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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想你平安无忧 ...

  •   周芷若只觉如坠冰窖,师父定是也被暗算,与自己无二,赵敏夺了宝剑,我该如何夺回,又想到此前赵敏对自己说的话,自责悔恨,一并涌伤心头,强忍着泪水,不愿在他面前失了仪态。赵敏说完唤赵一伤,取来倚天剑,挑上油灯,坐至周芷若身旁,笑道:“周姐姐快与我一同细看一番,这宝剑配美人,嘿嘿,美极美极。”
      周芷若心中苦涩,再也忍不住了,面颊上带着滚滚泪珠,双眼通红,咬住下唇,哽咽道:“赵敏,你……“一阵悲怆,竟又说不出话来。赵敏放下倚天剑,挽起衣袖,擦去她脸上泪珠,轻声哄道:“好姐姐,你莫要难过,我定是不会伤你家师姐妹,不过是使了些手段,请的尊师与众师姐前去做客,我自然是礼待尊师的。你千万不要这般,让我好生难过,莫要哭了。”周芷若听得师父无恙,心里好受一些,又想到师父如此傲骨,怎会受人胁迫,哽咽道:“师父一身傲骨,怎能好过。”赵敏笑得纯良温和:“周姐姐放心,我自然有办法,你莫要操心。”
      周芷若分辨着赵敏话里的真假,又觉得他没必要用这事来骗自己,自然是相信的,心里的怨气散了一些。赵敏见周芷若不再心伤,笑道:“我先前看周姐姐舞剑有如九天玄女,不若周姐姐舞上一回,我为姐姐写诗作陪。”
      周芷若拔出宝剑,手齐鼻尖,轻轻一颤,剑尖嗡嗡连响,自右至左、又自左至右的连晃九下,快得异乎寻常,但每一晃却又都清清楚楚。赵敏见周芷若施展如此精妙剑法,无不看得心中剧跳,大叫:“好剑法,好剑法!妙极!” 身法上只觉扭拧折叠、吞吐俯仰、翻滚杀逼;剑法上又是剑行似燕飞,剑落如风停,趋避须眼快,四两拨千斤,真是达到“练时五行似有形,起落翻转任你行;气要顺剑走,两眼随剑行;步要随腰动,腰动手脚灵”。
      赵敏研磨提笔,写道:白虹座上飞,青蛇匣中吼,杀杀霜在锋,团团月临纽。剑决天外云,剑冲日中斗,剑破妖人腹,剑拂佞臣首。潜将辟魑魅,勿但惊妾妇。留斩泓下蛟,莫试街中狗。”周芷若收了剑,站在一旁,细细摸索着宝剑。赵敏又在下方提上:夜试倚天宝剑,洵神物也,杂录说剑诗以赞之。汴梁赵敏。
      赵敏见周芷若独自看剑出神,也不理会自己,心中气恼,道:“难道周姐姐觉得这剑比我还好看。”
      周芷若心中好笑,这赵公子怎么像个女儿家,说出这般小女儿家的话,笑道:“你何故和小女儿一样,这剑家师一直佩戴,如今不见家师,自当思念。”赵敏也不在意,借花献佛,多好的买卖,道:“周姐姐既然喜欢,那便由周姐姐收着吧。”周芷若五味参杂,这剑本就是我峨眉的,如今我为囚徒,还得靠他人眼色,何等屈辱,不知为何,又想到姐姐曾说过,“那位姐姐为她不受屈辱,在冰里封了百年。”,讥讽道:“多谢赵公子成全。”赵敏毫不在意周芷若的讽刺,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摆手,道:“周姐姐早些休息,若是有事唤小仆就是,明日再邀周姐姐四处游览。”
