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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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下一惊，将将退烧的鴞不安地从睡梦中惊醒，看着空旷的病房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扑通狂跳的心不断提醒着他方才的噩梦。
鴞烦躁地揉了揉头发，拔去手上剩下丁点的药水滴头，披上件小王带来的干净外套便往家里赶。
门后，是一片静谧。除去窗外偶有来往车辆和行人的嘈杂声，屋内便安静地可怕。鴞径直走去卧房，空荡荡的房间里，只有杂乱无章堆放着的被褥显示着昨晚确实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回到客厅，鴞这才觉出淡淡的焦糊味道。
厨房里可谓一片狼藉——焦黑的锅底，掉落的菜刀，发黑的钢丝球，留着奶渍的微波炉… …
鴞仿佛看到梧独自在厨房手忙脚乱地样子，不由得噗嗤一声笑出来。
可是这短暂的笑容很快便僵在脸上，诺大的房子，那人却消失的无影无踪。
莫名地感到不安，下意识地去摸口袋，鴞这才发觉手机不知什么时候早已不在身边。
快速地搜寻过家边的超市和餐点摊，鴞便又火急火燎地赶回医院拿手机。
“我说你俩天天玩捉迷藏呢还是扮演汤姆和杰瑞呢？整天整天的不是他跑就是你追，一个二个的倒还都知道赶在立案前回来”，小王被没来得及刹住车的鴞撞了一个趔蹶，揉着尾椎骨，不满地撇撇嘴。
“啊？你什么时候见得他？”鴞立刻抓住了自己想要的重点。
“啧，你烧得不省人事地时候啊！我可没时间一直在这照顾哥，后来他正好出现，自然就把你交给他了呗。”小王双手环在胸前，倚在墙边说。
“然后呢？那人呢？怎么我醒来就不见了呢？”鴞接连问道。
“明德哥，你这仨是一个问题啊”，小王贫嘴道，“再说，腿长他身上，我怎么知道他去哪了。”
发觉自己有些失态，鴞顿了顿，平复了些正常的语气，“可是我还是觉得奇怪，总觉得有哪里出了问题”。
“大哥，又是你那屡试屡败的第六感在作祟？”小王打趣道，“我看应该没什么事的，看他对你也是紧张的很，说不定这会儿就是给你买点啥吃的去。”
被小王这么一提醒，鴞才恍然大悟，一拍脑袋傻笑道：“对对对，我手机也不见了，那估计就是他拿去支付了，哈哈，傻了傻了”。
“头儿”，小王的手机响起。
队长雄浑的声音从听筒里传出，“幸明德那小子呢？”
“明德哥在医院呢，已经退烧了，今天下午检查完没什么事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小王一股脑交代了情况。
“行，行，你现在在医院对吧？”
“嗯，对的。”
“那你俩现在就回一趟局里来。”不由仔细询问，听筒便传来挂断的嘟嘟声。
“咳”，习惯了队长的作风，小王和鴞意味深长地对视了一眼，“走吧”。
“走走，快去快回，一会儿这人回来找不见咱又该急了。”
许久未再回到警局，鴞驻足在大门口，舔了舔略微发干的嘴唇，眯起眼睛细细端详了一会儿门边的大字。
“哎，等你回来报道了天天都有的看”，小王拍了拍鴞的肩膀。
“也没啥，就是还挺感慨的”，鴞说着，“好多次，我都以为再也回不来了”。
小王没说话，搭在鴞肩上的手又紧了几分，像是无声的安慰。
“即使现在还是有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鴞像是在自言自语。
小王狠狠掐了一下鴞的手背，“痛吗？是真的。”
鴞望着泛红的指甲印，无奈地笑笑。
“明德哥”，小王突然换上严肃的神情，直勾勾盯着鴞的眼睛说道，“都会过去的，队里会安排你的心里疏导，那些痛苦的回忆就忘掉吧。”
“哪是那么容易说忘就能忘的呢？”鴞苦笑道，“况且，有些回忆，我也不想忘记”。
