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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呕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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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只要不是和他在一起我跟谁都一样,终究只是有名无实的关系罢了。
他说:既然你们要我结婚那我就结婚好了,跟谁都可以,只是绵延子嗣方面就别想了。
他说:除了他以外我这辈子是不会再碰任何人的,男人也好女人也罢!
他说:如果你们想要毁掉另一个家庭的幸福的话我无所谓,只是将来她的家人来讨要说法的时候麻烦你们自己去挡。
他说:我知道今生我与他再无可能,可是那又怎样?
他说:我就是除了他谁都不想要,这辈子就这样一个人过了,我觉得挺好的。
他说:我们已经在那个不好不坏的时间里把最真诚的自己给了对方,虽然我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但我依旧记得他那温柔的嗓音还有身上那股奇妙的味道。
他说:即使不能再在一起了我也并不感觉有什么遗憾,只是多少有点伤心难过罢了!
……
慕容卿看着眼前人,不断回想起他曾说过的话,一字字一句句就像针扎一样刻在慕容卿心里。
“为什么就这么放不下他?”慕容卿终究还是忍不住问道。
此时的李子煜已经苍白着脸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可是他双眼望着窗外面蓝天白云的样子仍像是在看着某个人一样,温柔且充满爱意。
“没什么放不放下的,如今他过他的生活,我数我的日子,两不相干。”李子煜微微一笑,牙齿里又渗出些许血来。
慕容卿心下一沉,却没有看见那几根血线。
因为李子煜刚一感觉到血腥味就立即抿起了嘴唇,用舌头在里面来回打着圈,仿佛那样就可以止血一般。
慕容卿看见了只问:“要牙签吗?”
李子煜笑不露齿。
原来他以为他牙齿里塞进什么东西了?
李子煜立时配合地用手挡住嘴,又做了几下舌头打圈的动作,然后做吞咽状,紧跟着笑道:“不用了!”
慕容卿顿时就皱起眉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恰巧此时护士小姐跑了过来:“慕容医生,2号床家属来了,就在办公室等你。”
“好的!我这就过去。”慕容卿答应一声,又转回头来看了李子煜一眼。
“去吧!我在这里跑不了。”李子煜又玩笑起来。
他却不知道慕容卿看着他这个样子只是更加心疼罢了。
因为慕容卿什么也做不了,他只是一个医生而已,他虽然能够治好李子煜身上的伤,却终究治不了他心里的病。
“慕容医生您在这啊!我妈的检验报告出来了,您赶紧给看看。”
“对啊!您赶紧给看看……”
慕容卿刚转身走出病房就被堵在门口处。
“好!我看看!”
“医生!您说我老婆这病……”
“爸!你就别瞎担心了!还是先听慕容医生怎么说吧!”
“……”
李子煜也不知是嫌门口人多口杂还是怎么的,突然一个侧身他攥着枕头的一角就闭上了眼睛。
而慕容卿似乎一直都在用眼角的余光关注着那个单薄的身影。
“到底怎么样啊慕容医生?”看着慕容卿不紧不慢的样子病人家属越发紧张起来。
“情况有点复杂,我们还是到办公室里详细说明吧!”慕容卿依旧淡淡地说。
站门口的人突然走了,整个世界仿佛瞬间便都安静了一般。
可是李子煜并没有转回身来睁开眼睛,反而他攥着枕头的那只手越发地用力,甚至开始颤抖起来,一根根青筋浮现在他那白皙的手背上,冷汗也从他背后渗出渐渐湿透了衣衫。
“你没事吧?”路过的病友看见后立马担心地跑了过来:“护……”
“别叫护士!我没事!”就在病友要大喊护士的时候,李子煜瞬间就睁开了双眼,他勉强拉住那件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微微笑道:“逗你玩呢!”
