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三章（京都命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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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
守德宫七天祭祀，有两天在李昭母亲的陵墓前。入夜，陵园外布满各种大小帐篷，来参与祭祀的人员吃过晚饭都回帐篷休息，外面只剩下太子李昭侍卫和陆安带队的金吾卫值守。
陆安巡视一圈下马太子帐前。已经一更天，太子的帐篷里灯火依旧，陆安问守卫：“殿下帐中可有其他人？”
守卫摇摇头：“我一直在这”陆安望向远处法师的帐篷，早已经熄灯安睡，还是修仙之人自律。
李昭在帐中正手拿一卷书看，听到声音问侍卫“门外可是陆中郎”
侍卫点头：“他刚巡视完，看我们帐里有灯问问。”
李昭很想去问道纯计划可否周全，秉烛夜谈更好....。可她星辰般双眸透出的丝丝寒意..........还是算了吧。
远在百里外的京都东市，靠近宫城的平康坊里人群熙熙攘攘，各种肤色与打扮的男人，女人留恋在酒肆，伎馆。里面那座名为销金窟的伎馆（古代娱乐会所）二，三楼消费的都是有钱有权的达官贵人，就算曹律格这样京都有名典当行的大市贾，出手阔绰的主，也只能在这销金窟一楼喝酒召姬玩乐。
魏佐一身富人打扮从一辆马车下来，咖啡色的皮肤，一副矮瘦样，丝绸衣服穿在他身上像是偷来的。魏佐下车后手一直再抖，怀里藏着那位蒙面大人递给他的短刀：“记住你的承诺，被卖到销金窟的女儿我们会安全送回粤州。”
他从没杀过人，就算在粤州被高利贷追打，他都是忍耐。可这次到安南（作者注：越南）运货挣了点钱回家，却发现妻子已经跳河，女儿被当铺的打手抢去不知所踪。一个月前有位老人告诉他女儿下落，条件是用他的贱命唤女儿的自由。他已经家破人亡，没有退路了，能让女儿有好的归宿，死亡对他何尝不是好事。
刚走进销金窟，一位店小二打扮的驼背人走到他面前小声道“魏掌柜请跟我来”两人来到一隔间，酒和菜已经备好，一位浓妆艳抹的女孩正焦急望向房外，见魏佐进来，猛扑到他怀里小声哭泣，店小二做了个嘘声：“你们父女赶快说，时间不多了”
魏佐抓住女儿双肩道：“我就想知道你接客了吗？我要杀了他”女人泪流满面道：\"阿爹.....\"
魏佐咬紧牙槽道：“这个杂种，你跟这位小哥先离开，我准备一下”
夜已三更，留宿的恩客们都抱着歌伎们渐入梦乡。突然，一声大叫和慌乱的脚步声将馆里的人全部吓醒，接着是一个女人撕裂的惨叫：“杀人.....杀人了”有胆大的跑了出来，眼见一个全身是血，手拿尖刀的男人跑了出去，后面跟着追捕的官兵。
魏佐根据事先安排的路线，很快找到一条捷径跑到了房顶，转眼逃到了平康坊外面的大道，趁着夜色向着他人生终点春明门城墙上跑去。
赵劲得到急报，第一时间带队赶到了春明门城墙下，韩方已在那里等着他。
赵劲下马问道：“杀人的已经控制了？”
韩方点头道：“他被围在死角满身酒气，手上有把短刀，我怕他有同伙逃离，想抓活的。”
赵劲道：“聪明！走，上去看看，”
此刻魏佐正发狂似地挥舞手中短刀，大声叫道：“我要见你们大人，我有冤情”
赵劲大声回道：“我是金吾卫郎将赵劲，你把刀放下，一切好说。”
魏佐道：“这些该死的杂种，在粤州骗我借高利贷，还卖掉我的女儿到这里伎馆，我不杀他妄为人父”
