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升凝》e的x次幂

34、第 34 章

　　屋里的男人眼尾有一道疤，刚一进门，唐子舟就感觉到了屋内暴戾的气息，是从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他倒不惧什么，这些年什么样的人没打过招呼，只是他怎么也没想到秦局会这样一个人吃饭，他不由得警惕起来。他有些庆幸自己没有过早的将周芸芸的事告诉秦局。

　　“我来介绍一下啊，”在唐子舟关上门之后，秦肃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刑侦支队现任支队长，唐子舟，我现在手底下的一把手。”说完，秦肃声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他突然又觉得自己是不是辜负了秦局的信任？他不善言辞，也不善于在领导面前溜须拍马，这辈子也没想过升官发财，他唯一的理想，就是呆在一线，他的工作是服务于真相，而不是某一个人。可是当领导出于对你的信任将工作交给你，而且是只有你的时候，他会为之前对于秦局所有的猜想而羞愧，可是他又不能违背自己的准则，哪怕是万分之一的概率，如果因为他的判断失误，导致周芸芸出了任何意外，那对于受害者来说，就是百分之百的事情。

　　“早有耳闻，幸会。”那个男人伸出手，右手虎口上有一道疤，看着唐子舟的眼神并没有敌意，那眼神更像是在看疼爱的后辈，唐子舟伸出手和他相握，秦局站在一旁，拍了一下那人的肩膀，“你咋听说的？我记得他来的时候，你已经被除名了。”

　　除名？唐子舟回忆了一下，他在公安干了六年，六年来只有下调的警员，除名的倒是没有，既然秦局说是在他来之前，他的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人，“这位是？晓哥？”

　　“呦！你认识我？”男人很是意外，但是并没有否认。

　　张晓，和秦局同一批的老刑警，据说当年升副局的时候，两个人弄的不是很愉快，秦局上位后没多久，张晓就被除名了，所以局里知道这事的人都闭口不提，但是这也挡不住大家的猜忌。

　　但是这个人如果是张晓的话，那今天这顿饭到底吃的是什么呢？两个水火不容的人做到一起吃饭，到底是要难为谁？唐子舟下意识喉结滚动，脑袋上的汗有些不自觉的下来了。

　　这秦局莫不是拉我来当打手的？

　　“看样子动作挺快啊，我让你查的事都查到你晓哥了？”秦肃声对于他认识这个人倒是没有太意外，“别站着了，来来来，先吃饭，边吃边聊。”

　　秦局坐在中间，唐子舟和张晓分坐在两侧，唐子舟的酒杯轻轻撞了一下左手边的，“晓哥，你这次回来，看来是有进展了？”

　　“查到了一些，但还是没有芸芸的下落。”张晓将自己随身带着的公文包打开，拿出了一打文件，放到了桌上，秦肃声接过翻了翻，然后递给了唐子舟，“你看看。”

　　这让唐子舟有些受宠若惊，他本以为他今天就是一个保镖的，看来刚刚秦局说的话并不假，他是真的挺看重自己的。

　　唐子舟打开文件袋，里面是复印的一些档案，带着黑白照片，大部分是女性，也有少部分男人，正常填写名字的位置写的是现用名，没有年纪，没有身份证号，看起来是一些黑户，但是在这些人的表格上，都有一个号码，就印在照片的下方，六位数的编码，让人很容易就能联想到日期，而这些编码也让他想起之前在警局周芸芸脱口而出的一串数字。

　　“090731”周芸芸当时颤抖的声音还在唐子舟的耳畔响起，那串数字和现在的这串数字刚好能够重合，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手里的这些人的档案里可能就会有周芸芸的，如果不出意外，可能还会有那个老板娘的。

　　档案在唐子舟手里一张张翻阅，突然手停了下来，他看到了一张让人过目不忘的脸，那张脸太过惊艳，又无比熟悉，让他的指尖略微有些颤抖。

　　刚刚及肩的头发要比其他女生的照片要浅一点，面无表情的样子和手机里至今还存起来的照片重合，他一直都觉得，宋珵美的那张脸是被造物主偏爱过的，可是在一堆疑似受害者的档案里，看到他的档案，唐子舟的心仿佛受到了晴天霹雳。

　　“怎么了？”秦肃声大概是发现了他的反常，转过头询问道。

　　“我……”唐子舟突然声音哽咽了起来，明明这一切都只是猜测，可唐子舟还是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脑内的想法。

