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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老师和学生都有一个通病,会根据课表判断今天是星期几,根据作业判断日期。这个通病的副作用就是,一旦放假,就是一团混乱。

      陆哲昨天被任飞提醒了,所以知道今天是情人节,顾言则是一点也都没想起来,反正也没有情人过节。

      一大早,陆哲就起床准备早饭,今天开始要恢复学习了,给自己放了四天假,这四天真是一个单词都没背,书都没摸一下,陆哲担心之前复习的东西会不会都忘了。

      “怎么可能?”顾言笑话他太无稽之谈了。“人的记忆本来就有周期性,忘肯定会忘一点,但不至于全忘了,除非你本来就没记住。”

      陆哲当然不会因为他的一两句话就打消心中的担忧,非缠着顾言帮他复习单词,还不能抽背,顾言没办法,几百个英语单词挨个背一遍就花了两个多小时,就算他自己是英语老师也觉得累。

      “行了,你明明就背得很熟啊,该怎么复习就怎么复习吧,别自己吓自己了。”他以为陆哲是因为压力大紧张了。其实很多事情别人给予的压力再大也没有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大,特别是学习,所以才有学习只能靠自己的说法。

      顾言打着哈欠走到客厅,抱了萌萌斜靠在沙发上,还没来得及摸出手机,陆哲就拿了题集过来问他题,他接过来看了一眼题,接着就轻皱了眉瞥了一眼陆哲。

      “不是吧,这道题这么简单你不会?你上学期期末的120多分是怎么考出来?”陆哲问的题一点难度都没有,就是一道非常基础的常见题,顾言觉得按他的水平不应该不会,而且凭他刷题的量,同类型的题可能都至少见过不下百道了。

      “所以我才说我肯定会忘记很多知识,需要你陪我一起复习,随时帮我辅导一下啊。”近水楼台先得月,守着一个英语老师怎么也要多占占便宜开点小灶啊。

      陪他复习没问题,给他开小灶辅导也没问题,可他非要自己守着他不能离开半步就有问题了。为了不打击他的积极性,顾言还是耐着性子依着他的要求陪了他一上午,吃午饭的时候还想着下午就可以自由了,可没想到陆哲还是不放过他。

      “你搞什么?你不可能今天一天光复习英语吧?这样填鸭式的学习效果不好,人也容易疲累。上午做英语题,下午可以换一门学科复习的。”这个道理陆哲不可能不知道,就他的观察,陆哲以前也是这样穿插着做题复习。

      为什么今天这么反常?

      陆哲不承认反常。“我只是觉得今天对英语比较有感觉而已,反正都是做题,做哪科都一样嘛。”

      有感觉?顾言想起他上午问的那些题,一点都不觉得他是有感觉。

      在顾言的记忆中,自从自己高中毕业之后,还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被迫坐在书桌前长达一天过,他每次站起身来伸个懒腰都会打断陆哲,被他看上一眼,直到自己重新坐好,搞得他都不好意思随便乱动,绷着身子坐得快要石化,到了下午五点左右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我不行了,陆哲,你要是以后天天让我这样陪你,我绝对现在就把你赶出去。”他爬上陆哲睡的沙发床,平躺下来的一瞬间,他仿佛听见自己的脊椎发出了一声声的脆响,舒坦得忍不住哼唧了一声。

      让一个懒惯了的人坐一天,真是要命。

      天天?不会。就今天一天而已。陆哲腹诽。

      昨天他就有了打算,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不让顾言收到天妃的告白,从早上就开始缠着他,为了不让他看手机,找遍了理由把他扣在身边,问的那些题连自己都觉得弱智,可除了这样他又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了。

      自己都嫌弃自己。

      不过好在今天马上就会过去了,到目前为止一切顺利,顾言虽然一直在抱怨可还是按了他的要求在做,看来学习真的是个很好的幌子,特别是对他们而言,陆哲突发奇想不晓得打了学习的旗号能不能对顾言提点其他的要求。

      说起来顾言的社交圈真的很小,一整天没有一个电话一条信息都是常态,要是换一个人陆哲根本没办法,现在的人有事没事都能点开微信随便聊两句,好像就只是为了确认一下对方是否还活着。

      最在意他还活没活着的人必然是任飞,也不在乎他会不会回信息,发一条语音过来就不管了。陆哲看到的时候都已经是一个小时之后了。

      直到吃完晚饭他才有时间刷一会儿手机,顺便等顾言。

      也是他大意了,尽注意防天妃防顾言,却没想到纰漏会出在自己身上,看到任飞发来的语音,想都没多想就点开了,用的是外放,声音还不小,足够他和顾言听清楚了。

      “哲儿,快看群里。我去,那群天妃太牛B了,居然想出这招,我跟你说顾仙儿要是看到了肯定得感动死。”

