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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刺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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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潇潇愁雨印湿了灰色的天空。
一抹孤独的青色,轻轻地在皇宫外的一片旷野中,在一座孤坟前,烧上了一柱香。
凝望你渐逝的身影
灰暗中露水晶莹
不知是醉还是清醒
死亡间无助的生命
徘徊于水天的繁星
黑暗里的点点光明
独自守望这个清明
怀念里的寥寥爱情
那个叫做李竹沂的女子,就这样默默地消失了……
就在李竹沂的生命飘散的时候,俞冰与萧弈凡,正紧锣密鼓地为太子的登基大典做准备。
皇上已经病危了。
现在的形势,说紧急就一下子紧急起来了。俞冰的大脑以平日里的三倍速度,一颗不停地运转着。若是有一点点策划失误,那么一切就化为泡影了,她的穿越也就毫无意义了……
她还真忘了她叫俞冰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似乎已经变为那个叫做李竹清的雨谦公主了。
一双纤细的手,在古琴弦上轻轻拨动着。
或高或低的音在弦间飘荡,继而在那双手的主人所在的竹林间回响。
忽然,那双手停住了所有的拨动。
俞冰警觉地站了起来,从琴边小几上拿起长剑,一道银光闪过,剑已出鞘。
“竹清还真是警觉呵,”不远处,传来忽然闪出的萧弈凡的熟悉声音。
“嗯,”俞冰点点头,“望弈凡今后还是光明正大地走路为好。”
“吓着了么?”萧弈凡扬扬眉毛,笑道。
俞冰没有搭话。
“陛下已经传诏了,太子登基之日将定于七日以后。”
“七日以后?”俞冰惊讶地望着面前墨衣,道,“如此仓促?”
“嗯。”萧弈凡舔了舔略有些干裂嘴唇,道,“故弈凡来此找竹清商议此事啊。”
俞冰的眉头纠到了一起,没有说话,抿着嘴。半晌,她才开口道:“此时需要尽快办理,以免寅王那边会出什么乱子。”
“竹清还是担心寅王那边么?”萧弈凡笑笑,道,“寅王那边,弈凡已经料理好了。陛下已经传旨,三日以后,有邻国贵客光临本国,故已遣寅王前往酬宾了。寅王若是三日以后再不动身,就是抗旨谋反。”
“但若寅王真挑明了他就是造反,弈凡这一招怕是不管用了吧?”俞冰尖锐地指出,“还有,若是寅王提前赶到了目的地,那一切岂不是败露了?到时,恐怕登基大典会更乱吧。”
“弈凡已做好准备了,竹清不必担心什么,”萧弈凡不在意地摆摆手,道,“尤二少那边我已联系好了,他会在路上干涉。”
“是么?”俞冰颇为赏识地望着面前男子一笑,道,“弈凡还真有心计呢。已料定了尤二少因李竹沂之死,会同寅王拼命呢,是么?”
“说真的,李竹沂也是你妹妹,”萧弈凡忽然正色,道,“真的,弈凡有时会觉竹清有些绝情呢!”
“弈凡这是什么意思?”俞冰将声音放冷了。
“没什么。”萧弈凡赶忙笑笑,话锋一转,道,“三日之后,我会奉命前去为寅王送行,竹清要留在太子那边,好生筹划登记大典啊!”
“大哥那边,竹清自然不会怠慢。”俞冰道,“弈凡大可放心。只是为寅王送行凶多吉少,还望弈凡小心才是。”
“会的,不用担心。”萧弈凡温存地笑笑。
俞冰忍不住淡淡一笑,但那一颗一直波澜不惊的心,此刻却又不由得悬了一悬。最关键的时刻就要到了……
三日的期限很快就到了。
萧弈凡一直默默地准备着,终于,他将三日来一直在擦拭着的长剑,轻轻插入了剑鞘。寅王,别枉费心机了吧,属下就是死,也要阻止您前往太子的登基大典……
“阿凡,时辰到了,”忽然间,一个声音打断了他的沉思,“您是不是该动身了?”