      周芷若点头应下,与仆人一同回了房间。周芷若道:“姐姐,你家公子是甚么身份。”小仆答道:“小奴身份低位,实在不知。”周芷若见无法从仆役口中问出甚么,不由心中颇为烦闷,走至房间,关上房门,遣退了众人。趁着月色,打量着房内摆设,与寻常人家的却是没甚么区别,衣柜中有两件衣裳,与自己的身材倒是不差,想是今日放的。
      周芷若悠悠一叹,心里翻江倒海,又挑起油灯,细细摩挲着宝剑,又忆起赵敏曾对自己说的话,多次出手相救,说没有感触是假的,可是如今他做出伤害师门的勾当,这该如何自处。赵敏一直助本门想灭了明教,刺伤张公子,定非是明教之人;蒙古鞑子大肆残害汉人百姓,赵乃前朝皇姓,想是中州旧京世家,可鞑子大肆残害前朝贵族,莫非是前朝旧人想借江湖势力来剿灭鞑子?可总觉得不太对劲,若真是如此,为何要靠这种手段,且赵公子对明教敌意不少,若真是旧人,自然会借助明教而非剿灭,莫非有什么恩怨?若赵公子真是为了反抗朝廷,我定是要劝师父与赵公子一道,光复汉室江山。想到这里,周芷若心中安宁不少,不一会也是睡去。
      第二日,赵敏一早便来敲周芷若闺门,道:“周姐姐,你起身了没。”周芷若经过昨夜的建树,心里对他的抗拒少了一些,收拾好衣物就开了房门,又恢复成先前二人不曾闹翻的样子:“赵公子早。”赵敏一身银白长衫,头戴玉冠,翩翩儒雅,笑道:“昨日夜深,未曾与周姐姐游玩尽兴,今日一同观赏一番如何。”
      “赵公子请。”
      周芷若做了不少心理建设,极为配合的跟随赵敏。又见大厅上裱好了昨日赵敏写的书法,昨日匆忙且心中难受,未曾细看,今日细看之下,只觉气势磅礴,胸有大志,又略有妩媚之姿,想是赵公子性子温婉,且这书法一气呵成,龙飞凤舞,道出雄心不小。赵敏见周芷若出神,微微一笑,道:“周姐姐觉得写的如何。”周芷若收回目光,见赵敏盈盈一笑,皎灿如月,微微一赧,道:“赵公子文武双全,小女子佩服,也不知是哪一家的公子。”
      “自然是周姐姐家的。”
      周芷若面红耳赤,道:“你莫要这般打趣我。”说着,快步走出大厅,又听赵敏在身后道:“周姐姐慢些,我这小亭机关颇多,你可小心些。”周芷若停住脚步,站在门前,不看赵敏。
      赵敏三步两步,抓住周芷若的衣袖,周芷若烟视媚行,只觉那手纤细骨美,竟比自己的手还美上几分,不由感慨,哪家的公子,养的这般清秀,比女儿家还生养的娇嫩。
      赵敏携周芷若来了后园水阁,昨夜舞剑作诗之处。水阁中依旧摆了些吃食,几盘点心,还有壶清茶。赵敏引周芷若入了座,笑问:“周姐姐可曾看出这里有甚么机关不曾。”周芷若细细看了几眼,道:“赵公子见谅,芷若蠢笨眼拙。”
      赵敏笑道:“周姐姐机敏过人,不必妄自菲薄,除了昨日说过的醉仙灵芙还有方才踩过小砖,也有不少陷进,周姐姐莫要独自乱走。嘻嘻,来,吃茶。”周芷若暗自心惊,赵公子果真工于心计,我却是望尘莫及,这般小心谨慎,方才走过小路只当寻常,哪知这般险迫。
      周芷若专心吃了些糕点,配着清茶,却是不错,答道:“好茶,多谢赵公子。”赵敏心中愉悦,笑目妍妍,道:“得周姐姐一句赞赏,却是这茶的福气。”周芷若面色一红,轻咳几声,随即端起茶盏,掩饰一般。赵敏道:“今日带姐姐看看我这小园的乾坤。”
