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上楼》百折生

17、第 17 章

　　第十七章
　　时光荏苒，转眼到了年底，公司的经营情况已经大为改观，虽然还没有彻底摆脱困境，但随着不良资产的剥离和新项目的实施，让大家看到了希望。在小芳和小瑜的努力下，公司实施了新一轮融资，两位颇具实力的投资者加盟到公司，更让大家信心倍增。为了进一步增强大家的信心，小芳决定举办一次隆重的年会。
　　年会是在海湾金沙滩酒店举行的，公司员工、股东以及重要客户都被邀请参加。我和女儿作为家属也在被邀之列。酒店金碧辉煌，极为奢华。在灯光的辉映之下，小瑜身穿一身暗红色的套裙晚礼服，显得异常优雅、端庄、干练。她没有戴任何首饰，只在左手上带着一只精美的手表，这是当年我送给她的礼物。小瑜一直有戴手表的习惯，原来的那只表是她工作以后自己买的，上次回老家的时候留给了她妈妈，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开始戴这只表，每天都戴着。
　　她首先用英语致欢迎辞。小瑜的英语本来就不错，这些年先是在维港，后又来到新国，英文的水平大为提高。可惜我的英语水平一般，平时借助工具看点资料还可以，小瑜的致辞只听懂了一半。
　　随后是小芳代表股东发言。平时看小芳就是一个娇柔的小女人，可一到台上，她就像换了一个人，周身围绕着强大的气场，似乎能将整个会场压服。她身穿一袭紫色的露背长裙，上面装饰着用金线绣成的花纹，衬托出她华贵典雅的气质。让我有些惊讶的是，她竟然用中文演讲，虽然在场的多数人能听懂，但仍然有些不合常规。她的英文一向很好，移民澳洲后更加熟练，我一时间没明白她的用意何在。
　　她没有带稿子，随机发表了致辞。她首先代表股东对来宾和公司员工们表示感谢，接着就讲到了小瑜，她说，“我要特别感谢荣总，在公司困难的时期，勇敢地担负起重振公司的重任。在她的领导下，仅仅半年时间就使得公司的面貌焕然一新。相信公司会很快走出沼泽，迎来光明的前景。”
　　“我和荣总有着特殊的感情，她宽厚，公正，坚定，勇敢，充满着智慧和责任心，是商界精英和优秀的企业领导者，我们朝夕相处，我看到了她为公司所作出的付出和努力，我和董事会坚定支持她的工作。前景虽然光明，前途依然坎坷，希望公司所有的同人，都和我一样，毫无保留的支持荣总，也希望公司所有的同人，都像荣总那样，为公司的发展殚精竭虑，相信在荣总的带领下，通过大家的共同努力，TF一定能够战胜各种艰难险阻，成为一家伟大的公司。”
　　“我从19岁创业的时候起，就有一个坚定的理念，公司不仅是股东的，也是每一个员工的。希望公司能成为每一个员工的家，成为每一个员工终身就业和发展的平台。荣总和我有着同样的理念，在带领TF前进的同时，也努力为每位员工提供成长的机会。公司的发展离不开员工，员工的发展同样离不开公司，希望所有员工都能和公司共同发展，在为公司做出贡献的同时，实现个人的人生价值…
　　小芳的演讲吐字清晰，声音清脆悦耳，音调抑扬顿挫，富有感染力，博得热烈的掌声。我明白了她用中文演讲的用意，今天的主角是小瑜，她不想喧宾夺主，她演讲的对象主要是公司员工，不是那些听不懂中文的客户，而且小瑜来自内地，用中文体现了她对小瑜的尊重。尽管如此，她的风采依然没有人能盖过。
　　我没有想到她会提及她和小瑜的关系，但这确实是她的风格，既然无可隐瞒，那就坦然直面，而且她也从来不想隐瞒什么。
　　接下来是当地几位明星的表演，文艺演出的压轴戏，是小芳的钢琴演奏，我知道她会弹钢琴，不过没有听过她的演奏。我不懂音乐，感觉她的演奏流畅自然，富有激情，极具个人风格。我旁边的几位来宾连连点头称赞，认为她的演奏有专业水准。
　　今晚无疑是属于小芳的。
　　年会结束后，我们余兴未消，来到楼顶的空中花园，眺望夜幕下深沉的大海。清凉的海风拂过，感觉无比惬意。小瑜今天也特别高兴，脸上不时漏出轻松的微笑。