像是说给小王听，更像是在说给自己。
“进去吧，不然头儿又该骂人了”，鴞换上一个客气的笑容说。
小王跟在身后，轻轻回了一句，“明德哥，你真的变了好多哦”。
“明德你来了啊”，队长招了招手，示意鴞靠近，“来看看这人你认不认识”。
凑近电脑，看清屏幕上的人，丝丝缕缕的回忆被牵出，鴞浑身一个激灵，“荀远的人。”
“啧，对，我们还没找上去呢，自己送上门来了”，队长抬起头左右活动着脖子，“这次啊多亏了你带回来那孩子，叫什么，汪予怀，对。”
“啊？”鴞不明所以地抓了抓头发，“汪予怀？”
“对啊，对啊”，一旁的同事接话道，眉飞色舞地比划着，“那小子还挺临危不惧的，配合得不错，三两下我们就把他们一群人统统拿下了”。
“不是，不是”，鴞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你们在说什么啊？”
“啊？我以为你知道的呢”，同事短暂地讶异了一下，接着说道，“荀远的人找事找他身上了，直接给人绑走了，手段嘛倒是不怎么高明”。
“你说什么！”鴞一惊，也不顾队长还在身边坐着，一巴掌将桌子拍得震天响。
啪地一声，桌子另一边站着的同事也冷不丁被吓得一抖，“我去，你有必要这么激动吗。”
“好了好了，你也冷静一下”，队长伸手扶了扶在掉落边缘疯狂试探的保温杯，“我们的人一直盯着他们，那小子刚被带到地方，我们的人就出手了。”
“那，那他人呢？”鴞心急地追问道。
“休息室里待着呢，要他做笔录的，那小子吵着说要先去找你，还心疼打掉的牛肉粥呢，这不就只能把你从医院揪来了吗。”队长努了努嘴示意着休息室的方向。
“那不早说！”鴞蹭地一下窜出门，向走廊尽头跑去。
梧半蜷在桌边的身影从磨砂的玻璃门透出，鴞急停住脚步，驻足在门前，停在半空的手一时间竟又失去了些拉开门去面对的勇气。
门后的人影略微动了动，又嗖地站直。人影缓缓的靠近门边，鴞的呼吸不由得愈发急促。
“还在发烧吗？”“受伤了没？”
门开的一瞬间，两人同时开口问道。
“噗嗤”，两人在对望中笑出声，紧接着，又不约而同地在眼睛里染上一层雾气。
“不烧了。”“没受伤。”
短暂的沉默后，又是异口同声。
“嘁——”梧低下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试图掩饰自己迅速变得灼热的脸颊。
鴞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我们和好吧。”“跟我回家吧。”
二人了然地笑笑，梧的手指穿过鴞的指缝，紧密地扣在一起。
鴞用力地回握住，也顾不得小王在他们一溜烟就没影了的身后喊着什么，拉着梧奔跑着穿过长廊和街道，迫不及待地回了家。
还没进家门，鴞便急不可耐地咬上梧的下唇，像是要把过去几天的担忧和害怕通通在这个吻中找寻回一些安全感。
梧觉出那人一丝失而复得的不安，勾了勾舌头饱满地回应着，一手隔着单衣攀上他的后背轻轻摩挲着，一手背在身后艰难的地按着密码。
好不容易磕磕绊绊进了门，鴞却像是不满梧的分心，重重地在他的舌尖咬下一口。
舌尖上传来的痛感直冲上脑门，梧没好气地将冰凉的双手塞进鴞的衣服下摆，在他敏感的腰窝上狠狠掐了一把。
冰冷伴随着酥麻传遍全身，鴞一个激灵，脚下一空就要跌倒。
梧眼疾手快地一将一条手臂垫在鴞的身后，而此刻正跌跌撞撞往楼上卧房蹭去的两人不得不以一个尴尬的半躺半趴的姿势停在楼梯上。
只用了不到半秒钟的思考时间，鴞迅速地爬起身，一个箭步直接将身旁那人拎上剩下的三节楼梯，开门，转身，关门一气呵成，继续着刚才那个还未完成的吻。
一个反身，梧一边回应着鴞的热情，一边褪去碍事的外套，退着步子将鴞带着往床边挪动，直到两人都陷入散发着松香的被褥中。
像是发着四十度的高烧，浑身上下都软成一滩水，提不起一丝力气，一点一滴渗透进云朵，随之从几千米的高空落下。即使不断地大口呼吸，胸腔里的氧气依旧稀薄，脑袋中的思绪也早已四下飘散，只剩一片混沌和昏沉。