      周芷若放下茶盏,起身准备出小亭,不想走出离桌三步之时,脚下一空,本就内力全失,也施展不开轻功,慌叫一声。又觉有人挽住自己,缓住下落速度,不时想是落地,眼前一团漆黑,但听得拍的一响,头顶翻板已然合上。
      这一跌下,直有四五丈深,周芷若愣愣呆呆,只觉惊险,又忽地想起赵敏方才说过的话,真是不虚,心中气恼,本想不去理她,又想到方才赵敏接住自己,淡淡道:“多谢赵公子。”说着后退几步,企图挣开。赵敏顺着周芷若的心意,松开她,笑道:“周姐姐可要试试如何出去?”周芷若四下也看不清甚么,小心站在一旁,道:“赵公子家的机关这般精妙,我等凡夫俗子,哪有甚么本事打开。”
      赵敏笑道:“周姐姐快去摸摸墙壁,有我在,不会有什么危险。”
      方才翻板已经合上,暗牢昏暗,半点光亮都透不进来,只有赵敏的呼吸声,清晰的在耳畔想起,周芷若伸手往前,一点点的往墙壁上靠近,冰凉光滑,便是线下立刻恢复内力,也爬不上墙。
      “我已见识过这精妙机关,赵公子可要带我出去。”
      赵敏得寸进尺,厚着脸皮道:“那周姐姐叫我一声夫君,我便开这翻板。”周芷若面上一红,好在室内昏暗,赵敏瞧不见自己,冷淡道:“赵公子自重。”
      赵敏嘿嘿一笑,道:“我曾说过,要亲自去峨眉,自然有求娶之意。现下已请各派前往,商讨大事。若是事成,我即刻去峨眉请罪。”周芷若更加吃惊,赵公子把六大派都带走了,好大的野心,这要有多大的本事才能做到,追问:“赵公子所为何事,可否让芷若也听听。”
      赵敏也不遮掩,答:“如今天下大乱,各地造反,望各位武林人士助我朝一臂之力,剿灭明教乱臣贼子。”周芷若所有的建树轰然倒塌,肝肠寸断,有如晴天霹雳一般,颤声道:“你竟是元廷走狗。”赵敏冷笑道:“走狗?那是我生来使命,我生来便要承受,百姓流离失所。待剿灭反贼,百姓便可安居乐业,有甚么不好。”周芷若冷笑一声,道:“百姓流离失所,便是因为朝廷肆意压榨屠杀,我汉室子民,活得却不如牲口,这便是你口中的安居乐业?”
      赵敏闷闷道:“我也曾微服查访,民不聊生,官僚贪污,却是事实。待太子即位,修改国策,定是能有一太平之世。”周芷若毫不退让唇枪舌剑,痛骂:“只怕那太子也不能有甚么作为,驱除鞑虏,光复汉室,赵公子你身为汉人,为何如此糊涂。”
      赵敏不愿再于她再说这件事,跳过这个话题:“我们出去吧,你莫要再说这话了。” 说罢,伸手摸到钢壁上刻着的一个圆圈,倒转短剑剑柄,在圆圈中忽快忽慢、忽长忽短的敲击七八下,敲击之声甫停,豁喇一响,一道亮光从头顶照射下来,那翻板登时开了。
      赵敏伸手,挽住周芷若,足见一点,冲天窜出。
      刚一触地,周芷若便挣开赵敏,面色冷峻,眼里只有愤怒,一声不响地站在那里,两手握成拳头,死劲握着,指甲都快抠到手心里了。
      赵敏退开两步,当作不曾看见她这副模样,笑得一如既往,仿佛方才在暗牢争辩的不是他一般:“今日赵某兴致不佳,明日再约周姐姐一同踏青。”周芷若不愿与他多言,径自回了房间,也不看他。
      赵敏望着周芷若离去背影,脸上失了笑意,又拍了一下手,见从暗处出来一人,却是那魁梧大汉。赵敏道:“赵一伤,你和钱二败去查一下明教余孽,还有留意一下张无忌,前几日让峨眉那边搜的消息怎么样了。”
