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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027.初入周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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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杨青麦的身体无碍,陈灵妙便把客栈的住宿费结清了,四个人搬进庄子与其余人合流。
土豆种植也再次开展。
庄子里一共是六间房,都聚集在西侧,余下八分地一直空闲着,荒草丛生,将一口井盖得严严实实。
清理了野草后,这八分地被杨青麦规划成四部分,一块种土豆,一块种绿叶菜,一块种红薯,还剩下一块种些杂七杂八的豆子。
另外那个恒温大棚里,她按照陈灵妙的要求,也种了土豆,对于现在的杨青麦,土豆的种植熟练度已经达到高等级,一茬苗只需要一个月就能结果,既高效又保质保量。
就这样到了四月底,陈灵妙决定去找鹿山知府周雪堂。
她特意置办了一身干净衣服,带上推荐信,顺着主干道向北,找到了知府大宅。
它的朱漆大门在晨光中闪烁着微光,威武的石狮子立在两侧,屋檐下方所挂的灯笼样式别致,上面描着掺金粉的“周”字。
陈灵妙上前一步,叩响了门环。
门内的人应了一声,问道:“何人来访?可有拜帖?”
“在下从羊角县而来,有苏高盛苏大人的荐书。”
“稍等片刻。”那个声音顿了顿,随着脚步声远去。
陈灵妙在门外等待的时候,开始预习见面后要说的话,对着空气演了一遍,但还没等她开始第二遍,长街南侧传来马车轮子的动静。
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慢慢停在周府大门前。
当马车的门帘被一只柔若无骨的手撩开,陈灵妙身后的大门也打开了。
“你在发什么呆啊?快进来吧。”年轻的小厮性格急躁,见眼前这个身穿暮云灰箭袖袍的女子始终不动弹,正要上手拉扯,却听到不远处一个熟悉的女声脆生生道:“难道周府是这样教你待客的吗?”
陈灵妙与这个小厮一同抬头看过去。
马车上的女子一身葱绿色衣衫,面容清丽,如一支含苞待放的茉莉,淡雅文秀,她正扶着一个丫鬟从车上下来。
那个小厮表情一变,迅速跑过去,扑腾一下跪在地上,诚惶诚恐道:“三小姐,小的该死!请您恕罪!”
陈灵妙还来不及解释,这位三小姐已经走到她身前,温温柔柔地笑了笑,“这位娘子莫要怪罪,是我周府管教不严。”
“不不不,真不是他的错,我是来找周大人的。”
她把推荐信拿出来,露出写着“苏高盛”三字的那一面,目光诚挚,“打扰——”
“打扰到三小姐了。”
绿衣女子先是一愣,随后捂着嘴闷笑,“原是我误会了,快进来吧,别耽误你的正事。”
她热情地拉住陈灵妙的手腕,跨进门槛,绕过雕花工细的宽阔影壁,从曲折的游廊下,穿过垂花门,来到了周府的后院。
“爹爹!你快出来啊!”绿衣女子提高声音喊了一句,正前方的大厅里走出一个魁梧的身影,正一脸无奈道:“栩栩,爹说了你多少次,不要如此跳脱,文静一点。”
这便是周雪堂?