赵劲双手向下压：“大叔冷静一下，你有冤情我理解，我们到京兆府慢慢讲，他们会给你公道的”
魏佐眼神带着绝望，看着赵劲道：“没人会给我们做主，他们是一丘之貉。我只想告诉你们，典当行里的掌柜，伙计都是我杀的，他们放高利贷就该死。”
赵劲大惊，今晚到底死了多少人？这老头身材瘦削衣着富贵，不像是能狠心，一口气杀死这么多人的主，事有蹊跷。他转头对韩方道：“马上通知京兆府来人，另外快马去陵园叫老大回来，这案子明天会闹得很大”
魏佐像是把心中压了许久的话都讲完了，仰天道：“这辈子值了，老婆子我来找你了”说完纵身跳下城墙，一声闷响，男人已经变成一堆血泥。
第二节
陆安任职中郎将后，遇到值班都是和衣而睡。他刚躺下还没睡熟，就被凌乱马蹄声惊醒，提着弯刀冲了出去，一位金吾卫部下跳下马，单跪面前：“京都出大事了，请大人立即回京。”
太子披着大袍也从帐里跑出来：“京都出什么大事？快说！”
部下道：“有人一晚上杀了很多人，京兆府的人都已经接收案子了”
陆安跃上一匹马道“殿下请放心，王羽代替我职责，你.....跟我走，什么情况路上讲。”两人绝尘而去。
李昭望着陆安远去，转头看向法师帐篷，那里依然安静入常。这位法师比起她哥的小心谨慎，简直就是刀尖上舔血，玩的就是心跳。他对身边侍卫们低声道“天还未亮，回去继续睡吧”
京兆府尹刘思呆站在府院里，看着一具具尸体蒙着白布抬了进来。他是硬生生被属下从温暖被窝拽到府衙。官服没穿，一只光脚穿着鹿皮靴有点冷。
他问道“屋里放不下吗？摆在院里慎得慌。”
仵作小声道：“屋里只能放三具，现在有七具，没办法”
刘思头都大了，自己上任这几年京都祥和太平，这一晚上就死这么多人还是头一次遇上。死的还是京都最大典当行的东家，这位东家后面都是些什么狠角色，他是早有耳闻。天快亮了，还是把这案子推到上面查吧，他这个府尹管管京都清洁卫生，大娘，大爷吵架还差不多。他叫来属下道：“快去通知大理寺来接案子，我是无能为力。”
陆安赶回仗院书房天已大亮，除了赵劲去了大理寺，值班的巡使及巡探都在书房等候老大到来。陆安满头大汗，走进书房边取下弯刀边道：“谁给我打盆水，老子洗洗清醒一下。”郭青忙叫下人满足老大要求“韩方还在那个春宵窟死者的典当行，据说搜到了好东西等你过去，大内也派人来问，需要增派人手吗？”
陆安摆摆手道：“不至于，就一商人被杀能翻几层浪，昨天平康坊的巡使先说说情况”
一位年轻巡使道：“昨晚我们在平康坊照旧巡查，大约三更天，突闻春宵窟方向有女人惨叫，跑过去时大门已开，远处有人影逃离，我们全力追捕，那人好像对坊里路线很熟，很快失去踪迹，还好韩哥他们在大街上堵到他，那厮走投无路跑到了城墙上，上城墙时还伤了一个弟兄。”
郭青补充道：“韩方赶去典当行，发现有五个人被那厮杀死，刀口痕迹和杀东家的刀吻合。”
陆安歪着头一副不可思议的神情，他自语道：“七个，一晚上七个，杀他们的却是身材矮小的商人。那东家被杀了几刀？和他一起死的又是谁？”
一位武捕道：“死者叫曹律格，大食索格人（伊朗与伊拉克交汇地），在靖安坊开了一家京都最大的典当行。和他一起被杀的是春宵窟的歌姬叫美娘，两人都是一刀毙命。”
陆安起身整理了下戎装道：“昨晚参与抓捕的人员都跟我去靖安坊。”
韩方终于等到老大带领一群杀气腾腾的同僚站在典当行门口，陆安道：“我和韩方先进去，其它人到周围街坊问问，看这段时间又无异常情况。”
