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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想跟你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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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尾随阿笙也来到苏千阳的寝室前时,隔着几丈远,他眼见阿笙推门走了进去,紧接着,透过敞开的窗扇,又见阿笙同苏千阳说了几句话后,阿笙像是愣怔了片刻,才向苏千阳拱了拱手,慢慢退到了屋外。
他似乎不敢把自己染了血迹的后背亮给苏千阳看,所以自始至终都是正面对着他,直到退到屋外,关上房门后,才敢转过身子,稍稍叹了一口气后,缓缓走进黑夜里。
当看到不远处的琴峪时,阿笙仍是低垂着眉眼,整个人显得有些郁郁寡欢。琴峪三两步迎上去,眼见清亮的月光下,阿笙的脸色更加苍白了。
他想要问一句“出什么事了”,可是话刚到嘴边,阿笙就从他的旁边侧身而过,似乎并没有心情去与他诉说什么。
琴峪在阿笙面前一向乖觉,他见阿笙不想说,那就不去问,只静静地跟在他的身后,一步一步地踩着他长长的影子。
两人就这样静默着走了一会儿,前面的阿笙突然停下脚步,转身看向琴峪,他的眉眼依旧有些暗淡,但说话的语气却放平缓了一些:“你的寝舍不在这边。”
琴峪一愣,他当然知道他睡觉的地方不在这个方向,可他就想跟阿笙待在一起,于是,沉默过后,他眼神闪烁,打着哈哈说道:“我知道啊,今天下午的时候林堂带我去看过了,但现在休息还早,我再溜达溜达。”
阿笙抬头望了一眼垂到树梢的月亮,他想告诉他,现在都亥时了,应该休息了,但是又见琴峪故意冲他瞪了瞪那两颗晶亮的眼珠子,一点困意都没有,便也没再管他,只任由他跟在他的身后,慢慢朝着竹屋走去。
等走到了他的寝室门口时,阿笙终于忍不住了,他的眉心蹙成一团,看着琴峪说道:“你不想休息,我要休息了,所以请你别再跟着我了,去别处溜达吧。”
琴峪一听阿笙又要赶他走,便一时间脸皮厚了起来,习惯性的扯起阿笙的衣角,可怜兮兮的央求道:“阿笙,我今晚想跟你睡。”
听到这话,阿笙静静地站在那里,稍稍怔了片刻后,为了掩饰自己耳根发红的真相,旋即抬手在琴峪的脑袋上敲了一下,故作生气地皱眉道:“睡什么睡,快回你自己的寝舍去。”
琴峪反而抓的他的衣角更紧了些,声音也更加软了些:“那寝舍除了林堂,还有另外几个我不认识的人,你忍心让我去和陌生男人睡一间房吗?”
他的话音刚落,阿笙的神色就变了又变。忍心吗?他需要时间好好思考一下。
琴峪耐心等待着他的回复,怎知还没等到阿笙开口,旁边的木棉树上就传出了红鹉高亢的喊声:“忍心!忍心!”
两人之间的静谧瞬间被打破,琴峪脸一黑,觉得阿笙养的这只鹦鹉绝对是他追爱道路上最大的绊脚石。
不过阿笙听到“忍心”二字时,掩在黑夜里的眉目莫名有些不自然。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开口对琴峪说道:“待会儿羽怀师兄会去你们寝舍查人数,他那人平时看着没脾气,但是最不喜朝云的弟子夜不归宿,若是他发现你不在,会生气的。”
阿笙把“公事公办”四个大字全挂脸上了,琴峪却仍是没有放弃,他向着阿笙慢慢靠近两步,把腮鼓的像只含了松果的小松鼠,语气软糯的近乎撒娇:“你真的忍心让我去闻其他男人的臭脚丫子味吗?”
忍心吗?阿笙喉结微动,垂眸看着琴峪,在红鹉又要开口替他回复之前,竟然鬼使神差地把送到嘴边的“忍心”咽回到了肚子里,转成了一句“你只能睡在地上。”
此话一出,阿笙抬手摸了摸额头,只觉得自己一定是撞邪了。而琴峪眼神一亮,顿时高兴的原地蹦了两下,口中大喊道:“我就知道,你不会忍心的!”
他兴奋的又叫又跳,完全没有注意到阿笙的脸色虽还是冷的,但是嘴角处微微抿起了一抹温柔的浅笑。
等进到屋内,阿笙点亮四角的烛台后,琴峪看着阿笙的后背,下意识地往前凑近一点,轻声问道:“阿笙,你这里有治疗外伤的药吗?”