“有病吧你!”那人立马生气地甩开李子煜的手,愤然离去。
“没病谁来这啊!”李子煜嗤笑一声始终勾着嘴角。
一直到感觉那个人走远了,他才猛地‘咳’了一声出来。
盯着手中那抹刺眼的殷红,李子煜这才算真正笑出了声:“哈哈哈哈……”
这一下仿佛把他淤积多日的烦闷和不爽都咳了出来似的。
李子煜站起身来,静静地靠在窗台边,脑海中的记忆又开始翻腾起来。
他和他是在高中时期认识的。
当时文理分科,李子煜并没有决定好说选哪一个,只是恰好遇见学美术的许世轻,他便跟着选了。
高二第一天李子煜就主动接近许世轻,经过几番努力才成功成为他的同桌,因为许世轻为人桀骜不驯,还经常影响课堂纪律,班主任换了好几拨人跟他坐都不怎么理想,无奈之下只好同意主动请缨的李子煜,没成想换了他以后许世轻居然开始不闹了。
也不知道李子煜对他做了什么,让他乖巧得跟个什么一样,两个人整天黏在一起。
可终究只是半路出家,李子煜不像许世轻那样从小就学习画画,所以统考的时候他以两分之差与各大美院无缘。又因为当初选科的时候跟家里人下了赌,所以明知道与大学无缘的他连高考都没去参加,而许世轻则顺利被南艺录取。
本以为他们两人会就此画上句号。
可谁也没想到李子煜居然会偷偷跟着许世轻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
此时他们一个仍是在象牙塔里无拘无束的学生,另一个已经成为在社会奔波劳累的打工人。
四年的大学生涯,许世轻过得有滋有味,李子煜却饱经风霜。
因为没有学历,也没有工作经验,所以李子煜开始只能做一些杂工,比如在仓库里给人搬货,去餐馆里给人端菜,给摄影做助理,帮学生拿快递……总之只要能赚钱,又不违法,李子煜都做。因为他要在这个城市里生活下去,他不像许世轻有家里人给钱,因为他是自己一个人偷偷跑出来的。
为了一个男人如此奋不顾身,他也不知道值不值得,但他还是做了,因为内心的驱使,因为他真的很喜欢很喜欢许世轻,喜欢到可以放弃一切,包括家人。
“你喜欢我吗?”李子煜认真地问过许世轻。
“喜欢啊!”许世轻也认真地回答过他。
“那……你会喜欢我多久?”李子煜满怀期待地看着他。
“一辈子够吗?”许世轻不负所望道。
只可惜,许世轻所说的一辈子也只不过十年罢了。
十年啊!就这样转瞬即逝!
“怎么站起来了?不冷吗?”慕容卿不知什么时候来到的身后,他顺手拿起病床上的衣服给李子煜披上道。
“冷啊!可是又能怎样?”李子煜清瘦的脸颊自带着几分寒气,他看着窗外面的木棉花树一阵若有所思:“花开花谢会有时,人来人往任由之?”
“子煜!”慕容卿轻轻喊了他一声。
“拿出来吧!”李子煜只冷清道。
“什么?”慕容卿瞬间抽出手来拢了拢身上的白大褂。
“口袋里的东西难道不是给我的吗?”李子煜斜视着看了慕容卿一眼。
其实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戒指而已,之前慕容卿趁李子煜睡着时偷偷量的尺寸,但他却不知道李子煜那个时候根本没睡着,他只不过是在闭目养神而已。突然间手指被人摩挲着套上软尺李子煜眼睛也不眨一下,因为在脑海中他正好回想起以前许世轻给自己量尺寸的场景。
“明天我就发工资了,小煜你快过来,我给你量下尺寸。”风华正茂的许世轻在客厅里翻箱倒柜地说。
“你要干嘛?”李子煜从厨房走出来还没反应过来道。
此时许世轻已经拿着软尺套上了李子煜的无名指,他说:“买戒指啊!”