两人走到典当行后院，院里有用石灰画的人形。有三位是死在各自房间，有两个死在茅厕内外。韩方带老大去了一个大房间，房间的摆设像是掌柜的书房。韩方拉开一个大箱子盖，里面满满当当是账册，韩方取出最厚一本递给陆安：“老大，你猜这些账册记录的是什么？京兆府来人我都没给，说等你回来查看后一并送去”
陆安没吭声打开账册仔细查着，他又换看几本面露疑惑：“这是他们全国放高利贷的账册，怎么都在京都？这里记录的贷款月息有十厘，这事是重罪。还有他们放账册的地方怎会如此草率？”
韩方点头道：“我看了黔州的账册，月息还要高，这帮人也太黑了。”
陆安突然闻到了账册间有股若有若无的香气，很熟悉又想不起来在那里闻过。他表情变得严肃“赶快把账册打包送到仗院，我要请示老爷子”
韩方笑嘻嘻道：“来京都这么久，终于逮到大鱼了”
此刻朝堂上已经为昨晚的案子闹开了，御史们弹劾京兆府刘思失职，左丞相林莆那副像极了老鼠的脸，此刻因为争论胀得通红。他拿出大食人在京都的管理人抗议书道：“圣上，这案子已经上升到外交层面，恳请圣上下旨让大理寺尽快破案。右丞相袁密却不紧不慢地反驳道“我听刘府尹说这案子全都是死人，没留一个活口，你让京兆府，大理寺怎么尽快查。”
刘思，刘府尹大人，还是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嘴脸道“这家典当行业务全国都有，我一个京兆府能耐太小，请圣上另选高人。”
锦宗瞧着殿上这班只会打嘴仗的大臣，头疼！他看了眼站立一侧的金吾卫大将军李维，又高又帅养眼。又转头瞧了瞧高总管，慈眉善目暖心！可两人此刻都给他做了个无奈表情。是啊！案件所牵扯的人都死了，就是让他这个皇帝亲自带队也没辙。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人：“陆安在那里？马上宣他上殿”高总管小声道：“你不是派他去护卫太子祭祀了吗，前天去的陵园。”
锦宗道：“马上召回！各位大人也别吵吵了，这案子管乎外交，交给谁我都不放心，我决定派翊卫中郎将陆安之独立查案，案子有了结果再转给大理寺如何？”
打嘴仗的大臣都不吭声了，这小子几年前就在京都查案不畏权贵，只可惜失手将嫌疑人打死才远离朝堂。大家都露出看戏表情，刘思道：“圣上，我们京兆府愿全力协助陆中郎”
离庙堂不远的金吾卫仗院书房，陆安叫部下把几十本账册平铺在地上，关上门后匍匐在账本上慢慢闻，他想找到那香气。恍惚间他想起了某人在船上，闻龚哲嘴里味道的情景，那认真劲自己当时就忍不住小激动。可惜那晚比武结束，法师就没好脸色给他。陆安摇了摇头回到现实中，他闻了两遍，终于在一本不厚的账册上闻到了那种熟悉又陌生的香气，他打开账册细看,最后一页的日期是十几天前，一对金凤钗，三支金镯，还有粤州不记名信用状十张。收货人一个字---娟。
他又看了账本封面，还是一个字－内。那个死去的凶手也说自己是在粤州借的高利贷，女儿被卖到伎馆，他在京都杀人。他女儿不会是卖到京都了吧？他打开门猛地看见部下们将几个小宦官嘴捂住，宦官见他出来不约而同激动起来。部下松开手，一个小宦官道：“陆大人，你终于出来了，圣上说见不到你，大家都不准下朝，派出去的人估计都到陵园了。”另一位接着说道：“要不是我顺便问了韩巡使知道你回宫了，大臣们的午饭就只有在宫里吃了”
陆安将韩方叫到身边“保护好这些账本，我先去大殿见圣上。”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第三章（京都命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