阿笙一边收起手中点火用的火折子,一边随手指了指床边的一个木匣:“那里面有。”
琴峪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扭头一看,赶紧去到那木匣子旁,认真翻找起可以疗伤止痛的药。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等到阿笙刚刚打开门扇后,门口的宋羽怀就急声道:“笙师弟,于琴公子没在林堂他们寝舍,这么晚了,你说他……”话音突然沉了下去,宋羽怀的目光怔怔地落向屋内的琴峪,半晌才吐出嘴边的另外几个字,“他会在哪啊……”
琴峪站在床边,拿了药转过身来,望着宋羽怀笑眯眯的挥了挥手。
宋羽怀当即轻咳一声,收回视线后,神色不自然地对面前的阿笙说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休息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说着,他转身就要走,却在走出两步后,又突然顿住步子,回身语重心长的提醒道。
“阿笙,你这个年纪血气方刚,精气旺盛,师兄我都理解,但是明天早上是林长老的习剑课,还需要你给其他师兄弟做陪练,所以,万万别迟到。”
这明显话中有话,阿笙听得一愣,禁不住的脸颊泛红,喉咙发干,他想告诉宋羽怀他与琴峪还没到他想象的那种程度,可是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最终只是垂了垂眼眸,声音低低地回了一句“知道了”。
等到宋羽怀走远后,阿笙转身进了屋,他两边的面颊依旧红红的,只能坐在桌案边,一个劲的喝水降温,甚至连琴峪已经走到他的身侧都没有察觉。
直到对方将手伸向他的腰带时,他才猛地回过神来,如同受了惊吓一般,腾地一下从桌案前站了起来。
“你要做什么?”
阿笙看着他眉头轻皱,嗓音突然有些沙哑。
琴峪微微一怔,把手中的药瓶子往前一递,发愣的说:“给你上药啊。”
阿笙的目光在那瓶药上一晃,这才稍作冷静,重新坐了下去。没一会儿,他就自己解下了腰间的衣带,把衣衫慢慢褪去,露出了身上的伤痕,只是身边的人却迟迟没有动静。
他轻轻转眸,看了一眼愣怔的琴峪,挑着眉梢问:“不是说上药吗?你发什么呆?”
琴峪没想到他忽然间如此配合,不觉愣了心神,等听到他清冷的声音缓缓掠过耳畔时,这才赶紧俯下身去,帮阿笙查看伤势。
看着那一道道错乱盘生的鞭痕,琴峪眸光轻颤,攥着药瓶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他越看越心疼,不觉微微低头,将嘴靠近那些渗了血的伤口轻轻吹了吹,湿润的呼吸里带着温柔的气息,旋即让阿笙的肩膀不由自主地颤了颤。
此时此刻,屋外已是万籁俱寂,可是阿笙的脑海里却是杂声不断,一片混乱,以至于接下来他都没有听清自己说了什么。
“琴峪,”他突然开口唤他的名字,语气异常温柔,“你口口声声的说你喜欢我,说你来朝云也是为了我,那你为什么喜欢我?”
琴峪正小心翼翼的往阿笙的背上涂抹着药,听到这个问题时,冷不防的愣了一下,眨着眼睛沉默了片刻,才老老实实的回复阿笙:“因为你长得好看啊。”
听到这个答案,阿笙似乎并不满意,他的脸色沉了沉,但又不死心的问:“没有其他的原因吗?”
琴峪想都没想,干干脆脆地回道:“没有了。”
殊不知他的话刚刚说完,阿笙的脸就已经黑的快要雷霆万钧了。
于是下一秒,阿笙努力整理着自己已经蕴了怒火的面部表情,突然间快速的把衣服一穿,站起身后,抓住琴峪的胳膊就往屋外拽。
因为攒了火气,他手下的力道不轻,琴峪被他抓的连连痛呼。
“你轻点阿笙!疼疼疼!”
而此刻离竹屋几丈开外的地方,站了一道纤瘦的身影。
白沐不知自己在这里站了多久了,他每晚都会在这里站上许久,直到看到阿笙的屋里熄了灯火才会离开。可这次,他却亲眼看到琴峪进了阿笙的房间,看到摇曳的烛火下,窗纸上映出两个贴的很近的人影。他忽然间觉得自己的眼睛有些肿涩,视线渐渐被水雾模糊的同时,咬紧牙关,转身离开了那里。以至于他根本没有看到接下来琴峪被阿笙无情的推出门外的场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