      “主人,那人早年与周姑娘一同投奔峨眉,只是灭绝嫌弃她年长孱弱,不曾收为弟子。峨眉人称白芃大夫,医术不俗,妙手回春,在峨眉与周姑娘住一起,并无武功。主人,去万安寺的手下来报,有人给主人送了信。”杜衡说着,将今早收到的信交给赵敏。
      赵敏挥手令赵一伤退下,也不急着开信,这信里的话,不难猜到,瞧着池中几株醉仙灵芙,心道:“周芷若那药不俗且能滋补内力,其他药已试出的迷魂散全身无力,原来那日杜衡给张无忌送的药里,还有迷魂散,不然怎么最后连爬都难爬起,而且解毒丹竟能解我七虫七花之毒,这大夫若是为我大元所用,定是如虎添翼。”
      周芷若站在窗边,凝望那方水阁,元廷走狗,师父知道了,自己的下场,还不如被韦一笑吸血而亡,也好过留下骂名。师父一生便想驱逐元氏,光复汉家江山,一个赵敏就能把六大派擒住,玩弄于骨爪之间,更别说元廷的骑兵军马,听说汝阳王用兵极为厉害。这推翻之说,遥遥无期啊。
      一夜过去,周芷若在窗前站了一晚,神情憔悴,整个人发起高烧,体力不支,晕倒在地。
      第二日,赵敏换了身短打,又来敲门。
      “周姐姐,你可有起床。”
      屋内无人应答。
      “周姐姐,你可曾醒。”
      “周姐姐,你开开门可好。”
      “芷若,你说句话呀。”
      赵敏知道周芷若自幼练武,听力不比常人,自己喊了这么许久,怎么还没有动静,一把推开房门,竟然没上栓!
      快速扫了一眼屋内,大开的窗户,周芷若晕倒在地,显然是吹了一宿凉风。
      赵敏大跨步走近周芷若,将她扶起,浑身发烫,脸已经被烧得绯红,憔悴的病体,看的让人心慌意乱。
      赵敏抱起周芷若,快步放到床上,唤小仆寻来府上的大夫,呆坐在床前,心中懊悔,我昨日要是不曾于她冲突,今日她定然不是这副病怏怏的样子。
      大夫来的很快,赵敏不曾动弹,示意他上前看看病情。
      “主人,这位姑娘昨夜吹了一宿冷风,忧思过重才病倒的。小人下去熬药,若是心结开了,注意休息,几日就好。”
      赵敏挥手,幽幽叹了口气,对周芷若,有些无计可施,起身帮她擦了擦脸。
      过了半个时辰,周芷若渐渐转醒,见赵敏坐在床边,恨不得自己再晕过去,实在不想面对这张脸。
      赵敏见周芷若醒了,很是高兴,面上的笑意不曾断过,虽然知道周芷若此刻不想看见自己,但不影响自己见她安好时的快乐心情:“周姐姐,你不要糟践了自己的身体,我扶你起来喝些药可好。”
      说着,就要上前扶她起身。
      周芷若一副戒备的样子,不想赵敏与自己有什么接触,挣扎着想要离她远些。
      赵敏也不好勉强,退开两步,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周姐姐,我时常在想,若是我无需承担那份责任,是不是,你与我便没有那么多隔阂,我们能一道把酒言欢,逍遥自在。”赵敏也不看她,只是自己来回摩挲这那把折扇,自言自语。
      “元廷腐朽,不是你一个人能扛得住的,另投明主,自然可立下一番事业。”
      周芷若瞧他竟有悔意,心中看出许多希望来,若是能劝他回头,也算是一件功德,为起义大军,少些阻碍。
      “周姐姐,你不懂,我自出生起,便肩负使命。”赵敏依旧在笑,只是笑意里带着许多无奈,“周姐姐,你早些喝了药,莫要思索太多,待我把这里的事做完,就带你去找师太他们。”
