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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Nightmare1.合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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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月山城,酷暑的热浪还未消散,隐藏在树林间的蝉鸣叫嚣着夏季,偶尔的微风吹过傍晚的落辉。落日晚霞,一天的惊喜总在不期而遇的街角。
年轻人踩着落日余光归来,身上带着皂角的味道,他倚在门口的大树上,从怀里掏出一块怀表,修长的手指在怀表的玻璃上轻点,如同弹奏着一首美妙的歌。时间就这么安静了很久,直到巷口传来三两声打趣逗闷的酒后话,年轻人这才把目光落到他们身上,三个酒蒙子结伴向他迎面而来,路过他时,其中一个糙汉子注意到他,操着四川口音,大着舌头说“这娃瓜兮兮的,不晓得要咋子”
“啷个晓得嗦,走唛”同伴也大着舌头推搡他道。
三人摇摇晃晃的朝巷子里走去,他收了怀表,拎起脚下的包裹追了上去。
巷子里越来越昏暗,隐隐约约可以看见微暗的落日里三人的影子被一大团邪祟吞噬,它们叫嚷着红色的眼睛里满是贪婪。他站在不远处,从包裹里掏出一张黄符,蘸着鸡血的毛笔在上头画了几笔,两指夹着符纸,符纸缓缓燃烧了起来,不多久,周围变得虚幻起来,像是包裹在蚕丝里,巷子的两边墙壁上结了网,只留下中间供他行走。
等他赶到,三个大汉早已躺在地上不省人事,那些邪祟张着血盆大口嘴里咀嚼着血乌的影灵,察觉到了他,嘶吼着向他扑来,他闪身躲过,顺手从怀里掏出几道符纸尽数向邪祟扔了过去,符纸贴在邪祟身上瞬间燃烧,疼的翻滚身体向他逼来,他身轻如燕的向后飞撤,宽大的衣襟紧贴身体,将他拉扯的像只风筝,他以手为剑劈开迎面而来的邪祟,落地瞬间从包裹里抽出桃木剑,双手合十,四指弯曲紧握,六指贴合,手腕向上翻,指尖应向邪祟“玉清有命,告下三元;十方曹治,禀命所宣;各统部属,立至坛前;转扬大化,开济人天;急急如律令,破!”桃木剑应声于胸前旋转,剑尖指向邪祟,在迎面邪祟直击其眉心,整支桃木剑刺穿邪祟头颅,在一片白光里,伴随着妖物的一声凄厉的嘶吼,瞬间血肉横飞,化为一滩黑水。
他走上前,从地上拔出桃木剑,反手插进了包裹中的剑筒里,然后上前查看三人状况,从袖筒里摸出三颗药丸塞进三人口中,最后起身路过那摊黑水时,咬破手指,那摊黑水遇上鲜血刺啦着化为乌有。
处理完现场,他拿出手机打开了声音,接通了电话,他摸出一根烟点上,倚靠在墙上,听完对方的话,半晌吐出一个“嗯”字来。
警局里,王局看着面前的年轻人,浑身透着一股清冷,脸上带着棱角分明的冷俊,眼里似有一汪沉寂的潭水,此时正无神的望着屋顶的风扇。
“宋先生,这个……”王局首先打破了这份宁静,略显尴尬的递还他的手机,手机屏幕上是一则宣传丧葬用品的广告,夸张的辞藻堆砌,谁也不会想到会如此的浮夸,一时间,王局想说的话卡在了喉咙里,如何也问不出后面的话来。
坐在王局对面的年轻人端正了身子,听到这话终于把视线从风扇上移开了,瞳孔重新聚起了光看向王局,有些疑惑“您要买么?”
“宋先生,我们可不是跟你开玩笑!”一旁记笔录的小警察拍桌道。从他进来到现在一直盯着风扇看,若不是知道这是警局,还以为他来抢修风扇的师傅呢。
年轻人冷淡地看向他,小警察有一瞬间感觉背后发凉,见他点了点头,低下头去看自己手指上的伤疤。
小警察还要说什么,被王局拍了拍肩膀泄气地坐了回去。接下来的对话还算顺利,王局送他出去时,他又看了眼风扇,意有所指“风扇转的太慢了,得换了”
王局也望向风扇,不知为何,这风扇从他到这里后就一直这幅慢腾腾的样子,倒也凉快,却是浑身发冷的凉,听他这么一提,是该换了,这么想话还是没落下“没想到宋先生还懂这个”
宋津言没接他的话,摸出一纸灵符递给王局说“平安符”
王局没有收下,他也不坚持,道了声谢准备离开,没走几步又返回,想了想把自己的疑惑说出来“只要不宣传封建迷信就可以了?”
