抽空地挂着股票软件,林观南走进喊了声老师才回过神来,连忙关了浏览器,脸也跟着绿了几分。“走路看着快,怎么没个声。什么事?”

      “老师,我想换个座位。”

      老刘抬了抬眼镜,看他。“怎么突然想换座位?”

      “后面看不清,想坐前面。”

      “你跟班长不是关系挺好,换走了你愿意?”

      “嗯。”

      看不清要往前坐这话没理由反对。林观南近期还是他的重点关注对象,前一次周考有所回升,老刘都看在眼里,是个上进的娃儿。

      “行,我到时候看给你协调安排一下,过几天不是徒步春游了,弄完了我再挑几个一起换换也好。”

      “春游?”

      隔壁桌的女老师应道:“对啊,下午开会才通知的,就在十号。可让你们好好开心了。”

      林观南想起来了,高二折磨人的徒步春游。呜呜洋洋一大帮人去景区看樱花,来回全靠走。他为此脚下磨出水泡疼了三天。

      “好的……那谢谢老师,我先回去了。”

      他还记得那个时候自己刚刚明确了心意不久,专门带着相机去拍二人合照。

      结果背得太重掉了队,等赶去集合地的时候他们班吃得差不多,地上放着包,人全散得到处跑。

      他没休息,在树林里找了一中午的谢延青。土路坑洼不平,每走一步脚底的痛感都直充脑门。

      最终在远离人群的一处四角凉亭里找到了人。石雕亭看起来荒废了有些年头。延接的小道被杂草覆盖,不像重新翻修的主路栈道那样宽敞。

      没有介绍牌,原本挂匾的位置刻着听春二字。石凳不怎么干净,沿边磕得掉渣。谢延青趴在石桌睡着了,身下垫着本题册。

      林观南小心地抱着相机挪坐到石凳上。盯着桌上的人默不作声。周围静得仿佛只剩下了呼吸声。

      他犹豫再三,还是抬起了相机,正准备按快门时,一阵风过,亭角挂着的铜铃应风而动。

      难怪叫听春亭,动静真不小。偷拍人心虚地放下相机。不料,桌上的人慢慢撑起上身,扯开领扣,目光渐渐清明:“你来了?”

      林观南把相机往怀里收了收。“嗯,来找你,没想到你跑这么远。这里景色不错。”

      “还行,随便找个地方睡觉。”他看了眼对方极力想挡住的相机,“要拍照?”

      “………”林观南缓了缓道:“准备拍点春景,回家交差,我妈每次都……”他忽然想起谢延青家里的情况,逐渐停了嘴。

      “我带了些吃的,你想吃什么?”

      谢延青并不在意,“拍一张吧。”

      林观南捏紧相机带。“拍什么?”

      谢延青点了点旁边的石凳,“坐过来,我们拍一张。”

      当时的林观南大脑瞬间宕机。前不久的走廊一抱,让他们的关系一度走向冰点。谢延青大概是有所察觉,态度莫名冷淡。

      可当初他并没有挑明心意,关系不能这么一直僵下去。这一张合照就是台阶。

      林观南晕晕乎乎地坐过去,傻兮兮地拍了照,全程大气都不敢喘。

      “到时候洗出来了发你一份吧。”

      谢延青理了理被他压皱的题册。“没事,你留着吧。”

      “好。”

      “我先回去看看,老刘可能找我。”

      “嗯,你去吧。”林观南那会儿正高兴,人一走就忙着欣赏刚刚的合照。他们坐得不算近,角度也够死亡,还就他一人傻乐。

      这样一张合照被他存在手机里一直保留到大学。想念时,就翻出来看看。

      不过当下,林观南更在意的是,那本被压皱的题册,居然是自己的。

      狗还是你谢延青狗。

      出了英语组办公室,碰巧遇到了张牙舞爪的张宇,在楼梯道上狂奔,差点扑进人怀里。

      “怎么了?风风火火闯九州呢。”

      “林哥!我刚路过科技楼你猜看见谁了?”

      “你去科技楼干嘛?”

      张宇摇摇头,“这不去了趟高一楼,路过嘛。哎,这不是重点,你猜是谁。”

      “谁?”

      “大美女啊!”

      “哦。”林观南拍拍他的肩,“赶紧回去多写几道题,别整天想些有的没的。”

      张宇抓住他的手臂。“不是啊。”他凑近了小声道:“是杨大美女和谢哥,他俩并肩走一起呢。”

      “正常正常。”

      张宇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表情。“这怎么就正常了?有猫腻,有大猫腻。”

      林观南试图抽走手臂,却没成功。脑袋被叫的嗡嗡响。“行了,赶紧回吧。谢延青他就算跟一头猪抱在一起都不稀奇。”

      “这……”张宇突然磕巴起来,“这不合适吧……谢哥他……”眼神来回转悠。

      林观南似有所感地回头,对上那双曾经让人深陷无数的眼。

      背后说坏话被抓包,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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