“买戒指?”李子煜既兴奋又疑惑地看着许世轻。
“我答应过你的,等我有钱了给你买一个像样的戒指。”许世轻油嘴滑舌地说:“这辈子你就只属于我一个人的了。”
当时李子煜只笑他:“一点也不懂得浪漫,就不能趁我睡着了偷偷量好,买来了再跪地求婚吗?”
“你想得倒挺美!”许世轻笑言。
“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几天买的戒指尺寸小了,你要不试一下?合适就送你了。”慕容卿却找了这么个说辞。
李子煜顿时哭笑不得,他用右手的拇指跟食指来回摩挲着左手的无名指:“慕容医生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畏畏缩缩的了?”
慕容卿当下一怔,紧跟着说:“那……你愿意接受吗?”
“不愿意。”李子煜淡淡地说。
慕容卿刚拿出来一个小锦盒的手顿时停在半空,一抹苦笑霎时浮现在他那张棱角分明的脸上。
李子煜并没有去看他的表情,只是自顾自地脱下身上刚披的衣服又躺回床上去:“这次我要住几天院啊?”
“三天!”慕容卿转身看着他,捏着盒子的手同时垂了下来。
李子煜只是微微皱眉。
“两天……”慕容卿立马改口。
眼神里又多了几分锐利。
“一天。”这已经是慕容卿的底线了。
李子煜也不想讨价还价,只是说:“你明知道我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又何必在我身上花那点心思呢!慕容……”
“没别的,就是喜欢而已。”慕容卿笑起来其实也是极好看的。
只不过李子煜的笑比他多了几分美感:“喜欢也没有用!”
“那你呢?明知没用不也还是喜欢?”慕容卿反驳他。
“对啊!明知没用还是喜欢……哈哈哈……”李子煜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浅笑着深吸了一口气呼出来:“啊……”
“所以得不到也没有关系,不是吗?”慕容卿感同身受地说。
李子煜突然睁开双眼:“是的!即使得不到也没有关系,因为心中的那个位置早就已经被他填满了。”
看着他这个样子慕容卿实在无话可说,只能把手中的盒子放回口袋里,然后又从另一个口袋里掏出一张不大不小的照片来。
李子煜只是不远不近地看了一眼,心脏就咯噔一下促使他猛然地坐直了起来,他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接过那张照片,眼眶忽然一热竟然就开始掉起了泪珠来。
是的!照片里的人正是他心心念念的许世轻,李子煜今生唯一的爱人。
许世轻站在中间,右边是慕容卿,左边应该就是他的妻子了。
“上次参加婚礼时照的,你没有去,但我想着你可能也想看看究竟是谁把他从你身边抢走的。”慕容卿轻描淡写地说。
李子煜哭着哭着却开始笑了起来:“哈哈哈哈……你就是想让我彻底死心罢了!何必呢?我的慕容大医生,杀人诛心也不过如此了!所以你到底是想我死呢?还是想我活啊?哈哈哈哈……”
“我当然想你活了!可是我想你好好的活,而不是一辈子活在他的阴影里。”慕容卿真心地说。
“阴影?如果可以的话,我倒是想!哪怕只是做他的影子,那样我也算是永远和他在一起了。”李子煜愈发疯癫道。
“子煜……”慕容卿低沉着声音满是无奈与后悔。
他们都已经分开了,自己又何必再来刺激他?只要时间久了,他应该也就慢慢忘了他的好,转而接受身边触手可及的东西。
可是,按照李子煜目前的样子,慕容卿真的害怕一个没看住他就从某个高楼大厦上一跃而下,又或者投了江,割了腕,吃下无数安眠药……
总之那些可怕的场景无数次在慕容卿脑中上映。
所以他一把夺过那张照片,将他撕碎了塞进口袋里硬生生地说:“不要再想他了好吗?李子煜。”
此时窗外面正好飘起了雪花,有些许落入了窗台,李子煜看见了忽然也跟着安静了下来,眼神里仿佛又见到了那人一般,他原本想笑来着,却不料胸口一堵猛然间一口朱红便呕了出来。
“子煜?子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