      说着,便先离开了。
      一连几日,赵敏日日都来,看看周芷若可曾好好吃药,可有哪里不适。
      过了五日,周芷若身子好了不少,赵敏邀她外出散心,不要整日闷在房里。
      周芷若应下了,如今不知赵敏什么身份,也不知他有什么权势,出去看看,兴许也能有些线索。
      第二日早,赵敏身穿宝蓝绸衫,轻摇折扇,掩不住一副雍容华贵之气。周芷若身穿葱绿衣衫,翩然卓绝,一如初见之时,眉间朱砂清秀可人,绿檀簪显那青丝乌亮,又配师父倚天宝剑,颇显侠女风范。
      周芷若见赵敏这身打扮,又想到曾和他患难与共,如今却是敌对夹仇,心中不免感叹。公子如斯,却是物是人非,问:“赵公子今日要与我去哪里游玩?”赵敏收好折扇,道:“今日,我们去郊外散心,多谢周姐姐赏脸。”
      赵敏从手下接过佩剑别在腰间,黄金为钩、宝带为束,悬着一柄长剑,剑柄上赫然镂着“倚天”两个篆文。看这剑的形状长短,却是和周芷若手中倚天一模一样。周芷若心中疑惑,这倚天宝剑为何赵公子还有一把。
      赵敏笑道:“周姐姐可是心中疑惑,这不过是把木剑罢了,周姐姐莫要多心。”周芷若点头应下,道:“赵公子请带路。”
      “周姐姐请。”
      周芷若率先出走,寻一匹棕马,踏上。赵敏一骑白马,回眸一笑,微微勾起的嘴角,带着独有的风情万种,美的如画卷一般。周芷若眼里闪过一丝惊艳,这样风华绝代,雌雄莫辨的公子,谁会不心动。
      周芷若强行压下这份悸动,问:“今日要去何处?”
      “今日与周姐姐去城外打猎,路途遥远,有几个家人一道跟着,周姐姐莫要见怪。”周芷若见六个猎户模样的大汉跟着,略为眼熟,那日来寻赵公子的,便是这些人,只是今日少了二人,道:“赵公子无需多礼。”
      二人三言两语,出了城外,赵敏见周芷若渐渐面带笑意,似是又回到了当时二人初时的日子,心中颇为欢喜,只想这份宁静再久一些。
      忽听得东边大路上马蹄杂沓,见一群人乱糟糟的乘马奔驰而来。
      这群人是一队元兵,约莫五六十人,另有一百多名妇女,被元兵用绳缚了曳之而行。这些妇女大都小脚伶仃,如何跟得上马匹,有的跌倒在地,便被绳子拉着随地拖行。所有妇女都是汉人,显是这群元兵掳掠来的百姓,其中半数都已衣衫被撕得稀烂,有的更裸露了大半身,哭哭啼啼,极是凄惨。元兵有的手持酒瓶,喝得半醉,有的则挥鞭抽打众女。这些蒙古兵一生长于马背,鞭术精良,马鞭抽出,回手一拖,便卷下了女子身上一大片衣衫。余人欢呼喝彩,喧声笑嚷。
      蒙古人侵入中国,将近百年,素来瞧得汉人比牲口也还不如,只是这般在光天化日之下大肆□□欺辱,却也是极少见之事。周芷若心中悲痛,眼里的笑意,全然失了,恶狠狠盯着众人,又想到此时内力尽失,无法杀了这些鞑子,更是痛恨不止。
      赵敏见她面色越发阴沉,心中暗骂:“不争气的东西,怎么这么没有眼力,害的我在周姐姐面前难堪”压下火气,不要失了仪态:“吴六破,你去叫他们放了这干妇女,如此胡闹,成甚么样子!”
      一名大汉应道:“是!”,驰将过去,大声说道:“喂,大白天这般胡闹,你们也没官长管束么?快快把众妇女放了!”