直到觉得跌落回凡间时，两人都背靠着床头大口喘着粗气，凌乱的被褥下十指紧扣的双手中还残留着些许黏腻的汗液，却是谁也没有想要放开的意思。
缓了一会儿，梧突然转头看向鴞，说道：“还记得105吗？”
鴞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要走了，他说，他想见见你。”梧继续说道。
思索片刻，鴞似乎有些明了，“好”。
话音刚落，梧闭上了眼睛，紧接着再睁开时，便又换上了那一副冰冷又不屑一顾的神情。
感受到手心里浸满的汗液，105嫌弃地把手抽出来，在被单上蹭了蹭，又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撩起被褥瞄了一眼，转而脸色暗沉了几分，忿忿地从牙齿间挤出四个字：“衣！冠！禽！兽！”。
“咳”，鴞顶着一张红透了的脸，尴尬地伸出手：“那个，不好意思啊，第一次见面是在这种时候… …我们，重新认识一下？”
105瞥了一眼伸出的手掌，抿了抿嘴，还是还上了一个礼貌地握手：“嗯，也是最后一次见面了。”
“所以，你是他的第二人格？”鴞问出了心中的猜想。
“可以这么说，不过我没有要和主人格夺权的意思，现在我已经失去存在的意义了，所以我也是时候离开了”105耸耸肩，好像在说一件和自己的存在无关紧要的事情。
“你的存在是？”
“恨你，然后报复你，我的使命就算达成了。”105冲鴞挑挑眉说。
沉默了片刻，鴞坚定地看着105的眼睛说：“好吧，你想怎么样都行，只要他能原谅我。不告而别是我犯下的错，谢谢你这几年对他的保护。”
“啧，我倒是想把你大卸八块以解心头之恨的来着，可是现在办不到了。”105略表遗憾地摇摇头。
“嗯？”鴞不解地歪歪头。
“他已经不恨你了啊，我没办法做出主人格不允许的事情，比如，伤害你，或者让你不开心”105双手交错地抱在胸前，极不情愿地看着到嘴的猎物在眼前活蹦乱跳。
“那你离开后，会对他有什么影响吗？”鴞有些担忧地问道。
“我来见你就是要说这件事的”，105挪了挪位置，摆了个更舒服的姿势继续说道，“我的主人格原本是汪予怀，但是后来变成了梧，其实梧也不算一个新人格，因为他本来就是汪予怀，只是后来找回了记忆就直接融合了… …”
“等等等等，你给我彻底说晕了”鴞扶了扶额头，忍不住打断了105的滔滔不绝。
“啧，笨死了”，105叹了口气，“简单来说，就是我，梧，和汪予怀。我恨你，梧爱你，汪予怀依赖你。
但梧本来就是汪予怀，只是从曾经的依赖变成了爱，恢复记忆后就是一个主人格。而我呢，离开以后就会把我的不甘、坚强和恨一起都还给主人格。”
“那他会继续恨我吗？”鴞下意识地问道。
“看他自己的选择咯”，105皱了皱眉，“你需要更相信他，他比你想的更坚强，也比你以为的更爱你。”
仿佛梦中惊醒一般，鴞释然地笑了笑：“我知道了，谢谢你，我会好好陪着他的，会永远相信他。”
“话说完了，我也该走了”，105低下头，掩饰过自己的一丝不舍与害怕，“最后再提醒你一句，鴞也不过是幸明德的一部分，你也别忘了把完整的自己找回来”。
说完，105闭上眼，整个人软软地顺着床背向下滑落。
鴞将软绵绵的人捞进自己怀里，细细思索着105最后的告诫。心里近些天来堵着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眉头也随之舒展开来。
原来，一直以来和过去暗暗较劲的只有自己一个人。将过去和汪予怀以及梧的种种记忆通通接纳，幸明德带着鴞的爱意和汪予怀一同苏醒。
“明德哥哥，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予怀，我的爱人。”
【全文完】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 21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