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 2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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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个遥远的地方，有一个十分邪恶，残忍的巫师，他有着冷硬的心灵，虚假的笑容，空无一物的灵魂，他用言语将人们诱入深渊，用冰冷的刀剑夺走人们的性命，就是这样的一个巫师，谁也不知道他的过去，就像是在地狱里面忽然钻到了人间，他无处可去，因此到处流浪。
直到某一天，在命运的牵引下，他遇到了被关在鸟笼里面的一只小鸟，那小鸟又不漂亮，又乱糟糟，很多事情都不会，在坏掉的笼子里面用小小的眼睛望着巫师，连啼鸣也无法从喉咙里面发出。
巫师在想什么呢？谁知道呢？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姑且把这冠与一个爱的名义吧，只要说是爱，这世上很多东西居然都能解释了。
他教小鸟唱歌。
【他教我亲吻。】
他教小鸟狩猎。
【他教我杀人。】
他教小鸟打理羽毛。
【他教我怎样生活。】
他们在废墟里，在迷宫里面流浪，然后在某一个夜晚走出来。世界那么大，他们可以去哪里呢？巫师无处可去，只能继续去流浪，他看看笼子里面漂亮的小鸟，却已经可以舒展翅膀独自飞翔了。
于是他打开笼子，对着自始至终都不愿意离开笼子的小鸟说：“你可以离开笼子了，去吧，往外飞，想去哪里都可以，去跨越山林和海峡，然后寻找到一棵你喜欢的树杈，在那里落下来，筑你的巢，快快乐乐地过完一生。”
小鸟心不甘情不愿，但小鸟是那样听巫师的话，不愿意辜负他，小鸟从笼子里面钻出来，飞到巫师的肩膀，为他唱歌。
他们分别。
巫师甚至为小鸟规划飞行的航线，他曾经去过很多地方，也看过许多漂亮的风景，也许小鸟会喜欢吧？他想，他还选好了一座漂亮的森林，在里面做好了一个小小的屋子，小鸟刚好可以住进去，在森林里面生活的动物都很友好，小鸟会不会喜欢呢？可能他们甚至会在旅途中相遇，等小鸟自由地飞过了大地，找到了喜欢的树杈，他还活着，或许可以结束流浪，他在那棵树旁边建一间木屋，在那里留下来，他每天都可以看见小鸟在巢中开心地梳理羽毛。
可是小鸟慢悠悠地拍打着翅膀从他身边飞走，再也没有了踪迹。
夏油杰猛地睁开眼睛，他费力地抬起沉重的眼皮，意识像是被压进了深深的海中，昏沉沉的感觉拼命地把他往下拉去，他晃了晃脑袋，站起身下了车，眩晕地感觉在他地身体里面转了一圈，等到他被风一吹，又很快地随着风一起飞走了。
目的地到了，夏油杰看了一眼眼前的铭牌，即使出了四年前的事情，这家精神病院依旧在正常地运营着，哪怕到了现在可能是四年前的事情重演，也没有停业，门口没有其他人在进出，看来平时并没有什么病人或者家属经常往来，整体安静得过头了，显露出一种巨大的沉闷。
由于事前沟通过，已经有一名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在前台等着，意识到夏油杰似乎是他等的人，尽管有些在意面前的年轻人的能力，但还是走上前来露出相对和善的微笑，夏油杰低头，注意到他胸前的名牌上写着石川。
“四年前最后出事的那名病人，我可以了解一下她的资料吗？”
听石川医生简单的叙述了一下目前的情况，再观测了一下这家精神病院的情况，夏油杰觉得可能和其他人担心的四年前的咒灵没有什么关系，这样的话，他如果想要知道他想知道的东西，只能在现在提前作为借口询问清楚。
“这……果然和之前的事件……但是涉及到病人的隐私，而且我们这边也没有什么详细的资料，如果你真的要了解的话跟我来吧。”
石川医生犹豫了片刻，还是松了口答应带夏油杰去看，也许是其他人有嘱咐过要优先解决医院现在的情况，更甚至于就像他说的并没有特别的资料，夏油杰在心里暗自猜想了一下，他会看到什么？他们一起去了石川医生的办公室，看见他从抽屉里面拿出了一本档案，看来是之前就准备好了。
“这是四年前那件事所有相关人员的部分资料，抱歉，毕竟这些资料一般不能外泄，如果有疑问可以问我。”
石川医生将档案递给他，顺便指了指一旁的椅子，是打算盯着他看完档案的意思。夏油杰没有对此有什么意见，而是坐下来翻开了档案。