“知道了,谢谢。”萧弈凡温和一笑。那来人,乃是自己少时的玩伴,至今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呵,一场纷繁的宫廷斗争里,难得有这样与自己竭诚相处的人啊!他轻叹一声,而后起身,略略束了束衣带,从桌上拿起长剑,向那人微笑致意,走出门去。
虽说是春日,日光却毫不给人以温暖之感,反倒有些严峻与戒备。萧弈凡以轻功,轻轻掠过高屋建瓴,不到一杯茶的功夫,已在寅王府门前落定。
“萧侍卫是有什么事情么,来的这样晚?”一落地,一个笑里藏刀的声音就软软道。
“哪里有什么急事,”萧弈凡满不在乎地轻轻一笑,道,“只是考虑到王爷您一向不善早起,属下担心来的太早回影响到王爷赛金贵的睡眠,故来得晚了一些。看来王爷比属下所料要勤奋的多呢!”
李郗杰仍笑着,女子般柔弱的表情,使得萧弈凡拼命才忍住了干呕的冲动。“本王早起似乎已成习惯,是萧侍卫近日睡眠不好,故今晨无法及时醒来,才耽搁了时间吧?”他故作轻松地扬了扬淡淡的眉,目光软绵绵地射向了对方。
“啊,属下道歉!”萧弈凡立刻一副慌张之态,道,“看来属下是弄错了,近来,属下经过王爷府前,总听人道王爷您还未起来,一定是弄错了,原来每晚睡在寅王府里王爷您的寝室中、您的床上的那位,不是王爷您啊!”
“萧侍卫恐怕是道听途说了。”李郗杰脸色铁青,应道。
“属下所言句句属实,皆乃属下亲眼所见、亲耳所闻,实在不敢欺骗王爷!”萧弈凡慌忙应道,“望王爷明察!”
什么也不能比李郗杰现在的脸色更黑了。
“王爷,我们还是动身吧?”一旁的杨贞颖见状,立刻道。
“本王说话,王妃不必插嘴!”李郗杰霸道地一挥手。而萧弈凡,却乘着这个当口,又插了进来。
“属下以为,王妃所言极是!”他忽然变得嬉皮笑脸起来,道,“还望王爷早点动身才是,否则,时辰就太晚了,特别是王爷您——”他故意一顿,笑道,“因某些缘故,不能早起之后。”
李郗杰此时也不便发作,只得狠狠下令道:“备车,上路!”
一路上,李郗杰只是默默地在马车里生闷。
如此一来,萧弈凡倒是轻松了,一个人轻轻松松骑马,随车而行。时不时地抬头,望着周围之景。春日里,这里的景色倒也不荒凉,只是,那繁花,那柳荫,为何给人一种压抑感呢?他不由得皱紧了眉,继而,心一跳——尤昊的人马就埋伏在不远处。
他身不由己地握紧了缰绳。
他向车那边望了一眼,寅王夫妇还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来。不一会儿,车马队伍,已经是到了尤昊埋伏的地方了。
萧弈凡表面平静,内心,却不由得紧了。看得出来,尤昊这次前来,准备充分,人马充足,且看得出,都是高手。他不知怎么的,就后悔了邀尤昊前来。一切进展的,比他所想的要顺利的多,但自李郗杰杀了尤昊心上人李竹沂后,那两人,便不共戴天,尤其是尤昊,发誓三年内若不亲手将李郗杰杀死,便削发为僧。如今,那埋伏在茂密树丛里的青衣男子手上,长剑闪着骇人的光,仿佛今天寅王之血不沾此剑剑刃,誓不罢休。
来不及做些什么,车队已被一黑衣人拦住了。
“你是何人?”萧弈凡勒住马,明知故问,道,“不知此乃寅王车队么?”
