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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1章：被卖前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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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被卖前夕
1126年，即金人攻破北宋都城汴京的前一年，京城里乱得不可开交，小偷、大盗肆起，没有一户正经人家是愿意出门的，因此家家户户的前后门都是常年紧闭的。
透过由破草席堆成的临时围帐，一个穿得还不错的中年男子，他叫何成坤，是个老牙手了，专门以低价代购女子、男子，他手里头拽着些许碎银两，抖着腿，顺手抬起，不停地抠他牙缝里的肉渣，明晃晃的金牙格外扎眼，说是用黄金镶的，不久，他便阴阳怪气的说道：“刘老头啊。”
“诶诶诶，在的在的。”刘老头弯着的腰好似是田间弯稻那般，卑微屈膝，连连作揖道。
“你这老不死的，这卖完三个女儿啊，就卖妻子，现在开始倒卖起儿子了啊，我这实在是不好做………”说着还佯装略有所思的样子，捣鼓着手中的碎银两。
“求求您了，这生意，您不能不要啊。”刘老头跪于地，死死拽住他的衣角，瞬时磕了好几个响头。
“你个老不死的，弄脏我衣服了！”何成坤一脚踹开刘老头，且抬手扫了扫衣角。
刘老头早已顾不上什么疼痛，只得苦笑着，硬生生扯着他那一脸的黝黑老皮。
见爹爹这般低头难耐，躲在破草席一旁的刘语星实在是忍不住了，冲向他父亲，顿时跪于地去搀扶他。
抽噎着道：“爹，爹，他怎么能这般待你。”
待安抚好父亲后，抬头，对着何成坤满脸铁青，破口大骂道：“你这个二流子，为什么这样对我爹爹，你这个死老赖，坏……”
还未等语星骂完，刘老头厚实实的五指山便恶狠狠甩了他一巴掌。
“你这小破孩，这哪有你说话的份。”刘老头撕心裂肺地骂着。
刘语星眸中带泪，神情空洞，或许是被一巴掌打懵了吧。
“原来这小子生的还不错。”何成坤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喃喃自语道。
“那您看可以吗？”刘老头喘着粗气，卑微的问到。
“我大人不记小人过，买卖是可以的，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得贱买。”何牙子挑眉一脸得意，狡诈之意突显脸上，刘家的命运就这样被他死死拽在手里。
“贱买？”刘老头深知这是要降价取人了，不禁老泪纵横。
“能不能可怜可怜我这老头子吧，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刘老头哭诉着苦苦哀求。
何牙子弯下了腰，从语星的视角看去，极具居高临下的感觉，何牙子道：“全汴京到处都在卖人，你是在同我讲价吗？”
刘语星死死咬着自己的嘴唇，忍气吞声，随即何牙子也立了起来，轻飘飘留下一句话：“做的话，今晚酉时，我便派来提人。”
望着那个挨千刀的何成坤远远离去，他们父子二人抱将在一起，二人纷纷失声痛哭。
语星更是心绪如麻，连着哭声喊着：“父亲。”
二人转眼入了破烂不堪的内室，刘老头点起了一盏蜡烛，星星烛火打在刘语星脸颊上，漂亮的瑞凤眼，高高的鼻梁，留存着些许圆鼓鼓的小鼻头，虽是俊脸，却缘于饥饿瘦骨嶙峋，其脸这么被烛影一衬，如同霜雪，苍白兮兮。
“父亲，你曾经是那么的英俊。”刘语星看向父亲，嘴里吐出这些个话来。
语星尚且还未到行加冠礼的年纪，可是何牙子嘴中却是口口声声一个刘老头，显然是不能和他父亲的年龄相匹配的，原来是因为国难当头，无了妻子和女儿，一夜之间，其父整个人直接从年轻男子过渡到老先生，头发一夜花白，可怜状令人唏嘘，简直是难以置信，好似天方夜谭，要不是当事人的亲眼目睹，这话说出来也没有人能够相信。
他父亲听完这句话，也是不回音，只是撮唇，塞指入口吹起一支口哨给躺在摇篮中的那个襁褓婴儿听。
“弟弟也会被卖掉吗？”语星凝泪小心翼翼地问到，声音小到同细纹声一般，虽然语星不敢留有丝丝触忤的念头，但是这番话还是脱了口。
“不会，你弟弟年纪尚小，是不会有人想要的。”刘老头斩钉截铁的说着。
刘语星听此委屈状一下消散，破涕转笑。
“小弟弟就再由我来饲养一回吧，或许这就是我最后一次招待他这个小祖宗啦。”语星逗语说着。
话音刚落，刚要接手盛着米糊的碗具，其手腕便被他的父亲一把抓住，他说：“你是男人，不过是受些体力粗活，身体遭点罪一定要顶住，无论是哪一桩事，一定一定要过脑子，答应我，为了你弟弟和父亲，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我会的爹爹。”
这是他对一生中对他父亲说的最后一句话。
时间过得真真是飞梭似箭，酉时将近，三个蒙着面的高大男子阴恻恻地寻上门来，门被敲得‘砰砰直响’，刘语星捻手捻脚，内心如蛟龙翻江般难安，内心忐忑中却又带有着不舍，这个场面不禁让他想起自己的母亲和姐姐，一样使他终身难忘的场景霎时刻在了自己的脑海中，只是受难对象的不同罢了。
刘老头开了门，那帮如同蝼蚁的蒙面男子，直接粗暴的扯着刘语星的后衣领，使了蛮劲一把将他提将起来，动作之熟练，狠狠将语星推入小马车后那个挤满了人的暗箱子里，听声音，好像都是些年轻男子的声音。
刘老头领了碎银两，同蒙面人推搡道：“好心人，您们能否告诉我这是要将我的儿子送到哪里去啊，我求求你...”
蒙面人一股脑将他踹开，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扬鞭而走。
刘老头爬将起来，直接瘫坐于地，看着马车渐远，一身的老骨头随即平躺于汴京寒地之上，夜空繁星点点映入他的眼睛里，殊不知，泪早已是充满眼眶，顿时老泪纵横，泪洒当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