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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第三十章 泱泱之世(2) ...

  •   数支残荷在瑟瑟秋风中摇摇欲坠,放眼望去,荷塘早已是一派衰败凋零的萧瑟景象。然而,池边的芙蓉花却大片盛开,波光花影,相映益妍。

      窗外秋意正浓,暗香浮动。我悠然地半靠在软榻上,随手摸出两本翊轩寻给我的小图册随意溜了几眼,又开始打盹。

      唔,最近一直被半强制地软禁在轩王府,整日里除了吃便是睡。相比于忙着平定叛乱、抚慰灾民而焦头烂额的君彦,暗中养精蓄锐力图夺回帝位的君耀,还有在修罗界和人间两头忙个不停的翊轩……似乎我是清闲得太过了,近来连戏折子都懒得看,总是犯困。

      迷迷糊糊之间,摸到榻上有个毛绒绒的东西,唔,那只神奇的小猫咪嘛,我顺手一提把它抱在怀里,偏偏这猫咪不肯安生,四爪挠个不停,我手里一用力,只听一声凄厉的“喵呜……”
      猫咪尖利的爪子在我的手上猛抓一把,我吃痛手里一松,怀里猫咪迅速跳脱逃窜……

      “嘶!”我猛然坐起身来,看着手背上两道通红的抓痕,心中怒气更胜,还未等我怒气发作,眼前的小猫咪已经迅速变大,成了一个一身白衣白裙,身材娇小的美貌女子。

      果不其然,又是狸猫娘。

      狸猫娘悠悠然捋了捋额前碎发,芊芊玉手轻轻抚平衣裙上的褶子,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小姑娘家家怎的如此粗鲁?诺,弄皱了我的衣裙呢。”

      “呃……对,对不起!”我眨眨眼,用力摇摇脑袋,力图从迷蒙困意中清醒过来。

      “嗳,脑袋不要乱摆!你的小脑袋又不是拨浪鼓!”狸猫娘不满地皱皱鼻子,唔,这个动作和那只小白猫咪还是有几分相似。不过,狸猫娘还是远没有小猫咪可爱。

      狸猫娘绕着我转悠了一圈,细细打量我:“小丫头,听说你的真身是一朵小红花?”

      “……呃。”
      我是一朵红色的小凤凰花……

      眼下这情形倒颇似我第二次入宫时,狸猫那位皇后娘和淑妃打量我情形,同样让我感到有一丝说不出的不自在,唔,看在狸猫平素对我不算太坏的份上,我姑且忍之。

      “看这容貌……唔,还算是尚可入目吧。不过,你这言行举止呢,却是坐没有坐相,站没有站相,吃没有吃相,睡没有睡相!啧啧,真不知为何容莲竟会夸赞你聪明可爱,乖巧伶俐……”
      狸猫娘说着又开始小声嘀咕:“难不成容莲这丫头做了皇后之后,眼光竟然下降啦?”

      “……”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容莲正是狸猫那皇后娘的名讳,不知狸猫这两位娘亲究竟有何过节呢?

      唔,一个是修行千年的魅惑妖女,一个是出身高贵的名门闺秀,二女金风玉露一相逢,激起火花无数……先争夫,再夺子……二女斗智斗勇,大战三百回合后,名门闺秀完胜,妖女败北溜走,暗暗修身养性若干年,如今又卷土重来……
      嗯,大抵可以演绎一出精彩的折子戏啦。

      狸猫娘歪着脑袋,毛茸茸的尖耳朵轻轻动了动,脸上又浮现了几分天真的表情:“小花丫头,你觉得我和容莲哪个更漂亮更端庄?”

      呃……我觉得真相应该与我的猜测基本一致……

      狸猫娘看我不语,沉下脸色:“难道我竟然不如那个丑丫头?”

      “……不是,你们各有千秋,各具特色,难以比较……”

      狸猫娘的尖耳朵又动了动,水汪汪的眼睛滴溜溜转了转:“那你觉得我为耀儿挑选的冰儿、彤儿两位丫头与你相比,如何?”

      “呃……”这的确是个难题哦,我仔细想了想,慎重回答:“比灵力的话,大概我比她们厉害一点点;女红呢,冰儿姐姐最厉害;比厨艺的话,彤儿姐姐做的汤比较香……至于容貌嘛,因为我年岁小,不具有可比性,也许可以再过个两三百年再比比看……”

      狸猫娘坐在榻上,抱着油光水滑的尾巴想了又想:“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哦!那我姑且再等个三百年好啦!”

      “可是……三百年后,皇后就早就尘归尘,土归土了……”

      “没关系,我可以找到她的转世,再把你们拉去给她看!”狸猫娘得意地摇摇尾巴:“我相信我找媳妇的眼光一定比她好!”

