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鸟》pobb

26、第 26 章

　　许淇那天下午就独自回去了，也删光了所有联系方式，即使他知道江书锦可能不会再联系她。回到他们居住的城市后也迅速把江书锦的东西从出租房里丢出去，所有和江书锦有关的东西一件不留地扔掉了，从此也再无来往。从前她有多喜欢，现在她就有多憎恶。
　　江书锦那天回到家，迎接他的便是父母的冷眼与失望，他也看不起自己。
　　他回到家后在房间里待了两天，没有任何消息打扰，就连假期也要布置工作的领导也没有骚扰他。
　　江书锦的心一点一点地沉淀下来，他开始回忆从前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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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书锦第一次见到周远程并不是在书店，他是在学校见到的，准确来说，是在学校远远望见的。他经常在课间操的时候爬上实验楼三楼，那里很安静、很隐蔽，冬暖夏凉，也没有那些令人反胃的触碰，只有他和一地灰尘。但他在这儿并不感到孤寂，因为对面小书店的老板总会在这个时候，跟着学校广播操的音乐运动。
　　江书锦很喜欢看那人做操，因为很好笑。他第一次见到做操动作这么难看的人，而且看起来应该跟着做操很多年了，似乎还左右不分，经常转错边。江书锦一开始是来这儿看书的，后来就变成来看那人做操，每一次都有不同的惊喜。
　　高中的时候家里只有他一人，所以他经常在学校吃午餐，但他不喜欢去食堂，因为那些人的羞辱是不分场合的。所幸食堂可以打包，于是他经常拿着饭盒来实验楼三楼，吃完就在那儿写作业看书。这个时候也能看见书店老板，他会在露台那儿的小厨房做饭，大概是一个人吃吧，他总是只炒一个菜，但是一定有肉。这人吃完饭还不洗，堆在一起等到晚上再收拾。
　　江书锦和那老板的节奏几乎一模一样，每天他打开饭盒的时候，那老板也刚好炒完菜；当他吃完盖上饭盒的时候，那老板也会端着空盘在上来。他觉得这是两人之间的缘分，但是刚学的辩证唯物主义不允许他这么想。直到两人相识之后江书锦才意识到，那时候所有繁琐的饭前准备，都是为了同时进餐花的小心思；他在吃到最后几口也会无意地放慢速度，只为能同时结束用餐。
　　书店老板会在午饭后晒书，但他似乎从不看天气预报，好几次都是把书码好后天就下起雨，每次看他慌慌张张把书捧着拿到一旁避雨时，江书锦总想飞过去帮他。
　　似乎有些在意过头了。
　　他想认识认识这个迷糊的老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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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是江书锦去了周远程的书店，主动对他开口的那一刻，江书锦有些愣神，他还以为自己开朗活泼那一面已经被那些人的凌辱消磨尽了。江书锦去到周远程店里打工，他们一起吃饭一起回家一起聊天，他的生活从布满灰尘的实验楼转移到温暖明媚的小书店，江书锦无比希望能一直这样。
　　江书锦对实验楼那一方灰暗的小天地也算生了感情，所以当实验楼拆掉时，他感到不舍，也感到不安。如果某一天自己没有了周远程，没有了小书店的庇护，他还能躲去哪儿？
　　当他发现自己不想离开周远程时，他也望见了心底的悸动。江书锦觉得震惊又慌乱，他不知道是喜欢上比自己大了19岁的人，和喜欢上一个男人，哪一个更难以理解。
　　但是所有不解与自我怀疑都在见到周远程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他喜欢的只是这个人，和他是男是女，是老是少毫无关系。但是他不知道周远程会怎么想，是否会喜欢自己。所以他只能拼命压抑自己完全压抑不住的喜欢，偷偷的趁他喝醉亲他，小心翼翼地制造各种触碰，即使自己对任何人的触碰都胆战心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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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便他的心不在学校，那他的躯体仍在学校，那些恶心的人和事仍然会发生。他想过告诉老师和报警，但是在第一次发生这种事是他们就录了音拍了照。江书锦也曾无畏地告诉了以前的班主任，得到的回应是照片的散播和更进一步的凌辱。江书锦觉得自己逃不了了，他只能尽力躲着他们，顺从他们。
　　他瞒着与自己亲近的所有人，家人和周远程，但没想到还是被发现了。那一刻他很怕，怕周远程觉得自己脏然后赶他走。但是他没有，他想帮自己逃出来。但江书锦又觉得难过，周远程帮他究竟是为什么？因为信念，还是因为那个人是他？江书锦自己也知道这种想法是不该有的，但他就是忍不住去怀疑、去失落、去质问、去折磨自己。
　　“我想保护好你。”
　　听见这句话时江书锦愣住了。
　　周远程或许不会想到，当时的江书锦怔愣的表面下是怎样的风起云涌，仅仅一句话就让他忘记了自己所受的苦难，那一刻他特别想跳起来围绕房间飞几圈。
　　我是独一无二的！江书锦在心中呐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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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远程愿意帮他，那他也要帮自己。他去班主任那里改了联系方式，改成周远程的，然后等待下一次的…在期末考试结束时他等到了，他们打了一架，动静很大，从厕所拉扯到走廊再拉扯到办公室门口。
　　周远程来了，义无反顾地带他离开了这片痛苦之地。
　　那天晚上，江书锦是第一次进入周远程的世界，他第一次明明白白地向对方诉说自己的爱意，却没有得到对方的回应。江书锦不怕，周远程认不清自己的感情，那就由自己来帮他认清，总有一天，他会清清楚楚地说出“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