王局愣了一下,没猜透他的用意,不过还是点了点头,说“如今都在倡导殡葬改革,宋先生可以尝试新的方式宣传”
从警局出来已是繁星满天,宋津言背着包裹慢悠悠的消失在夜幕中。会客厅里隐约间听见风扇上布锦缠绕的挣扎声,咯吱咯吱地转动着,灯光明灭间一身红衣夹杂着头发拖拽在地上,像是翩飞的蝴蝶,吊在风扇上随着它转动,隐藏在头发里的眼睛只剩白色的瞳仁,恶狠狠的盯着窗外,恨意不眠不休。
江城路215号是家有名的丧葬品店,店的主人叫宋津言,街里邻坊很少见到他,只从店里摆放的丧葬用品以及隔三差五来找他的人得知还有这么个邻居。陈宝国询问了很多人才找到这家丧葬店,店门紧闭,从门缝里望去漆黑一片。他从朋友圈看到这位大师,差人打听许久要到了地址,本想着来碰碰运气,结果还是吃了闭门羹。要送给大师的酒不小心碎了一地,来不及心疼就看见有个年轻人朝这边走来,夜色太浓重看不清这人面容,只觉得像是撞见了罗刹鬼,周身散发着阴森的冷气,实在让人不喜。
陈宝国胆子算大,见着来人心里头嘀咕现在年轻人追求时尚,一身轻袍整的像是那么回事,用他们年轻人的话来说这叫复古。个老子管他复古呢,拦着人问“这家不开门么?”
被问话的人抬头看了眼店铺招牌摇了摇头。
陈宝国见状浑身泄了气,倒也没纠缠转身回去了。宋津言直到这人身影消失在街角,才从兜里掏出钥匙,走到门口,用鞋底蹭了蹭地上暗色的痕迹,发现蹭不掉,冲身后的一处说了句“处理干净”
深夜,宋津言毫无睡意,他这几天总会梦到一个人站在天台上,还没等到自己拉住他就跳了下去。老祖说这种事情总归是跟自己有联系的,他不明白联系的定义,只能一遍遍的翻阅古籍,试图找出解方。夜渐渐露出它的寂静,宋津言望向窗外,一辆车缓缓停在门口,从车上下来一个女人,抬头正对上宋津言的视线,她露出一抹艳丽的笑来,说“好久不见,宋津言”
大门被一股莫名看不见的力量打开,她看见门边的一角虚影,踏进了屋内,一楼堆放着纸人花圈等丧葬用品,尤其在夜晚格外吓人,李雯静用脚踢开面前挡着路的花圈,这才上了楼。
寻至书房,李雯静推开门便闻到一股烟味,走到窗前打开窗户散气,她从包里掏出一罐药扔给宋津言,环视一圈书房看到桌上的古籍拿起来翻看,缓缓说道“那所警局以前是栋住宅楼,不幸的女主人轻信了负心的男人被吊死在风扇上,听说尸体是一周后发现的,被发现时都干了”她漫不经心的翻到下一页接着说“按理来说这种厉鬼是害怕警局的,可是她怨气太重,黄泉的船载不动她,她留在那里也不好过,阳气太重了,她活不了几年了”
“自作孽不可活”
李雯静啧了一声,放下古籍,好看的眸子佯装怒意“你跟你那老祖一样像块石头”
宋津言没理她,却听她抱怨说“你说这么像他的人,他为什么舍得不让你成为正式的,偏偏要收那个二世祖,我不理解”
“你该回去了”
“宋津言,陪我演出戏怎么样?”
宋津言似乎有了兴趣,抬眼看向她,问“我有什么好处?”
“你想要的”
“成交”
临走前,李雯静望着楼上的灯,漆黑一片中唯有这一处光明,那么微小,却又那么刺眼,如今,这抹光该收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