陈灵妙眼角抽搐了一下,不太敢相信,眼前这个男人虎背熊腰、五大三粗,根本想不到他是个涵今茹古的文状元,更像是上马扬刀的将军。
绿衣女子也就是周栩栩,快步走到周雪堂身侧,挽上他的手撒娇,“哎呀,您就别在外人面前说我了,这位娘子有急事找您呢。”
“草民见过周大人。”陈灵妙忙不迭行礼。
“你是?”周雪堂眯起眼,不怒自威。
陈灵妙递上推荐信,“这是羊角县苏大人的荐书,请您过目。”
“陈济慈?”周雪堂才读了几句,挑起眉毛念了念陈灵妙虚构的假名字,然后一目十行看完信上内容,眼含审视地打量着陈灵妙。
“如果你真如信上所说能独立制造出抛射机,那我这里确实有个任务可以试一试你。”
周雪堂抬头看了一眼湛蓝明净的天空,将困扰鹿山府多日的棘手问题缓缓道来。
从去年春天开始,鹿山府北冶镇白龙庙村出现了一件奇怪的事情,凡事从外村来的人,都死在了村子北头的山坳里,死状极为凄惨,每一具尸体都被挖走了内脏,腹腔空空。
此事一出,震惊朝野,定西府连夜调派大理寺少卿前来协助破案。
期间,周雪堂用尽了各种办法,包括但不限于请来各府的精英仵作,或是从江湖中寻来各种奇人异士。
但终究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什么都没查到。
同时村内的村民也很古怪,他们一点也不害怕这些高频率发生的惨案,反而厌恶外来人踏足白龙庙村,三番两次驱逐官府的士兵,更古怪的是深更半夜时分,这些村民像是梦游一样从家里出来,向深山里出发。
于是他们顺着这些反常现象,在村子北头更远的深山里找到了一棵缀满白色小纸花的大槐树。
只是再往深处调查却没有任何头绪,所有程序缜密而严谨,教人愁白了头发。
周雪堂重新将视线放在陈灵妙身上,“此后,类似白龙庙村的事情便越来越多,整个鹿山府就发生了十次,而这些案子的共通点正是缀满纸花的槐树。”
“也就是村民口中的'树神教'。”
“所以大人的意思是造出抛射机,驱逐树神教吗?”陈灵妙秒懂,适时地追问了一句。
只是这个任务,有点宽泛啊。
到底是驱逐北冶镇的树神教,还是驱逐鹿山府境内所有树神教。
从周府出来后,陈灵妙还在思考这一问题。
同时她也回想到西灵芝村的大槐树与满地趴伏的尸体,竟是这个邪教所为。
那为何在清波府境内却没遇到呢?
陈灵妙甩甩头,不再纠结这个问题,目前她的任务就是再做一台抛射机,其余的还要等周雪堂的安排。
回到庄子里,正好赶上午饭。
张玉珍与宋慧荷联手,炖了三大锅杂菜,主食是烤土豆。
她领了一份饭菜,坐在杨青麦开垦的四块地旁边,一边吃一边盯着嫩绿的小苗,盘算着一件重要事情。
“今天怎么样,顺利吗?”丁宝镜坐了过来,手里还在挑拣药草,这是瑞枝起了个大早去采回来的,都是些很普通的地骨皮、牛筋草、防风等等。
“还行吧,就是让我再做一台抛射机,”陈灵妙咽下最后一口土豆,差点被噎到,“你还记得西灵芝村那棵槐树吗?”
“这居然是一个邪教搞出来的,反常得很。”
她把树神教的大概情况复述了一遍,丁宝镜听着听着脸色沉重起来。
“这种洗脑平民献祭自身的宗教太恶心了!”
“我也很愤怒,但我们管不了。”陈灵妙随手拔了一根野草,举在眼前,“它能在治理严密的鹿山府扎根并蔓延至此,那就能说明一个问题——”
“在它背后,有着比周雪堂更强硬的背景。”
定西府派来的大理寺少卿都查不出来任何蛛丝马迹,仅凭她们这几个温饱都没解决的“难民”,不切实际。
还不如聚焦眼下最重要的事情。
造出抛射机,进行土豆交易,短时间获取大量金银,以及……
陈灵妙压低声音,自言自语道:“我们必须要革命。”
“陈姑娘,收碗筷了!”伙房门口的宋慧荷敲了敲锅沿,唤回了陈灵妙的注意,她如梦初醒,赶紧端着碗筷送过去。
下午的空闲时间,气温适宜。
抛射机的材料还需要准备时间,陈灵妙便参与到了陶熠然的扫盲班教学中,担任她的助教。
翁兰舟与邢姝寒也坐在下面,认真听课。
整个过程采用简体字教学,包含小学语文和数学,从拼音和阿拉伯数字教起。
陶熠然可是考取过教师证的人,遵循寓教于乐、因材施教的原则,课堂氛围轻松自在,下面的一百来个人学得非常开心。
下课后,邢姝寒还是第一个过来请教问题的学生。
她指着木板上郑板桥的《咏雪》一诗,问道:“为何这些字缺胳膊少腿?看着实在奇怪。”
“你别看它们残缺了很多笔画,但是对于大字不识的人来说更好学习,我们不求大家学到考取功名的程度,只要拥有人际交往中常用字的认读写能力就好。”
当然还有一个更直接的原因,陶熠然没敢说出来。
如果造反顺利,这些学习教材务必要推行到各个地区,到那时,最先一批学会的才是赢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