      顾言会不会感动死,陆哲不知道,反正他此刻已经后悔死了,可是再后悔也没有用,任飞的话速再快也让顾言已经听得明明白白,事关自己他当然不会装聋作哑。

      “拿来。”顾言摊开手找陆哲要手机,拿到手上没有马上看,而是把玩了一会儿。“陆哲,你今天折腾我一天就是为了这个?”他扬了扬手机。

      功亏一篑的陆哲啧啧嘴,带了三分恼羞成怒地承认:“是呀是呀。算了,随便你吧,要看就赶紧看。”

      眼不见为净,他一点都不想知道脑残天妃会做出什么样的告白,收拾碗筷进了厨房,在哗哗的水流声里竖起了耳朵。什么都没有听见。顾言不可能不去看看,告白也不可能不用视频,唯一的解释就是顾言刻意关小了音量,不想让他听见。

      陆哲心里一阵烦躁。越是听不见就越是好奇,他有点后悔自己逞强没有跟着顾言一起看,现在再出去铁定会被嘲笑。他够着脑袋悄悄往外面望了一眼,顾言一手拿着手机一手支着额头,似笑非笑看不出大的情绪波动。

      更让人在意了。

      陆哲人在厨房,心早飞了,手里的动作也磕磕绊绊,一不小心打碎了一个盘子。

      “没事吧?”顾言听到声响第一时间赶了过来,看到地上的碎片嘴角抽搐了一下,极小声咕哝了一句:“败家啊。”

      陆哲没听见。“没事,就是盘子碎了。”好可惜啊,这个盘子看起来很好看,陆哲还很喜欢的。他一边惋惜一边蹲下身收拾。

      “别捡了,小心割到手。”顾言刚想提醒他用扫帚,就听见他“嘶”得抽了一声。

      “顾言,你乌鸦嘴啊。”手指被碎片划了一道口子,伤口不小,眨眼间就冒出了血珠,越来越多的血珠融在一起滴在地板上,很快就连成了一小片。

      顾言冲过去拉起陆哲的手,一时情急,竟然张嘴含住了他受伤的手指,还卷了舌头吮吸伤口。浓浓的血腥味在嘴里四散。

      唾液沾染到伤口的时候,陆哲的手指条件反射地抖动了一下,然后就僵硬着一动也不敢动,顾言张开嘴的那一刹那,陆哲就像被天雷击中了一样,麻到天灵盖都要被掀开,他已经感觉不到疼,脑子晕晕乎乎什么都不敢想,眼睛里除了顾言的嘴唇再也看不见其他。

      顾言连着吐了两口污血出来,还是止不住血,只能继续含着陆哲的手指,在客厅翻出医药箱,好在里面的东西虽然很久没用还没过保质期。

      “让你不听老人言,这下吃亏在眼前了吧。”

      OK绷小了包不住伤口,顾言不甚熟悉地给他敷药包扎,好一会儿都没有听见陆哲的回嘴,这可不是他的性格,莫不是晕血吓傻了?顾言抬头,发现陆哲正一错不错地盯着他。

      那样子可不像是被吓傻了,两只眼仿佛是带了X光要把他看穿,也像是燃了两簇火能把他烧尽,顾言心里咯噔一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情急之下做的事情非常不妥,这样的举动原本就包含了挑逗的意味,自己再是目的单纯,对于一个本来就不确定性向的少年来说可能也是错误的。

      顾言心虚地垂下眼不敢再看他。

      “盘子碎片上的细菌太多了,不好好消毒的话伤口很容易发炎感染的。”欲盖弥彰的自说自话,陆哲依然没有任何回应,顾言只想赶紧结束离开,手上包扎的动作更加慌乱笨拙。

      就凭他现在的心情和手艺,能包住不散就已经很不错了。

      好不容易大功告成,顾言感到背后已经冒了一身汗,借着收医药箱迅速从陆哲身边躲开。“你回房间吧,剩下的我来做就好。”说完又逃进了厨房。

      这一次陆哲没有跟他争,目光一路尾随,看着他东躲西藏,脸色晦暗不明地回到房间关上了门。呆坐了一会儿,他点开群聊找到了任飞提到的视频。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更像是一个电子相册,一首小清新的歌曲为背景,滚动播放的全是顾言的照片,拿着书本站在讲台上的,背过身写板书的,抱着课件走在走廊里的,在食堂低头专心吃饭的,等等等等,从照片内容和拍摄角度上看,都是学生偷拍的,可即便如此,每一张照片里的顾言都好看帅气,吸引了陆哲的目光移不开。

      “顾言,爱你么么哒!”最后跳闪的字体,乡土气息极重,和顾言的风格极其不搭。

      陆哲把视频保存在手机相册里。

      包扎得真丑!陆哲举着手指忍不住吐槽。顾言低眉垂目时的样子就在眼前,陆哲放肆的目光上下游走了无数遍,他的眼,他的鼻,都已经刻在了脑子里,特别是他的嘴唇,不仅是形状,更有触感让他记忆深刻,温热柔软的还有他的舌。

      今天,果然是情人节呢。

      陆哲对着手指拍了张特写发到了朋友圈,配文就是:情人节的礼物。

      很快下面就出现一连串的评论,任飞肆无忌惮的笑话,裴朵的揶揄,林霖的关心,没有一个人把他的话当真,都以为那不过是他的一句自嘲,但他自己心里明白自己发出的这句话真正的含义。他觉得另一个人应该也会懂。

      “别忘了给我的朋友圈点赞。”他拉开门,也不管顾言在什么位置,大声喊了一句就又关上了门,捧着手机一遍一遍的刷新,等着看最新的变化。

      过了一会儿,小红心下的头像里多了顾言的,陆哲嘴都要咧到耳朵了,坏笑着又拉开门:“你就不能评论一句啊?”