      元兵队中一名军官骑马越众而出,臂弯中搂着一个少女,斜着醉眼,哈哈大笑,说道:“你这死囚活得不耐烦了,来管老爷的闲事!”那大汉冷冷的道:“天下盗贼四起,都是你们这班不恤百姓的官兵闹出来的,乘早给我规矩些罢。”
      那军官打量柳荫下的众人,心下微感诧异,暗想寻常老百姓一见官兵,远远躲开尚自不及,怎地这群人吃了豹子胆、老虎心,竟敢管起官军的事来?一眼掠过,见赵敏头巾上两粒龙眼般大的明珠莹然生光,又见周芷若容颜秀丽,贪心登起,大笑道:“兔儿相公,小娘子,跟了老爷去罢!有得你享福的!”说着双腿一挟,催马向二人冲来。
      赵敏本来也只是生气,可他竟不知死活还对自己胡言乱语,还敢打周姐姐的注意,定是不想过了,光天化日做出这种肮脏事,丢了大元的脸,秀眉微微一蹙,说道:“别留一个活口。”
      这“口”字刚说出,飕的一声响,一支羽箭射出,在那军官身上洞胸而过,乃是那公子身旁一个猎户所发。此人发箭手法之快,劲力之强,几乎已是武林中的一流好手,寻常猎户岂能有此本事?
      只听得飕飕飕连珠箭发,六名猎户一齐放箭,当真是百步穿杨,箭无虚发,每一箭便射死一名元兵。众元兵虽然变起仓卒,大吃一惊,但个个弓马娴熟,大声呐喊,便即还箭。余下五名猎户也即上马冲去,一箭一个,一箭一个,顷刻之间,射死了三十余名元兵。其余元兵见势头不对,连声呼哨,丢下众妇女回马便走。这六名猎户□□都是骏马,风驰电掣般追将上去,六枝箭射出,便有六名元兵倒下,追出不到一里,蒙古官兵尽数就歼。
      周芷若冷冷瞧着这些官兵,讥诮道:“今日,赵公子可是瞧见了?”赵敏面色微沉,努力辩解:“待立明主,自然不会再生此事。”周芷若见她还是把希望压在渺茫的储君上,苦口婆心劝道:“元廷残暴,赵公子还是早日回头,莫要助纣为虐。元廷从未善待我汉家百姓,各地揭竿而起,跟朝换代指日可待,赵公子莫要执迷不悟了。”赵敏冷笑道:“各地反贼有何畏惧,待我大兵压境,区区草莽有何畏惧。周姐姐莫要多言,我自是做不忠不孝之人。”
      周芷若不再劝说,翻身下马,从那些蒙古官兵身上搜出些钱财,分给众妇人,又拔出弯刀,宰了几匹战马,分道:“各位婶婶姐姐,那么快些回家,小心些,莫让蒙古鞑子再捉来,若是家园被破,可一路向南,去峨眉境内,峨眉山上自有人会护住各位。”
      赵敏远远看着,也不阻拦,见周芷若这般心善,又为她们打算,道:“吴六破,你和郑七灭,王八衰送这些妇人回去,给些银两安抚安抚。”吴六破应道:“是。”
      周芷若道:“各位婶婶姐姐,这三位壮士自是不会害你们,你们安心回去吧。”一干人千恩万谢,抱住些钱财和肉从小道走回。吴六破与郑七灭,王八衰在后头跟着。
      赵敏打马上前,道:“周姐姐向峨眉求救又有甚么用,尊师已在我手上,难道还有人比尊师还厉害。”周芷若道:“死生有命,我只是怜惜那些百姓遭那无妄之灾罢了。”
      赵敏道:“周姐姐,只要你们归顺朝廷,自会封你们为将军,届时便会保护的了那些平民百姓了。”周芷若笑道:“呵呵,赵公子真当我是三岁孩子那般好蒙骗。”赵敏哼声,道:“周姐姐上马吧,莫要扫兴,过几日我便没那些功夫与周姐姐这般游闹了。”周芷若上马,跟着赵敏,也不多说,四处看着这些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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