　　从酒店出来，我们驱车回家。小瑜开车，我坐在副驾上，小芳和女儿坐在后排。我随口对小芳说，“你今天风采照人，艳压群芳。”小芳笑着说，“别夸我了，小心回去让你跪地板，还是夸你老婆吧。”小瑜冷笑着说，“他才不会夸我，在他心里，你就是比我好。”小芳见我尴尬，连忙打趣为我解围，“你们两口子别合起伙来糊弄我了。”接着转过头问女儿，“让我们的小美女评评，是芳妈妈美，还是瑜妈妈美？”
　　女儿虽然和小瑜不亲近，但她拗不过强大的基因，无论是长相还是性格，都极像小瑜。
　　听小芳问，她想都没想就说，“是芳妈妈美。”小瑜听完后虎着脸，什么也没有说。
　　回到家里，我们上床休息，小瑜余怒未消，恨恨的对我说，“我现在怀疑这个女儿到底是不是我生的，看来当初把她送出去是送对了。”我笑着说，“不如我们再生一个？”小瑜转怒为笑，扑到了我的怀里，这是一个温柔的夜晚。
　　公司渐渐进入了正规，在我的建议下，小瑜对公司进行了大刀阔斧的改革。首先实行扁平化管理，裁撤了复杂的内部机构，公司只保留了财务部和人事部，每部只有经理和助理两名人员。其他人员全部编入各个项目组，直接向总裁负责。只要有能力，每个人都机会担任项目经理，公司内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了中层这个概念。其次实行项目的终身责任制，只要不离开公司，就要始终对负责项目承担责任。同时，项目责任人可以抽取一定的比例的项目收益，作为奖金。员工在正常的工资之外，有了一项可以期待的更大收入。按小瑜的说法，就是要在公司的平台之内，给员工创业的机会。激励政策极大提高了员工的工作热情，他们关注的核心不再是公司内职务的升迁，而是项目的运作。
　　扁平化管理有利于提高工作效率和员工的积极性，但也有不少弊端，特别是很容易造成管理失控，需要加强对员工的监管和项目的财务监督，所以特别保留人事部和财务部。小芳对我的改革方案极为赞赏，她对我有了新的认识，甚至认为，如果我能有一个合适的平台，也会非常成功。但我了解自己的弱点。
　　社会是由人组成的，连接人的纽带是利益，社会就是被各种利益纽带联系起来的人的集合。有些文化承认这种利益关系，把各种利益都规则化，用摆到桌面上的各种规则规范社会行为，这样的社会简单明了一些，真诚的人就好混一些。在这种社会中，我或许有成功的机会。有些文化则虚伪一些，不承认人与人之间的利益关系，把人人都当成圣人，但各种利益关系又确实存在着，并主导着各种社会关系，只是这种利益关系被隐藏到桌面以下，成为潜规则。在这样的社会中，说谎成为常规操作，表演成为必备技能，作秀成为成功的关键。诚实的人不怕规则，怕的是潜规则，在潜规则盛行的社会，实在人会活得很累，甚至步步荆棘，稍有不慎就被碰得头破血流。
　　对一个社会来说，潜规则越少越好，对一个企业也是如此。尽量把所有规则都摆到桌面上，是企业管理成功的关键。我和小瑜都是真诚的人，喜欢过一种简单的社会生活，这种生活态度，也体现在她对公司的管理之中。随着改革的推进，各种利益关系都浮上桌面，公司内原来错综复杂的关系渐渐简单起来，大家不再勾心斗角地争夺职务上的升迁，而是一心扑到项目管理中去，因为那会带来更大的利益。
　　每年的二三月，是澳洲葡萄成熟的季节。小芳在南澳的克莱尔有一个小酒庄，每年这个时候，她都要到酒庄去度假。今年又到了葡萄成熟的季节，她提议我们一起去。小瑜以前去过，公司的事情又多，所以她不想去。但我非常想去，女儿也要去。小瑜犹豫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一起去度假。她确实比以前成熟了，已经知道要迁就别人了。
　　我们来到酒庄。酒庄的经理是一个年近六旬的白人老头，又高又胖，须发都已经斑白了，见我们到来，过来迎接我们。他和小芳显然很亲密，一见面就将小芳抱了起来，就像抱着女儿一样。小芳为我们介绍，他叫William，本地人，是个酿酒专家，小芳私下里叫他老威。