      于是,评论区里多了一条“手动点赞”四个字。

      顾言把手机扔到一旁,无比烦恼地躺在床上。他不断反思自己是不是对陆哲太过于纵容,为什么总是一而再再而三地放任他的没规矩,心里明明想着不能答应他不能顺着他,可一旦他提出了要求就会忍不住点头,从他住在这里开始,自己对他似乎越来越脱离一个老师对学生的正常关心,为他做的很多事情连顾行都没有享受过。

      这样下去会是怎样的走向顾言说不好,但他直觉不能顺其发展,自己的情况,陆哲的状况,顾言总是有一种自己正在误人子弟的犯罪感。

      他躲到这个小地方来不是为了和自己的学生发生点不可思议的事情的。

      顾言烦躁地拉被子捂住了头。

      万幸的是寒假即将结束,再有几天陆哲就要住校了,他们除开上课时间不会有太多交集,就像上学期一样。顾言认为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朝夕相处才会使他们之间产生这种奇奇怪怪的气氛,等一切回归正轨,两个人各自回到各自应该的位置上,这种气氛很快就会消散。

      他万分期待这几天赶紧过去,在此之前,他得时刻提醒自己和陆哲保持安全距离,千万不能再做出逾越界限的行为了。

      陆哲也顾不上他,每天刷题背书记单词,时间安排得紧凑,起得比顾言早,睡得比顾言晚,只有在吃饭的时候才有空跟他聊两句,神情状态都正常得让顾言怀疑之前的感受不过是他的一场错觉,渐渐地,顾言不再紧绷神经,放松了下来。

      还有最后三天,坚持就是胜利。

      这样计算倒计时让顾言有些不好意思,好像他嫌弃陆哲要赶人离开一样,这件事情可不能让那小子知道,不然恐怕又要收拾行李闹着要回家了。

      回想到那天陆哲收行李箱的举动,顾言差点儿笑出声来。今天天气不错,宠物店也开业了,他带了萌萌来洗澡修毛,虽然狗子身上的毛还很短,可乱糟糟已经不成样子。

      “你看着修吧。”店员就喜欢这样的顾客,要求不多好说话,抱着萌萌进了工作间,留顾言在外面坐着等。

      百般无聊,顾言又点开了那段视频。视频是他后来拿陆哲的手机转发给自己的,这是他收到的第一份学生送过给他的礼物,他当然要好好保存。

      “感动吗?”他记得陆哲当时问过他。

      能不感动吗?虽然被偷拍这件事让他有点无奈,不过学生们表达出来的感情是非常单纯的,看在他们没有拍一些过分的东西,而且每一张照片都还拍得很好看这点上,顾言也不打算追究了。

      最多就是要提醒他们上课应该专心听讲。

      正看着,有电话进来。

      “你什么时候回来啊?”电话刚一接通,就听见陆哲明朗的声音。

      “还有一个小时左右吧。怎么了?”

      “你家的打印机能用吧?群里发了两套模拟试卷,我想打印出来做。”

      “能用,你自己开电脑打印呗。”顾言很欣赏陆哲在学习上的积极性,他想起班主任吴老师说的,如果这小子一开始就能有这样的努力,说不定真是重本的料。

      真好奇他以前有多混。顾言现在努力回想刚和陆哲认识时的情景,细节似乎有些模糊不清,但他当时拽拽的像只刺猬的样子,顾言倒是还记得清楚。

      回到家,顾言放下萌萌就去敲了陆哲的房门。

      “试卷打印好了?”他扫了一眼电脑,已经关机了。他回来的路上还在想这小子会不会趁机上网玩游戏,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人家不但早就关了电脑,打印出来的试卷都做了一大半了。

      顾言赞许得竖了大拇指,鼓励他继续加油。

      学生自觉又努力,做老师的当然要想办法表扬一下,顾言换了衣服挽起袖子,用从陆哲老家带回来的土货做了两个硬菜。脑力劳动消耗的体力也不少,关键时刻可不能在营养上掉链子。

      他已经忘记了年前让人连吃了一个星期外卖的事了。

      原本以为陆哲会吃得很开心,半大小子吃起饭来经常都是狼吞虎咽,好像到时间就不让他吃了一样,可今天他却一反常态,比顾言还要细嚼慢咽。

      事出无常必有妖!顾言眼皮子直跳。

      果然,饭吃到一半,陆哲清了清嗓子,看似不经意地问了一句:“顾言,能聊聊你的前男友吗?”

      “当啷!”顾言的筷子掉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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