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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二 巴士司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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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莫是这么跟她说的。
“你在当着我的面偷看其他男孩子的话,我就当着你的面偷看其他女孩子。“说完,为了表示他的决心,他一把从茹果的嘴里抢过一个棒棒糖,然后毫不介意的塞进自己的嘴里,下巴微微上扬露出一副怎样的表情。
茹果自然是不能忍受这口恶气的,她双手插在腰间,挺起胸脯,仰视这个比她高半头的小男生。突然满脸的委屈,“那莫都说了我是当着你面看的,所以这不能算偷看,茹果这是...明目张胆的欣赏!”茹果的语气里刻意加重了“欣赏”两个字。
看着茹果这么的强词夺理,那莫把嘴里的棒棒糖拿在手里,眼睛直勾勾的望着路边的一位穿裙子的美女,对着茹果温柔的说,“茹果是说欣赏啊,那莫也要欣赏一下路边的美女。”
其实想起这一段回忆的时候,茹果每次都会忍不住发笑,觉得她的生活有这么一位男孩子应该算是满足了呢。她不喜欢那莫直勾勾的盯着其他的女孩子看,仅管她知道那莫是故意气她的但她也不乐意,她只喜欢那莫吃醋时的样子,虽然那莫总是装着无所谓的说,“看吧!看吧!反正也不会掉几斤肉!”
7
茹果坐在大巴士最后一排紧靠窗的位置,外面的霓虹灯格外的耀眼。在经过某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车窗外公交站台旁立着两个大人模样的中学生。突然男孩使坏的用一只手轻扯了一下女孩的马尾,女孩皱着眉转过头和一位恰好路过的拎菜大妈对眼相视,大妈啧啧舌摇起头,女孩反应过来娇羞愤怒的质问男孩,男孩嘻嘻哈哈见事情败露准备逃跑,却被女孩一把揪了回来,然后报复性肆意蹂躏男孩的头发。打闹够了,女孩抬起腿将松垮掉的鞋子摆在男孩面前,男孩体贴的半蹲下帮女孩系好鞋带,女孩柔情的望着男孩认真的样子很满足的笑着。
那莫是在下一个红绿灯路口上来的吧,那天到底有没有下雨,茹果有些记不清了。
大巴在走了很长一段路之后才停下,门开时只上来一个手里拿着一把黑色雨伞的男人,尽管前面还有很多的空位,但他还是坐到了最后一排,和茹果隔了三个空位的距离。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各自看着属于自己窗外的那片风景。
直到车行驶到了最后一站,大巴车上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他们谁都没有先动。司机是一位上了年纪的中年男人,两鬓的头发有些发白。他熄了火,拿起水杯不急不慢的喝了口水,望着后车镜里面的两个人,似笑非笑的对他们说,“你们是情侣吧,吵架了也不能赖着不走吧。”
最后茹果先起的身,那莫也紧跟在她的身后下了车。
刚一下车,雨就打湿了茹果的衣服。那莫是在她身后的,他主动将伞撑到茹果的头顶,小心的问,“你要去哪,若是前面的小区可以顺路,不介意的话就挤一把伞下吧。”
茹果偏过头仔细打量他,道谢了一声,“你也是住在前面小区的嘛。”
那莫点点头,还好顺路,那就一起走吧。