　　一起吃过午饭，我们简单休息了一会儿。大约下午三点钟，老威带我们到酒庄的品酒室，让我们品尝不同年份，不同风味的葡萄酒。克莱尔以雷司令最为著名，老威也擅长于此。西方人的品酒和国人的饮酒不同，国人饮葡萄酒大多是牛饮，能静下心来品滋味的不多，而且一般是在吃饭时饮用。西方人则不同，除了佐餐，他们也喜欢品酒。品酒一般单独进行，除了品尝酒的口味，也十分讲究情调，有点像古代文人的品茶。我们学着老威的样子，一点一点慢慢品尝葡萄酒的滋味。我品出有柑橘味的，有柠檬味的，有面包味的，还有蜂蜜味的。这是我第一次品酒，觉得很有趣，而且有种高雅起来的感觉。
　　第二天一早，小芳拉我们去骑行这里著名的雷司令小径，小瑜哪里也不想去，或许这段时间她工作太辛苦了，只想静心休息。女儿还在睡懒觉，而且她也太小。我只好陪着小芳去。酒庄里有为游客准备的全套骑行装备，我们换上骑行服，带上安全帽，就骑车出发了。
　　小径不宽，也不十分平坦，还有一些陡坡。也许是天早的缘故，路上的行人不多。小径两旁是大片的葡萄园和独具特色的建筑。听小芳说，这些建筑大都是酒庄和餐馆。我和小芳努力骑行着，边欣赏路边美丽的风景，边聊着天。我说起我年轻时喜欢骑行，也喜欢一个人攀登无人光顾的野山头。小芳听了，突然来了兴致。前面就有一个小山头，她提议去爬山。澳洲的荒山毕竟和内地北方的荒山不同。内地北方地区人口稠密，有几千年人类活动的历史，真正没人爬过的山不多，而且没有毒虫猛兽，就是荒山，爬起来也相对安全。这里的荒山我从来没有爬过，听说毒蛇很多。我劝小芳不要去，但她兴致很高，坚决要去，我只好和她一同去了。
　　来到山脚下，我们扔下自行车，开始爬山。这个山头不高，但有一段颇有些陡峭，而且没有路。小芳走在前面，我在后面保护她。她的身体原来不错，但前几年出过一次车祸，受了一些伤，爬起来还是很费劲。大约到了山腰，前面越来越陡峭，我正要劝她放弃，突然见她身子一歪，从上面摔了下来，我猛扑过去，把她抱在怀里，但自己也失去了重心。我们两个一起从山坡上滚了下来。
　　我昏迷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医院的病房里。小瑜正坐在我的身边。见我醒了，医生过来问了一些情况，我英文不好，小瑜在旁边做翻译。我感觉头疼得厉害，身上也缠了不少绷带，大概是刮伤了。记得山坡上有很多草和灌木，滚下山坡的时候，感觉草和灌木刮在我们身上，我紧紧抱住小芳的头，把她的脸埋在我的怀里，当时还想，这么美丽的脸，要是刮坏了就太可惜了。后来我的头好像撞在一个硬东西上，就失去了知觉。医生说我撞到了一块石头，幸好带着安全帽，否则真的很危险。
　　医生走后，小瑜轻声抱怨起来，“这么大年纪了，还逞能，非要去爬山，害得芳姐也受了伤。多亏那山坡不高，又有很多草，救了你们一命。”我真是太冤了，本来是小芳非要去的，怎么成了我的错？我问小瑜。“小芳怎么样了？”小瑜回答说，“她没事，只有一些轻微的刮伤，在隔壁病房观察呢。”
　　第二天，小芳来看我，她的脸没事，只身上有一些擦伤。她已经没有大碍，医生建议她出院。简单问候了几句，她居然当着小瑜的面调侃说，“不让你去爬山，你非要去，结果掉下来了吧，自己摔伤不说，还让你老婆担心，她昨晚一夜都没有睡，这下子不逞能了吧？老实在床上躺着吧。”我瞪了他一眼，心里说，到底谁逞能啊
　　在医院住了四五天，我已经没有多大问题，就决定出院。小芳觉得在酒庄养伤不方便，就安排我们直接去她家里住。
　　来到小芳家门口，我们下了车，看到一个又高又胖的华人小伙子从里面走了出来，他带着行李箱，显然正准备离开。走到我们身边时，他狠狠瞪了我们一眼，满脸都是怨恨。小芳把他拉倒旁边，和他说了几句话，目送他离开了。