      “……”
      我看见好大一群小九的兄弟们扑棱着翅膀飞过……

      这几日,狸猫娘不在狸猫身边,也不在睿帝身边照料,倒是整日化作一只小猫咪在我身边转悠。甚至困觉时,也蜷在我的软榻上,还特意警告我不许碰乱了她柔顺的猫毛。

      狸猫娘的存在,直接导致小九一进房间就浑身紧绷,进入高度警戒状态。狸猫娘更是一见小九就眼冒绿光,兴奋地舔着爪子,伺机而上。

      说起来,我并没有亲眼见过所谓的鸡飞狗跳,不过鸟飞猫跳我倒是每天亲身体验……

      一层秋雨一层凉。
      这场祸起京都,殃及南方数城的夺位之争,似乎随着渐起的秋风,渐渐沉寂。

      十月中旬,在西南地区战事频繁之地,君耀所率的军队三日未攻占株洲之后,竟然自发地偃旗息鼓。不仅如此,除了在已经攻占的城池部署的人马,君耀余下的大部分军队竟然一夜之间消失了一般,隐匿不见。

      这种敌在暗我在明的状态让君彦非常不安,屡次夜请轩王入宫议事。
      数日后,君彦终于沉不住气了。

      东宫事变已经时隔半年,这似乎还是唧唧皇子继位后,我第一次看到他。月白色的锦缎衣袍,衣襟袖口绣着雅致的竹叶流纹,依旧是翩翩公子般的装扮,神色间却少了三分风流、轻佻,多了三分帝王之气。

      我托着腮,看着他在我不大的房间里踱来踱去。嗳,好歹君彦继位之后,不似以前那般,没事便喜欢唧唧歪歪个没完啦。只是,他在我房里来回转悠又是为了哪般?

      再次打一个大大的哈欠,我终于忍不住开口:“陛下,呃……如果你来找轩王议事,他此刻应在北苑书房。”

      君彦闻声看向我,幽黑的眸子似乎有光闪过,又迅速黯淡下去,低声道:“不是,我来找你!”

      我讶然:“找我做甚?”

      他看着我踟蹰半晌,道:“凰儿,你素来与二哥亲厚,可否请你转达……”

      “打住!陛下一定是弄错了吧,我不过是小花妖一只,哪里有什么能耐为陛下效劳?”

      “凰儿不必妄自菲薄。能在国师的阵法之下来去自如,即使是妖,也必定不是凡妖吧!”
      君彦笑笑,伸手在我脑袋上揉揉:“况且,就凭你能得二哥和五弟如此重视,我想凰儿还是有几分能耐的。”

      我后退一步避开他的触碰,笑着对他眨眨眼睛:“且不说我与你二哥亲厚与否,且不说我能否找到你二哥的下落,且说你和你亲爱的五弟无缘无故关了我七八个月,我便不愿帮你。”

      “凰儿,不要淘气!”君彦那双桃花眼闪了闪,衣袖随意一挥,一截干枯的枝桠从袖中滑落,掉在地上。

      我大惊:“梅梅?你杀了她?”

      君彦不以为意地看了一眼:“哦,锦州一战之时,杨将军率军一路追至峡山。国师在峡山西麓发现了这只小梅花妖。你也知道,外公一向视这些妖物为洪水猛兽,自然是……”

      “自然是杀了她,以儆效尤?”我小心翼翼地拾起枝桠,捧在手里,冷冷看他。

      突然间,我发觉他与狸猫是这般相似,同样习惯用笑容掩饰,掩饰阴谋,掩饰欲望,掩饰他周所周知的目的。真不愧是真兄弟啊。

      只不过,亲兄弟也有差异。狸猫虽是脾气古怪,偶尔也会下手狠厉,却从来不会如此乱杀无辜,即使是妖魔魑魅,也不曾滥杀一只。何况是梅梅这些本性纯良,从未害人的好妖?

      我听闻国师乃是天朝的护国法师,地位颇高,可是再高也高不过皇帝吧?我可不相信国师不经君彦同意,便能擅自决定杀死梅梅。更何况,梅梅和小芍药已在宫中修行数十年,以国师的道行自然早就知晓,不过是因她们并没有害人之心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今,君彦不过是借此威胁我罢了,何必如此惺惺作态?想到这里,我不禁怒火中烧,尤其是想到当初梅梅和小芍药竟然对这种人颇为爱慕,怒气更甚:“君彦,你究竟想做甚?”

      君彦笑眯眯,无辜地摊摊手:“我不想做甚呀,不过是拜托你向二哥和母后问声好,随便替我转达,当日我因受奸人离间,与二哥有所嫌隙。如今,已查明真相,希望能与二哥休战,恳请母后与二哥早日回宫吧!”

      我努力压制怒气,依旧笑着说:“回宫?你的母后不是好端端地在宫里嘛?”
      当日,君彦继位之后,便封了其生母淑妃为懿德太后。

      “凰儿说笑了。”君彦敛了笑意:“当日的确是君彦愧对母后和二哥,只是皇祖母的懿旨不可违,君彦当日也是无可奈何之举……”

      “现下真相大白,我不日便下旨为二哥昭雪。还请凰儿及时向二哥转达,否则……四弟我便只能以剿灭乱党之名……”

      君彦依旧是嘴角带笑地走了。
      我望着窗外纷飞的雨丝,感到些微凉意。筱月姐姐说的真好,当真是一层秋雨一层凉啊!

      “小凰儿,我怎的不知你何时与那只小狸猫又勾搭上了?”

      我回首,看见翊轩站在背光的阴影处,不知对刚才的对话听了多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章 泱泱之世(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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