那天的雨好像是阵雨,总是下一会停一会的。茹果并不喜欢和陌生人挤在一块,尤其是夜晚在如此一小块的地方,好在那莫举着的雨伞立在他们中间,隔出了各自的位置。
他们才走了几步,雨就突然停了。
茹果伸出手试探了一下,然后满意的拍拍手说,“看来雨是停了。”
她大摇大摆的走出伞下,结果刚走出几步雨就突然又落了下来,茹果不得不狼狈的再次跑回伞下,然后冲着那莫嘿嘿一笑。那莫也不理会,只是饶有兴致的望着她。一晚上这样连续了好几次,每次都是茹果躲在伞下的时候雨就是不下,而当茹果满心欢喜的以为雨停了,跑出伞下的时候结果不超三秒,雨又会骤然落下。
最后茹果气鼓鼓的,索性就不出伞下了。许久的以后茹果才晓得,原来躲在那莫的怀里,才是这个世界上最温暖最安全的地方。
所以茹果赌气的说,那天的雨肯定是和自己有仇,要不就是和那莫提前商量好了的,只会下给她一个人。
那莫也随声附和那天的雨肯定是故意的,故意不让茹果离开那莫的身边,所以那天的雨是只属于茹果一个人的,而那天的故事是只属于茹果和那莫的。
8
大巴在红灯的路口又一次停住了,茹果看了看旁边隔了三个位置的座位,是那莫经常坐的那个窗口,此刻空无一人,他那边窗外的风景会是怎样的呢?茹果小心翼翼的挪了过去,因为一路上都没人坐的缘故,所以座位有些冰凉。她学着那莫的样子,将手随意的搁在车窗边,头自然的偏向一侧。
车窗外一个小男孩牵着一个满脸泪痕的小女孩,他们坐在长长的石凳上面。小男孩从书包里掏出自己的作业递给小女孩,小女孩渐渐停止了哭泣,她望着小男孩掏出了口袋里的一块糖果,递给了男孩。男孩轻轻的咬了一小口然后将另一半又递回女孩手里,趁着女孩不注意男孩又将女孩背后贴着的一张画着乌龟的小纸条偷偷的撕下,然后嘴里开心的嚼着糖果,趴在石凳上面一直望着小女孩傻笑。
茹果眼睛有些湿润,没想到那莫这边的风景,要比我那边的还要好看呢。
9
大巴的门开了,等了半响只上来了一个人。那莫扫视了一眼座位,径直朝着最后一排走来。一步,两步,三步,离茹果越来越近,听着脚步声,好像一共走了有七步,他在茹果对面的窗口坐了下来。比自己少走了两步,那他迈的步子一定很大吧。在那莫准备坐下的时候,茹果好奇的打量了一眼,只看到一个高瘦身影和手里的一把黑色雨伞。
茹果看了看窗外,外面并没有下雨。
大巴安稳的行驶在路上,从热闹的人群一直开到少有人迹的终点站。茹果感觉车停了,但是车里面开着灯从窗内看不清窗外,她不太确定是否到了站。所以她还是坐在座位上,旁边的那莫同样也没有动静。
开车的司机是一位很精神的青年男子,他摇下车窗点上一根烟,冲着坐在最后一排的那莫说,“是吵架了吗,女孩子就是要哄的,多哄哄就好了。”
那莫尴尬的咧了咧嘴,径自起身拿起放在旁边的雨伞,匆匆看了一眼茹果,并没有回应他。等那莫离远了,茹果才随后下了车。
最后大巴车也开走了,唯一的光源也逐渐远去。宽敞的道路突然显得有些黑漆漆的,头顶乌压压的一片好在并没有下雨,但是路面却是湿漉漉的有些滑。去前面小区一路上的灯都是声控的,每隔五十米就有一个,那莫走的很快,正好隔茹果一个声控灯的距离。
茹果不喜欢和陌生人走的很近,尤其是在这么黑的晚上。她下车后故意放慢了脚步,隔了那莫一定距离后她才放心走。但是奇怪的是无论茹果怎样在声控灯下剁脚,灯就是不亮,看着前面的灯亮,害怕走夜路的茹果就会加紧脚步赶过去,可每次赶过去灯就又暗了,茹果气愤的在声控灯下又是拍手又是剁脚的但都无济于事,所以茹果一路走来眼前都是黑漆漆的一片,有好几次茹果都差点滑倒。
那莫在前面放缓了脚步,转身恰好看到茹果正在黑暗中手舞足蹈的,他嘴角微微一笑还是决定停在原地。后面的茹果以为那莫又加快了步伐,原本隔老远还能望见光,现在却连一点光都没有了,只有她手机屏微弱的亮光,颤巍巍的照在茹果慌张害怕的脸上。