　　来到小芳家的第二天，小丽夫妇过来看我们。小丽年龄和小芳差不多，身高大约165，四肢倒也匀称，只是人到中年，身体稍微有些发胖，面容俏丽多姿，虽然算不上大美女，也是一个挺漂亮的女人。她的丈夫是个白人医生，名字叫Robert，据说是个清教徒，也是小芳在澳洲的私人医生。他们和小芳是老朋友了。
　　小丽属于二代移民，她的父母八十年代初期移民澳洲，是开放后最早出去的那一批人，家族在内地很有背景。她和小芳认识得很早，当时小芳刚开始创业，而她正在国内读大学，两个人一见如故，极为投缘，很快就成了莫逆之交。对于一个创业者来说，第一桶金往往是最难的。小芳的创业就更加艰难，一个年轻女孩，独自在陌生的城市打拼，想要创业，难度可想而知。幸运的是她遇到了小丽，为她提供了一笔资金，更确切的说，是小丽的父母为她提供了这笔钱，还通过内地的关系，为她搞到一笔银行贷款，这些钱，成为小芳事业腾飞的基础。后来小丽想回澳洲发展，正好小芳也有移民澳洲的打算，两个人一起在澳洲成立了一家投资公司，小芳是第一大股东，小丽是第二大股东，小丽家族的其他人以及华人圈的一些顶级大佬也参与其中。仔细算起来，小丽和其家族在公司的股份加起来已经超过了小芳，但她极为尊重小芳，一直让小芳担任公司的总裁，主导公司的经营，自己做小芳的副手，担任副总裁。小芳隐退以后，把公司交给了她。
　　小丽性格很开朗，他原来就认识小瑜，和小瑜开了几句玩笑以后，把目标转向了我。她笑着对我说，“久闻你的大名，今天总算见上了。能娶到小瑜做老婆的男人，绝对不是一般的男人。能让欧总垂青的男人，更是少之又少。别看小芳身边俊男美女一大堆，真能让她动心的，也就是你们两口子了。姐妹们都说你有特异功能。”
　　我尴尬的回答，“别听她们胡说，我哪里有什么特异功能。我和小芳只是普通朋友。”
　　她大笑了起来，大声说，“糊弄鬼啊我和小芳这么多年的姐妹了，她都没对我这么好过。以前觉得她对小瑜好，现在看她对你也不比小瑜差多少。”
　　小芳正好从外面进来，听到了小丽的话，她轻声骂道，“死丫头，我对你不好啊？对老罗就不好啊？别当着小瑜的面挑拨我们的关系，我和他就是朋友。”小芳平时喜欢喊Robert老罗。
　　小瑜坐在旁边，微笑着，一句话也不说，好像毫不在意，但我知道，她心里还是在意的。
　　我们在小芳家又住了一周，因为公司里事情太多，小瑜实在不能久留。小芳让她一个人先回新国，我留下来继续养伤。
　　小瑜走了，一天傍晚，我们吃完晚饭，和女儿三个人一起去海滩散步，女儿光着脚在海滩上拾贝壳，我和小芳坐在沙滩上。夕阳刚刚落下，漫天的晚霞还没有散去，将海面也染成了暗红色。我很感激小芳，小瑜走后一直是她在照顾我，我觉得有些过意不去。她笑笑说，“应该的，我还没谢谢你的救命之恩。”接着她用调皮的眼神看着我说，“你知道我和小瑜怎么说的吗？我说是你非要爬山，结果从上面掉下来，我为了救你才滚下去的。我才不告诉她是你救了我，她要知道了你不顾一切地救我，会嫉妒死的。”她就像一个天真烂漫的少女。
　　我们有闲聊了一会儿，小芳突然问我，“你还记得我们来的时候遇到的那个人吗？”
　　我想起了那个年轻人，我们和他素不相识，不知道他为何对我们如此怨恨？一直想问问小芳是什么原因，可是不知道他和小芳有什么关系，怕有些话说起来不方便，始终没敢开口，没想到她主动提起了他。
　　见我神情有些异样，小芳猜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别乱想，那是我亲弟弟。我离家出走后，父母和我断绝了关系，还给我添了个弟弟。后来我事业有成，关系才逐渐恢复了。我这个弟弟被父母惯坏了，个子长得挺高，就是游手好闲，不学无术，整天和社会上的一帮小混混搞在一起，在国内考不上大学，我爸妈拿他没办法，去年让我把他带到这里留学。我以前没见过这个弟弟，和他没什么感情，不过既然爸妈开口了，只好答应了，我不想再和他们在闹僵了。”