　　周芸芸经历过什么？而宋珵美又经历过什么？

　　他不敢想象，因为他太清楚自己现在手里面攥着的案子，他牵扯了太多的势力，他到现在还记得他第一眼看见周芸芸时的感受，震惊，但是更多的是同情。现在，如果将周芸芸换成宋珵美……他真的……不敢想下去了。

　　“这是怎么回事啊？”秦肃声急了，看着唐子舟手上放在最上面的那张档案，只是看了一眼，就被唐子舟压了回去，“没……秦局，就是想到了一个案子的嫌疑人。”

　　他强压下心里的震惊，眼泪却像抑制不住一般流下来，任谁也不会相信他现在的说的这些鬼话。

　　“老秦啊，你这警官心理素质不过关啊。”张晓审视的打量着唐子舟，被他的话说完，唐子舟只觉得自己在给秦局丢脸，连忙摸了把眼泪，“秦局，晓哥，不好意思，我去一趟洗手间。”

　　唐子舟将那些档案放在桌子上，起身去了包房的洗手间，他没有喝酒，一会儿还要开车把秦局送回去，所以也不想上厕所，只是来洗手间洗把脸。

　　晓哥的话难听，但是唐子舟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反常，不说别的，作为一个警员，最忌讳的就是感情用事，这些事情都是从进入警校就被要求的，在局里摸爬滚打这些年，他自认为自己从未失职，而且也从没有把情绪挂在脸上。

　　可是今天，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眶因为刚刚揉过有些红，所有的情绪都写在脸上，担忧，恐惧，疑心，还有心疼，他的情绪被宋珵美牵着走，而且根本不受理智控制，这种反常的情绪让他有些焦躁，他又洗了一把脸，然后才出了门。

　　门外，秦局和晓哥盯着他从洗手间走出来，桌上满了两杯白酒，菜已经吃的差不多了，秦局手里拿着他刚刚放到桌子上的档案，虽然走之前他已经将宋珵美的那张放到里面了，但是唐子舟丝毫不怀疑秦局的能力，他虽然年纪大了，但是老刑警的能力他倒是一点没放下，他手里看着的正是宋珵美的那一页。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仿佛是在等唐子舟的交代，唐子舟像是被教导主任训斥的中学生，站在饭桌前，空气安静了半晌，他才开口：“我找到了周芸芸。”

　　先前他虽然一直在翻档案思考这里面的牵连，但是秦局和晓哥的对话他也没有错过，虽然不知道是什么让两个人统一了战线，坐在一起吃饭，但是根据这些档案，还有两个人谈话的内容，唐子舟就已经能够断定，他们要调查的事和他手里现在查着的案子必然存在某些联系，而且，有很大的可能，他们要查的是同一个案子。

　　“在哪？”晓哥听到这句话率先开口，唐子舟看了看秦局，秦局朝他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现在在看守所。”唐子舟又将发现周芸芸的过程说清楚了，晓哥听后没什么反应，但是手里的酒杯空了。

　　在他再拿起酒要去倒下一杯的时候，秦局拦住了他，两个人短暂的对视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但是张晓手里的酒放下了。

　　“所以，这和这个人有什么关系？”秦局抖了抖手里的档案，将宋珵美的那一页冲着他。

　　“没什么关系，我只是怀疑这里面的人可能都和周芸芸一样，被人‘教育’之后拉出来做‘交易’。”唐子舟努力遏制了自己说这些话的时候心口的剧痛，尽可能让自己拿出最专业的态度，刚刚自己的样子实在太失败了。

　　好在秦局没有难为他，晓哥也并没有再揪着宋珵美的档案说什么，只是说了说，“这是一个名为‘芙蓉水乡’的组织，这个组织是国内一个非常庞大的贩毒□□组织，网络组织遍布国内多个省市，在国内扎根非常深，他们的生意遍布黑白两道，你手里的这份档案只是这个组织里一小部分，这些人被冠上了一个统一的名字——玫瑰。”

　　“这些人是什么人？”唐子舟问道。

　　“来历不清楚，局里查不到他们的身份信息，可能是外来人口，也有可能是一些黑户。”秦肃声说道，这让唐子舟突然就想起了自己现在手里在查的失踪人口，但是那些失踪的人失踪或者报告死亡时，年纪都不到十岁，还没有进入国家的DNA样本库，这样以来，这些人的身份信息在公安查不到也就很容易说通了。

　　可是……宋珵美呢？他的信息是在公安上查的到的，他亲眼看过宋珵美那张堪称完美的档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