“管你金王银王!”黑衣人漠然到。
“大胆!”萧弈凡断喝一声,但那样子,既不生气,又不焦急,反倒在慵懒之中,透出一种闲适,脸上还挂着一种叫做“欠扁”的优哉游哉的神情。“不知道寅王是宛国二皇子么?”
“知道有能怎样,不知道有能怎样?”黑衣人冷笑一声。银光闪过,一把长剑已握于其手中。
“怎么回事?”一个娇柔之声从身后的车里响起。萧弈凡回头,杨贞颖花哨的头饰映入眼帘。
“怎么回事?”她恶心做作地开口,忽然看见了前方的黑衣人,便道,“你是什么人,竟敢拦寅王府的车队?”
话音未落,一声钝响,一股鲜血,杨贞颖早已人头落地。
来不及多想,剑已出鞘。萧弈凡一跃而起,墨色和黑色交织,随着两色衣袂的随风而起,剑光纷繁。略长的刘海从那墨衣的额前扬起,在春日竟显得萧瑟的风中狂舞。
斗着斗着,那墨衣居然从心底笑了出来。上一次如此拼命地作战,大概是为了一抹纯洁的白吧?
他却没有注意到,一片青色,正悄无声息地,从不远处的车边,向这边滑来。
“萧侍卫身手不错呢!”
倏然,纠缠在一起的两种颜色,骤然分开了。
“二少这是什么意思?”萧弈凡“愤怒”地再一次扬起了手中已垂下的长剑。
“无需再演戏了,萧侍卫,”尤昊浅浅一笑。
“你什么意思?”不知为何,一股莫名的恐慌从萧弈凡心头升起。
“寅王那边,尤昊已经解决了。”尤昊脸上,带着一种略显残忍的快意。
他所恐慌的,终究还是被证明为现实了……
“解决了?”萧弈凡浑身发冷,“解决了?”
“正是。”尤昊笑着点头。
“解决什么了?”萧弈凡一下子抬高了嗓音,“解决了?我只是叫你过来耽搁一下我们的行程罢了,我让你杀了他吗?你不知道这样不仅你会被捕,还会牵连到我吗?”
牵连不牵连的,他其实并没有多在意。不知为何,他只是不想让那个叫做李郗杰的寅王死去罢了……
“什么?”尤昊惊讶地扬起眉毛,“不是你叫我来的吗?”
“你还是听不懂我的意思吗?”失去了控制,萧弈凡大声嚷道,“我只是叫你来耽误一下时间,不要让车队那么早就到达目的地,并没有让你把他‘解决’掉!你想过这样做的后果了吗?”
“我当然想过。”尤昊的神情凝重起来,继而越来越激动,道,“我当让想过!你以为在那个丧尽天良、能把自己的亲妹妹、未婚妻杀掉的所谓‘王爷’对竹沂做出那种事情以后,我见到他还能让他活下去吗?”
“你需要控制你自己的情绪!”
“我控制了,可是控制过后的结果不是我能够说了算的!”尤昊一个箭步冲到了萧弈凡的面前,大声道,“你非我当然不了解我的感受!如果哪一天,某人把李竹清杀了,我倒很想看看你萧侍卫的态度——”
“住口!”
“你让我住口我就住口了?”尤昊失控地喊道,“杀人偿命难道不是王法吗?”
“是王法,但是要看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什么情况用在什么人身上!”
“那样岂不是颠倒了黑白?尤昊难以想象萧侍卫也会滥用职权啊!”
“在下并没有滥用职权,因为那根本不是在下的职权!就算寅王如尤二少方才所言杀了人了,也应将其罪行上告而不是将其私自杀——”
“反正都是将其正法,谁做不都一样?”
“不一样!这就是律法的规定!”
“可我不在乎!”尤昊的唾沫星子直溅到萧弈凡的衣领上,“我不在乎!我这一次已经做好死的打算了!我只在乎,我只要杀了那个杀了竹沂的人……”
他的眼神边的懵懂起来,迷茫地射向远方。萧弈凡无可奈何地摇摇头,上马,向皇宫那边疾驶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