四年前失踪的病人和护士的资料都在里面，只是非常平面的部分资料，更详细的人际关系以及病情等一笔带过，夏油杰粗略地扫过一眼，翻到最后看到了他想要看的东西，映入眼帘的是比他所认识那个人还要更加年幼的面孔，两边的头发微微翘起，眼睛向上望去，似乎在盯着镜头。
住院的原因是父母离世之后疑是收到了沉重的打击，被新的监护人送到了这所精神病院里面，在这里度过了两年多的时间之后，就因为四年前的那起事件离世，死因是心源性猝死。
“猝死？”
“嗯……对，我们之后做过了尸体检查，是突发性心跳骤停，没有找到其他的病因和外伤。”
“她……有什么奇怪的事情发生吗？”
“这里的病人的话，有时候发病也……但我记得这个孩子比较例外，她只是大部分时间都不愿意说话，给她一本书就可以很安静地看一天，平时都很配合治疗，因此还特意把她的病房安排到了外侧，无论是散步还是探视都会比较方便，可惜没有人来看过她，她的情况其实居家休养也可以……”最后石川医生摇了摇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是吗。”夏油杰垂下眼，再度看了一眼纸面上那张稚嫩的脸，合上了档案。
“经过了四年，石川医生还记得很清楚啊。”
“毕竟那件事也太让人印象深刻了。”
“说的也是。”
“还有什么疑问吗？”
“姑且没有了，我可以一个人到处看看吗？”
“可以的，如果有什么问题还可以咨询其他的医生和护士。”石川医生看了一眼时间，点了点头。
“对了，她平时看的是什么书？”夏油杰站起来将档案放到桌面上，像是想起什么再度问了一句。
“嗯？啊……我记得是童话故事吧？”石川医生有些疑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反应过来，想了一下说出了答案。
竹内夏江不信神佛，但是她曾经也会有寄希望于飘渺存在的时候。她喜欢读书，幼时是识字得少，阅读的范围也有限，等到稍微长大一点之后，获得书的渠道就变得更加狭隘，在她可以阅读的书本之中，神佛的存在总是明晃晃的。
这世间上真的有神吗？听得到她的祈祷吗？能拯救她吗？
后来竹内夏江明白了，不论是否真的有那样的存在，那存在的本质又是什么东西，无聊的时候思考一下打发时间就算了，其余的时候她便明白，她所期待的“神佛”，是不存在于她的生命中的。
四周变得寂静，又变得吵闹，竹内夏江下了床，走到病房的门前去，透过小小的窗口处栏杆的缝隙，看见外面已经变了样的灯光，她退回去，抬起头，环顾了一圈病房。想活下去，想要去外面，想要看到更多的东西，想要读完很多很多的书，不想死在这里，不想要竹内夏江这个名字就这样平静地消隐。
逃吧，至少不要什么也不做，拼尽全力去做，去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
又冷又脏，好讨厌，全是灰尘，好讨厌，不知道会去哪里，好讨厌，只知道这样做其实不知道下一步要做什么的自己，好讨厌。
像是迷宫，不知道去往哪里的管道，一腔热血就把这当成逃跑渠道，实际上也不知道怎么样，她甚至开始有些晕晕乎乎的，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直到面前的管道突然被截断，空气和光亮一同充斥在她的面前，竹内夏江睁开眼，第一次与那个人相见。
满身毛躁，头发乱翘，病服又皱又脏，像是糟糕的小猫，但是她的眼睛呀，在这灰暗的所在比灯火更亮。
那宛如宿命般的，盛大的浪漫。
逃吧，用仅剩的生命作赌注，将抵挡在眼前的一切都毁去，逃吧——
自那之后，他们一半踏入地狱的领土，另一半挣扎着在那泥沼里面，向着遥远的人间奔赴，直到看见那一湾月光。
医院的咒灵一点也强大，顶多只能算因为四年前的事件衍生出来的留言形成的咒灵，夏油杰还顺手祓除了一些低级咒灵，全都是医院这种环境会诞生的类型，他还稍微顾及了一下没有闹出太过分的动静，相比起来可是进步很多了，至于所谓的四年前的咒灵，当初还可以说是有微弱的残秽可以观测到，现在当然更加是什么都没有。夏油杰说不上自己是什么心情，更多的像是什么也没有细想，在转了一圈把能处理的咒灵都处理掉之后，他和石川医生打了个招呼。
“已经处理好了吗？”正在写着什么的石川医生抬起头看着他吃了一惊。
“对，已经可以了。”夏油杰弯下眼，笑着点点头，“石川医生的话，你知道她的墓地在哪里吗？”
“是吗……不愧是专业人士，不过你问这个是？”石川医生半信半疑，但还是没有继续纠缠这个问题下去。
“毕竟算是唯一的受害人，我想去祭拜一下，有什么问题吗？”