一分钟后感觉茹果已经离自己很近了,那莫才故意轻轻咳嗽一声。然后头顶的声控灯就亮了,把脚下一片照的通透。那莫头也没回,故作深沉的说,“一个人走夜路害怕的话,就跟紧点。”突然响起的声音,吓了茹果一跳,听着那莫的话,脸色一阵青红。她倔强的合上手机,虽然装出一副谁都不怕的样子,但是脚下却是一步不离的跟在那莫的身后。
“今天有下雨吗,你干嘛拿着一把伞啊?”茹果在身后,想要缓解尴尬安静的气氛。
“天气预报说可能下雨。”那莫冷漠的回应。
“可能.....想不到你还有点……嗯……”茹果突然找不出什么合适的形容词。
“是杞人忧天嘛!”那莫替她找了一个形容词。
想不到你还有点杞人……忧天的……好像自己是这么个意思,但是怎么总感觉有些不妥呢。茹果在心里偷偷默念了一遍。
“笨蛋,这不叫杞人忧天,这叫作未雨绸缪!”那莫停顿了一下脚步,语气里透露着些许无奈。这是茹果印象中,那莫第一次叫她笨蛋。
茹果红着脸尴尬的倒吸了一口凉气,天真的小声反驳,“好像.....差不多吧。”
“差不多?”那莫皱起眉头,“我刚才可是看到有人在灯下手舞足蹈的,我还以为是谁这么雅兴的,在大晚上跳舞呢。”说着故意扭动了几下身子,笑呵呵的回头看了眼茹果。
茹果脸一红,知道那莫这是在嘲笑她。但她却说不出话来反驳他。只好微低着头,紧咬着嘴唇,心里面咬牙切齿的。不过一路走过来,有那莫在前面带路确实安心了很多。但是那莫是不会知道的,茹果为了报复那莫,一路都恶狠狠的将他身后的影子踩在脚下以示泄愤。
每次靠近灯光的时候,都是茹果离那莫最近的时候,而每次远离灯光的时候那莫的影子便会被拉的很长,茹果便不得不站到离那莫很远的地方才能踩到他,尽管如此茹果还是玩的乐此不疲。那莫后来是这么对茹果说的,其实那天他早就趁茹果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回头斜瞥了一眼,就看到她在身后低着头正专心致志的踩着他的影子。
那莫撇嘴不怀好意的一笑,所以每次离灯光越来越近的时候,那莫都会有意的放慢脚步,这样他才能感觉得到茹果在离自己越来越近,而只有这样茹果才能在缓慢的时间里陪自己走很远的路。但那莫也会跟茹果开玩笑,比如当茹果离他很远的时候,那莫会开始时快时慢,要不就是左摇右摆或是蹲下身假装在系鞋带,但是茹果还是天真的跟自己赌气,她不信她一晚上都踩不中那莫的影子。
10
“这么说从一开始那莫就知道喽,而且知道了不仅不告诉我还故意的耍了我一个晚上。”茹果蛮不讲理的揪住那莫的耳朵,这是那莫在告诉完茹果那晚事实后的结果,并且在坦白之前,茹果曾信誓旦旦的答应了那莫,保证在听完后不会生气的条件。
那莫经常笑称,那晚的撑伞避雨,茹果就像是那清冷晦暗的月球,而那莫是那温暖蔚蓝的地球。
“所以茹果总是周期性的围绕着那莫旋转。”茹果自然不乐意那莫将她比做月球,茹果翘起嘴,嘟喃着,“不对不对,那莫才是月球呢,应该是那莫绕着茹果转,爱有吸引力。”
那莫莞尔一笑,“难道爱也属于万有引力嘛。”茹果眨着大大的眼睛,牵起那莫的手,“嗯,当然算啦。彼此靠近又彼此远离,周而复始,如此往复。”
城市的夜路依旧漆黑。
茹果想自己或是再也没有机会跟在那莫身后,毫无顾忌的大步前行了吧。
那把为她撑得伞再也没人会为她携带。
茹果靠在那莫经常倚靠的车窗口,学着那莫的模样偏着头望向车外,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来,随后被急速的风带入夜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