　　“有时候想想，觉得我爸妈也够悲催的，生个女儿离家出走了，生个儿子又没出息，两个孩子都够让他们闹心的。我给他找了这里最好的大学，还给他出了学费和生活费，照顾下这个弟弟，也算是给父母尽点孝心。不过这孩子不学好，这么小的年龄就知道赌钱泡女人，还很任性，谁也管不了，所以我不太喜欢他。”
　　我笑着说，“他这任性的性格倒很像你。”
　　小芳故作嗔怒的说，“我有那么没出息吗我是有点任性，可我知道为生活拼搏，哪里像他那样本来我不想让他住在家里，为他找了住处，他嫌那里条件差，又不像家里有佣人照顾，死活不去。我想这两年我基本都在新国，就让他在家里住了下了。这次你们来，我觉得在一起不方便，让他搬了出去。”
　　我说，“原来是因为我们才让他搬走的，怪不得他有些怨恨我们。”
　　小芳说，“那天他瞪你们我看到了，他恨你们可不是因为让他搬走，你们是来和他抢东西的，他当然要恨你们。”
　　我有些迷惑，问小芳，“抢什么东西啊？”
　　小芳没有直接回答我，而是接着说，“他到我这里来住估计是我妈的主意，我妈给我说过几次了，女儿不是亲生的，以后不会和我亲近，弟弟可是亲弟弟，血浓于水。”
　　我明白了，他是奔着小芳的资产来的，当然要把我们当成眼中钉了。当初我和小瑜把女儿给小芳，并没有想让她继承资产，是小芳主动提出把资产留给她。况且钱多了也未必是好事情，我们只希望女儿能健康成长。然而人性是贪婪的，所谓怀璧其罪，多少人为了点蝇头小利铤而走险，更可况是这么一大笔财产。我开始担心女儿的安全了。
　　小芳看出了我的担忧，她说，“你不用担心，我16岁离家出走，19岁独自创业，什么人没见过，什么事没经过，别的不说，保护好女儿的本事还是有的，再说我弟弟虽然纨绔，也不是那种险恶的人，这件事我会处理好的。你也不用告诉小瑜，免得她也担心。我把女儿要过来，就是当亲女儿养的，我们带了她这么久，早就处出感情了，我和她比亲娘俩都亲，我承诺的事，到什么时候都是算数的。”
　　她突然笑了起来，对我说，“你知道我怎么和我妈怎么说的吗我说女儿是亲女儿，是我和你的私生女，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说是抱养的。”
　　我听了有些哭笑不得，尴尬地说，“这种话你也敢乱说？”
　　她看着我，语气变得温柔起来，“有什么不敢说的，就是我们真生一个，我也敢。我对你从来都不设防线，只是你不愿意进来，我知道你对我也没有防线，我也不愿意进去。这样最好。”
　　正说笑着，小芳的电话响了，是Robert打来的。小芳请他来为我换药，顺便做一下检查，看看我恢复得怎么样了。
　　Robert是个很随和的医生，做完检查，我和他聊了起来。因为小丽的原因，他会一些中文。我会一些英文，虽然我们都是二百五的水平，能弄懂彼此的意思。他突然用生硬的中文说，“我很羡慕你，你很幸福。”我听了这话有些摸不着头脑，不知道福从何来？他见我有些疑惑，接着说，“你有两个美女，瑜，我见过，很漂亮，芳，也很漂亮。”原来他误会了我和小芳的关系，我想调侃他一下，就说，“You are a Puritan，只能娶一个女人，怎么能羡慕别人有两个女人？”他摇摇头，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说，“哦，要是有两个美女同时爱上我，我或许会考虑改变我的信仰，可惜没有。”我笑了起来，给他解释说，我和芳just friend，他半信半疑。
　　其实我自己现在也搞不清楚我和小芳之间到底是什么感情了，我把它当做友情，但仅仅是友情吗？或许小芳也有着同样的困惑。我坚定地爱着小瑜，但人的感情总是复杂的，复杂到你搞不懂情因何而起，爱因何而生，搞不懂什么是友情，什么是爱情，什么是亲情。但转念一想，我们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既然搞不懂，为什么非要去搞懂，搞懂了又能如何，徒增烦恼罢了。把握住当下的美好，就已经足够了。
　　我把这件事告诉小芳，她显然比我更豁达，只说了一句话，“一切都很完美。”