“唉……巧的是当初后事也算是我们医院处理的了，我把地址写给你吧。”石川医生叹了口气，从一旁撕下一张便条，写了一个地址。
那是离这里不算是很远的一片公墓，夏油杰很容易就找到了自己的目标，一座小小的墓碑，上面甚至没有墓主的照片，只有简单的名字刻在上面，他回忆起刚才看的档案上的照片，稍微有些后悔没有拍一张照片下来，墓碑肉眼可见的落寂，看来基本没有人来祭拜过。只有不知道在这里待了多久的低级咒灵，张着嘴巴趴在墓碑上，夏油杰翻出身上带着的纸巾，简单的把墓碑擦拭了一下，手指划过上面凹凸不平的名字，竹、内、夏、江。
这里面埋着一个年幼的，孤身一人离去的孩子。
夏油杰将黑色的纸巾卷起来，秉着环境保护的想法将它喂给了咒灵，不大的咒灵在他的手下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什么也没有剩下，他在墓碑前面坐了下来。不知不觉间天空的颜色已经变成了橙色，墓地里面很安静，也没有其他人，只有风吹过墓碑发出的细微的声音。
最近真是少有这样的时刻，之前忙过头了，现在难得连新的任务都没有，夏油杰甚至想在这里偷懒一会儿而不是马上赶回高专里面去。况且今天得到的信息也需要整理一下，他满脑子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和妄想，也许现在拿出手机，向着远方的人提出问题的话，对方什么都会告知他也说不定。
夏油杰觉得，竹内夏江根本不会在意他知道与否，要问为什么的话，更详细的原因他一时半会也说不出来，把这当成直觉吧。他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夏江”的页面，想要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头，盯着屏幕好一会儿，夏油杰举高手机，朝着夕阳拍了一张照片，发给了夏江。
他看着显示发送成功的字样，正想放下手机，下一刻铃声就响了起来，是夏江的电话。
“杰，最近难得会给我发讯息呢，是想我了吗？”夏江的声音率先从另一边冲了过来。
“……是啊，我想你了。”
“嗯？杰是有什么事情吗？有鬼有鬼~不过看在说实话的份上，我不计较。”几乎可以想象得到她在那边一边说着话，一遍摆着手的样子，她说话的时候，总是喜欢做一些小动作。
“抱歉，夏江也太敏锐了吧。”
“哼哼，当然了，因为我已经是成熟的人了，就算很累很想杰，杰最近也很没有空吧，所以我也不抱怨杰。”
“好啦，成熟的大人夏江，最近也很努力吗？”
“是啊，我有想要的东西，所以辛苦一点也没关系。说起来，杰，你有理想吗？就是以后啊想要怎么样，做什么样的事情，达成什么样的目标。”
“……我不知道。”夏油杰思考了一下，发觉现在的自己什么也想不出来，他还和当初的自己一样吗？他最初的时候想要什么？拯救弱者？保护普通人？现在呢？他还能怎么样？一直，一直就这样，把咒术师做下去吗？
“啊，真可惜啊，我现在不能立刻去见你，不能拥抱你，不能看到你，杰现在的模样，肯定是可怜又可爱吧。”夏江轻快的笑声从那边传过来，说出的话语也让他忍不住失笑出声。
“哈……你在说什么呀。”
“在诚实地告诉你我的想法，在我眼中的杰，让我动心的杰，就是这样子。”
“夏江你的话，既不可怜，也不可爱。”
“……你知道你在对我说什么吗？那我是什么？我是什么？”夏江顿了一下，带着假装生气的语气发出疑问，但是很快又被兴奋的追问推了下去。
“嗯……像星星吧。”夏油杰拉长了语调，夕阳已经慢慢地落了下来，远处地住宅区逐渐亮起了零星的灯光，他仰起头，看着天空，视线又逐步往下落下去，停留在了窗户透露出来的灯亮上。
“好俗套啊，杰，这个时候就应该说点好听的来哄我啦。”
“星星不好吗？还是夏江不喜欢星星。”
“我不讨厌哦，还是挺浪漫的吧，而且是杰说的话，那我就更喜欢星星一点好啦。”
【你既不可怜，也不可爱，是我漂亮的小鸟，而我将用什么来报答你？】
【你的小小鸟儿现在就要远行了，我会诚实地向其他人歌唱你的善与恶，但是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作为你打开笼子的惩罚，永远，永远不要告诉人，你曾经有过这样一只鸟儿。】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 25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